第12章0012-夜半魂惊吊死鬼
虽说老懵子说话的语调奇怪,但一听是他的声音,我想都没想就跑出去开门。
刚把中堂门一打开,眼前的情形顿时惊出了我一身的冷汗。
就见老懵子脖子上套着绳子套,竟悬挂在中堂门外的横梁上上了吊,但人还没吊死,我开门时,腿还在悬空拼命地蹬踹挣扎。
身体虽在挣扎,他脸上的表情却十分诡异,用一双已经被吊得明显外凸的眼珠子狠瞪着我,嘴角竟泛起一抹慎人的怪笑。
一时间,倒是吓得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谁知就在这时,老懵子突然用双手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紧接着吊在横梁上的绳子竟自行脱落,老懵子双脚才一落地,立刻掐着我开始往里闯。
我被他掐着脖子撞得连往后退,好不容易稳住平衡,赶紧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借力往后一蹬,这才从老懵子的狠掐中挣脱了出来,摔在了地上。
没等我再站起来,老懵子一边怪笑一边又往前扑,我这才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极其的怪异,踮着脚尖却把身子挺得笔直,而且脸色也白得吓人。
这还不算,更怪的是我盯着老懵子仔细一看,隐隐约约竟看见老懵子背后紧紧贴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
黑影的轮廓和人形相仿,但看不清五官和体貌,黑影的脑袋此刻正担在老懵子的肩膀上,两只手从老懵子两边腋下掏过来,紧攥着老懵子的手腕,而此刻老懵子高高翘起来的脚跟,也正踩在那黑影的脚面上。
这种情形我还是第一次见,正惊慌不知所措之际,老懵子已经抄起了扔在旁边锅台上的一把菜刀,黑影攥着老懵子的手腕往起一抬,老懵子举着菜刀就朝我剁了下来。
我已经顾不上跑了,只能举起胳膊先护住脸,这时就听屋里传出一声‘小心’,一个身影两步飞窜就来到了近前,用自己的身子狠一撞老懵子,两人双双摔倒在了地上。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飞身冲出来救我的竟然是我爸——二残废。
被我爸飞身撞倒后,老懵子仿佛不痛不痒般又往起爬,可我爸自己却瘫在地上站不起来了,只能勉强撑起上半身,朝我惊声说道:“老懵子被吊死鬼上身了!”
他说话时,老懵子又怪笑着朝我劈来了第二刀,我爸挺着身子又往前一个飞窜,扑到老懵子脚边竟用双手一把就搂住了他的两条腿。
而这时的我已经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我爸见状,又朝我惊声呼道:“快跟我学,结金刚伏魔印!”
说着话,我爸用双臂困住老懵子的行动,腾出来的双手十指变化交叉成诀,我赶紧跟着照做,虽说第一次学显得有些笨拙,但好在是生把十指掰成了和我爸一样的手势。
我爸看了一眼,趁老懵子还没挣脱他的束缚,赶紧又道:“印转鸿钧指,再转金刀诀!”
随着我爸手诀变化,我又跟着照做。
结成金刀诀后,只听我爸又道:“跟着我念!搬请三清教主,日月星河尽收吾掌,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诛恶鬼后斩月光,邪祟亡形原魂归位!天雷奔地火,急急如律令!”
我爸念一句,我赶紧跟着也念一句,等念到‘急急如律令’时,我爸一声厉喝:“戳他眉心!”
我一个箭步上前,掐着手诀朝老懵子眉心上狠狠一戳,霎时间就听老懵子一声惨叫,乱挥着胳膊开始往后倒退,手里的菜刀也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连退几步的老懵子嘭一下撞在背后的门板上,双眼里开始往外流黑血,身体也越发显得扭曲不协调,但扯着嗓子一声怪吼之后,竟然又晃着身子想往前冲。
我赶紧问:“爸,现在咋办?”
我爸趴在地上一声叹息,看我一眼道:“再来一遍,还戳他眉心,戳完用拳头砸他天灵盖!”
我‘哦’了一声,眼看老懵子逼近,赶紧又照着刚才的样子掐诀念咒,第三印掐成金刀诀,正要往扑到身前的老懵子眉心处点,一条红绳突然从他背后的门口方向飞来。
红绳顶端拴着一枚铜钱,一碰到老懵子的脖子,铜钱拽着红绳立刻在他脖子上蹭蹭蹭连绕了三圈。
这时一个歪戴着鸭舌帽的女孩儿快步跑进了门,一拽手中红绳,立刻又把老懵子拽得向后倒退。
女孩儿伸腿一个下绊,轻轻松松就把老懵子撂倒在地,紧接着像缠大闸蟹般用红绳缠住老懵子的双手双脚,又从兜里掏出张黄符纸来,啪一下贴在了老懵子的额头上。
被贴了符的老懵子开始趴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牢牢贴在他背上的黑影转瞬之间消散无踪,黑影一消失,老懵子也终于停止了挣扎。
女孩儿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竟狠狠瞪了我爸一眼道:“你也够狠的,三清杀鬼诀乃诛魂灭鬼之法,一招就足令普通邪祟魂飞湮灭不得超生,你还让他用两次!稍有不慎连这老头儿的三魂七魄都得被一起灭咯,你想他后半辈子当植物人啊?”
我爸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懒洋洋道:“五岚没学过道法,能顺利起效已经不易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别人死总比我俩死强……”
他边说边扶着墙往屋里走,头也不回地又道:“你们也真不准时,再晚点来就给我们爷儿俩收尸了……”
见我爸进了屋,我也赶紧追了进去,慌张地问他道:“爸,那女的是谁?”
“茅山阴兵道,童小珈。”
说着话,我爸瘫软地往炕上一倒,开始虚弱地喘息,就跟刚刚受了多大累似的。
这时名叫童小珈的女孩儿也已经跟进了屋,把背上的登山包往炕上一扔,目光落在了正躺在炕头呼呼熟睡的女孩儿身上。
端详了几眼之后,童小珈又问我爸道:“她就是那个棺材女?”
我爸点头道:“符箓三宗找她这么久都没找着,现在人归你了,你可赚了。”
童小珈却一声冷笑,答道:“说的就跟你多好心一样,守了她二十多年,现在不是实在没辙了,你也不会主动联系我们来给你善后!”
听着两人的对话,我满头雾水,赶紧插话问:“爸,她到底是什么人?”
“是现在唯一能救你们的人。”我爸答道。
我看了童小珈一眼,又问:“她跟南无佬一样,也是个道士?”
童小珈却一声冷笑道:“乱道之辈还算什么道士?你说的这个南无佬真名叫陈道常,确实曾是茅山弟子,和我同修阴兵道,按辈分我还得叫他一声师伯,可惜他当年离经叛道误入歧途,为求高深境界,修过密宗,拜过巫教,研习过南洋术,还被萨满教的邪仙儿打窍上过身,茅山为清理门户找了他十几年,没想到他窝在这么个小破地方……”
“被陈道常盯上,我也没想到……”
我爸叹了口气,又道:“我以为这些年已经把事儿做的滴水不漏,想不到他竟搀和了进来,没办法,现在能帮五岚的也就只有你们了……”
童小珈听完一愣,疑惑地问:“按理说不应该呀?你虽蛰伏多年,好歹也是上代天师道内公认的第一高士,论术论法论学识境界,陈道常都不如你,你怎么连他都怕?”
“倒不是怕,是无能为力。”
我爸拧开散白酒桶盖子,边喝边解开上衣的扣子,把衣襟往旁边一扯,左边半个胸膛乃至左臂上,竟露出密密麻麻的深褐色鳞片,看得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