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0081-不惧邪魔身赴死
那自天而降的白袍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村里人眼中的‘二残废’，玄门子弟眼中的‘第一高士’，我的父亲，马三山。
眼见着他狼狈不堪地爬起身子，拍了拍雪白道袍上的灰尘，那蛇人双目中凶光再现，一对幽幽绿火恨不得烧出眼眶，喉咙里也开始愤怒地隆隆作响。
我爸一手扶墙喘了几声粗气，却只是一扬手，朝那蛇人打了个招呼道：“小长虫，好久不见。”
“马三山，你还敢来！”
怒不可遏地声音从蛇人口中传出，字字如铁，声声如刀。
“新仇旧账该了终归要了，二十年不见，再不出现，我倒怕你想我……”他莞尔一笑。
说话间，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正被两只人皮按在地上的我，不禁失望地啧啧了两声，随后口中默念两声，左手掐诀朝我所在位置一点，又一团惊风乍起，随着两道符纸自他道袍袖口飞出，眨眼间，被符纸贴中的两只人皮已在我背上赫然炸开成块块碎皮……
“五岚，先救小珈。”
听到他这话，我忙爬起身跑到小珈身旁，把她扶起。
哪知小珈却推开我，跌跌撞撞地跑向了我爸，有气无力地道：“三山叔，你不该来！你的身体……”
一听小珈这话，我心头再度一震，这才想起来，我爸二十年前封住美人蛇那一战时，就已中了美人蛇的毒，别说动用法力，甚至连行动多了都会加快毒素的扩散，不得已才只能隐退在村里二十年不出，靠烈酒来镇住身体里的蛇毒毒性……
可是现在他……
“爸，你……”
我惊慌喊了一声，可话还没等说完，我爸却一摆手，盯着小珈我俩轻松一笑道：“命由天定事在人为，放心把这里交给我……”
“可是你如果强行动用道法，身体会……”
小珈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我爸却仍在笑，抬手间责怪般在她头顶上轻轻一拍，又道：“我都没怪你呢，你还怪我？童小珈，你早就知道我是陈道常计划中的最后一步，为什么不直说，还要舍身犯险替我来送死？你以为凭你们俩就能把美人蛇真身引出来？也太小看这毒妇了！”
“我只是不忍看着你死……”
小珈声音已经哽咽。
而直到这时，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小珈宁可死，也不愿向美人蛇求饶，不愿退后一步。
原来她早就知道，如果我们这次不能成功把美人蛇真身引出来，四神局就会按照陈道常的计划，动用我爸这条钓蛇的‘鱼饵’……
陈道常整个灭蛇计划按部就班滴水不漏，只要美人蛇真身出现，必死无疑，如何将她真身从洞里逼出去，却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见我和小珈在旁边都已哭成了泪人，我爸又笑道：“一入玄门深似海，当年踏入山门时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二十年安然度日算是赚的，能看着五岚平安长大，更是洪福齐天，我已经够本了！小珈，带五岚走吧，这里交给叔……”
“叔，茅山阴兵道童小珈，愿与您并肩作战！”
小珈哪肯离去，摇了摇头，随后站到了我爸的背后，满脸的骄傲自豪。
而我更不会走，于是也站了过去，盯着我爸勉强挤出一笑，抹了抹泪水道：“爸，咱爷儿俩并肩作战！”
“哈哈，说得就跟你们真能帮上忙一样，这俩混蛋崽子……”
我爸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难掩眼角处感动地泪光点点。
他手中柳条一晃，指点着前方断去双臂的蛇人又道：“二十多年恩怨一朝了，小长虫，放马过来！”
“马三山！马！三！山！”
蛇人的吼声越演越烈，怒吼之中，就见她手肘断臂处的皮囊中，竟又开始向外滋生出一圈圈蛇鳞。
虽然没有了双手小臂处人皮的附着，但那蛇鳞却还是一圈搭着一圈地向外延伸，最终竟连接成了两条如蟒蛇尾一般的拖地长鞭。
而与此同时，周围虎视眈眈的其他十来只人皮也都悄然聚了过来，每一只人皮的脖颈处都开始从内部滋生鳞片，再以鳞片附着包裹全身，全都被包裹成了蛇人模样。
眼看到这儿，小珈不由地面露惊慌，她再清楚不过，先前一只蛇人都令她束手无策只能等死，如今蛇人却有十几只之多，该怎么对付根本难以想象。
危急关头，小珈只能朝我爸嘀咕道：“叔，要不咱们先撤，再从长计议。”
我爸却摇摇头道：“距离十二点只剩不到一个小时，乌神悲煞日一过，再要除美人蛇可就难了，咱们没有退路……”
“可是眼前这些怪物……”
小珈又要争辩，可话才出口，却听我爸突然道了一声‘小心’，人已奔着最前头冲来的两只蛇人箭步冲去。
两只蛇人试图左右夹击，哪知凶狠的杀招却被我爸毫不费力地轻灵躲过，紧接着左手掐诀在其中一只蛇人额上一戳，随着一声惨叫，那蛇人周身覆盖的鳞片顿时全都竖起。
我爸手诀一变，紧接又一掌打在那蛇人胸口之上，被他掌力一震，蛇人退步之间周身鳞片更是哗啦啦掉了一地，又暴露出人皮的本来模样。
这时第二只蛇人又已来袭，可还不等近到我爸身前，他手中柳条又已出手，轻轻在那蛇人喉上一抽，蛇人整个脑袋顿时滚落在地。
我爸又转手一抖，柳条如锋利的剑锋般斜扫向蜕掉鳞片的那只人皮鬼，人皮鬼赫然裂开成几块碎皮落在了地上……
他这几招操作行云流水，直看得我和小珈膛目结舌全然惊住。
我爸回眸一笑，朝小珈道：“小珈，若按普通茅山弟子来说，你的身手已算上乘，可要与当代诸位玄门高手来比，你可还不入流，与其帮四神局做事，真不如回山找你师父陈道玄再好好回回炉，日后必有大作为！”
只说话的功夫，又两只人皮鬼已被我爸轻松解决，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小长虫，你这班门弄斧的小伎俩有啥意思，二十年前的我你都对付不了，何况如今我已炉火纯青更进一步，我看你还是乖乖现出真身，和我……咳咳……”
我爸的话说的轻松，然而没等说完，口中却突然传来几声轻咳。
他忙用衣袖掩住口鼻，等把衣袖再拿开时，雪白的衣袖上却已见点点血迹……
不料这时正好那双臂化作鳞鞭的蛇人袭来，抬手间，蟒蛇尾般的手臂鳞鞭狠朝我爸甩来，我爸想躲，但脚下步伐已乱，只慢了分毫之际，胸膛上已被那鳞鞭狠狠抽中……
这一击疼得我爸连退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就听那蛇人冷声笑道：“马三山，我以为二十年间你又变得有多厉害，原来早就废了！”
“废你个大头鬼！”
我爸勉强一笑，强撑出一副轻松模样，又道：“是你这洞里又是鹅屎味又是硫磺味，实在太呛……”
“哈哈，死到临头你还在这儿装傻充愣？你往自己的身上看！”
听到蛇人这话，我爸忙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刚刚被一鞭抽中时，道袍前胸竟已被鞭上的蛇鳞刮得裂开，如今大半个胸膛已袒露在那蛇人的眼前，血迹斑斑的胸口处，就见密密麻麻的一片黑鳞死死箍着他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