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安雪茹虽已人过中年,身体发福,但仍是一位有气质的美丽贵妇。就在三十年前,她被人誉为“第一美人”,是东洲一枝娇艳的交际花,为年轻的富绅所竞相追逐。
后来,富甲一方的李梦儒,击败了所有的竞争对手,将她娶为妻子。她在婚后过着骄奢淫糜的生活。像社交界的皇后一样,每日都在享受着和挥霍着。正是因为这种奢糜的生活,她的声誉一直不太好。也许是因为这个缘由,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一向爱她如命的李梦儒突然有了一丝的冷淡。社交圈中便风传他们将要离婚。
因此当郎小白以讥讽的口吻说“你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时,安雪茹难受地转过脸去。然而,郎小白视而不见安雪茹的神情。他接着说:
“这是件非常有意思的案子,不管怎样我都会竭尽全力去侦破,帮助李云山探员破案,让夫人满意。现在我要走了,今晚,我将同李云山探员一道对贵府进行彻底搜查。夫人若是有事,请给我打电话。
郎小白走了之后,安雪茹皱了皱眉头,然后用纤纤细指揉揉自己的额头,闭上眼睛。她在心中暗想:
“这个郎小白,真是个让人恐怖的人!他那冰一样的眼光,还有那难以捉摸的笑容……不管我心中隐藏多少秘密,他都能一眼看穿。他那暧昧的笑容,就像魔鬼的笑容一样可怕。
安雪茹深深地叹了口气,保持原有的姿态继续思考。
“他一眼就能看出隐密的保险柜,是不是所有的私家侦探都有这样敏锐的目光?简直不敢想象……不,那个令人恐惧的男人还看出我们夫妻不和。也许,他早已知晓我们之间的现状,特别是最近已到了离婚的地步,因此才这样讥讽我。”
“虽然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假设,实际上,他早已确信我丈夫是那疑犯……再说,我觉得这案子也是李梦儒所为。可是, 李梦儒意欲何为呢?再者,那串真项链哪里去了?
当天晚上,李云山与郎小白一起来到李梦儒府中,对李梦儒家上上下下来了一次彻底搜查。然而, 那串天然珍珠项链最终也没找到。
李梦儒很早就吃了药睡下了,他们把李梦儒的卧室查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搜查结束之后,郎小白说有事便先走一步。李云山和几名探员留下做善后工作。
临走前,李云山又向安雪茹提议道:
“夫人,这件案子对我而言很是棘手,你还是去请郎小白先生帮忙!”
然而,在李云山探员离去后,安雪茹却怎么也不想去找郎小白。她害怕与郎小白会面。她将这件事慢慢地拖下去。但几日之后,事情有了急剧的变化。
那一日黄昏, 安雪茹到李梦儒的卧室里去探视李梦儒时,突然发现李梦儒昏倒在浴室里。
眼前的情景把安雪茹吓了一跳,但是,她很快想起了医生的叮嘱。碰到这样的情况,不要轻意移动李梦儒,要让病人保持安静。于是,她立刻给医生打了电话,尔后走到丈夫身边轻握起他的手。
此时,李梦儒的心跳十分微弱,但头脑非常清醒。“好……难受……我的病……又犯了……”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用另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心脏。“你要强忍一会儿,医生马上就到了。” 安雪茹安慰道。
“水……水……”
安雪茹迅速拿个杯子跑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她只想快点给李梦儒水喝,因为太紧张,水冲满了杯子仍然向外流,溢出的水在池中形成水涡,冲进了下水道。
听到流水声,李梦儒似乎想说些什么,他的嘴动了一下,又好像要微笑。然而,他那不自然扭曲的脸上,谁也不知他的心意。可是,当安雪茹将水杯送到李梦儒嘴边时,他拒绝喝水,并将头扭到一边去。
安雪茹忘记关掉自来水龙头,流水一直在流淌。李梦儒静静听了一会儿,眼中透出一丝笑意来。
“安雪茹……”
李梦儒轻声地叫着安雪茹, 安雪茹马上靠上去将耳朵附在丈夫嘴边。李梦儒用沙哑微弱的声音,开始时断时续地说话:
“你眼中……只有我的财产……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你没有当好……一个妻子……你真是……太贪心了……我要报复……不……要惩罚你……项链不见了……流走了。安雪茹……你听……听你那宝贝……宝贝项链……下去的……声音……你也会坠入地狱……掉进无尽的黑……黑暗里……”
他的声音断了,再也没能说下去。此时,安雪茹从李梦儒那睁大的眼中看到了笑意,那双眼睛仍注视着自己,虽然他早已死了。
李梦儒死去了,那难以明状的笑,在安雪茹的脑海里久久没有消失,且为此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李梦儒死讯传出不久,他的两个表妹便闻讯赶来。那两个瘦骨嶙峋的老太太,面孔上挂着凶狠贪婪的表情,尖刻是她们的标识。
两位老妇人像这里的主人一样,颐指气使,她们不仅将李梦儒下葬的一切事宜都大权独揽,还禁止安雪茹触摸死者的尸体。安雪茹只得独坐房中,暗自流泪。
佣人向安雪茹禀报,一个自称律师的人前来拜访,这就发生在李梦儒下葬的当晚。
律师向安雪茹表示同情安慰后,便开门见山地说:
“夫人,在您手中是不是保存着一份遗嘱,是李梦儒二十年前写好签名的?”
“是的。”
“夫人能否将上面所写的内容告诉我?”
“好的。李梦儒死后的财产全部由我继承,上面是这么写的。”
“我只能非常遗憾地告诉您,那件遗嘱是无效的。”
“天啊!为什么?”
这话如晴天霹雳一样,吓得安雪茹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李梦儒不久前在一份新遗嘱上签字。”
“是吗?他竟会这样做?”
“也许他改变初衷,所以又写了第二份遗嘱。”
“我能知道里边写些什么内容吗?”
“对不起,关于内容我无可奉告。律师不能随便泄密。遗嘱的内容只能由您的口说出。我是没有权力泄露它的内容。虽然它的内容李梦儒亲口念给我听,但我确实不能告诉您。”
“天啊!”
“第二份遗嘱生效之后,李梦儒将它锁入书房抽屉里,他叮嘱过,遗嘱的内容要当遗族的面在他死后一星期由我公布。”
“原来是这样。”
安雪茹脸色苍白。独享李梦儒的死后遗产,是他早已答应的事,到今天却发生了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