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中校温和地抱着宋云的双肩,冷静地说:“请你冷静一下,让他仔细说下去。”接着,他对惊慌失措的士兵说道:
“你把当天的情况,按时间前后,说得更明白一些……”
“好吧,我从头开始吧!我们大队于上个月占领了枫树坪村,并把指挥部设置在庄园里头。在指挥部里,除了大队长和大队副官拥有最高权力以外,有一位驻扎在这里的年轻军官也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身边带着一位神秘的副官,连他的卧房也与别的军官不同,异常雍容华贵。
“大队长和别的军官特别敬重这位军官,见面时总是主动向他致敬,态度谦恭卑微,唯恐被他怪罪似的。我向战友打探那位年轻军官的底细,但他却大声地嘲讽我,然后说,你不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松木将军的儿子!”
“什么?连将军的儿子都来到这里啦?”宋云异常惊诧。
“是的。不过,四天前,他已经坐着敞篷汽车离开庄园了。对!就是那对老夫妇被杀死的那天午后。
“那对老夫妇准备带着年轻的夫人逃出庄园时,他们被我们大队的士兵抓获了,然后就被枪毙了。
“据说他们正要去向北国军队报告我军占领诸葛庄园的消息,于是大队长的副官就命令士兵枪杀他们三个人。四天前,他们被拉到庄园的院子中,并且被士兵用铁链绑起,并连接在铁轮上……”
“请你告诉这两个人,那个大队副官到底叫什么名字!”军医忽然说。
“他叫腊梅中校。”
宋云大吃一惊,心中暗自揣度:
“腊梅……这不是刻在匕首刀柄上的文字吗?那么,那天乘敞篷汽车离去的那个E国军官一定是腊梅中校喽?他难道真的乔装改扮成了那个黑衣女人吗?
“难怪他与那个女人的唇边都有一颗同样的黑痣,看来,他真的就是那个黑衣女人喽?还是那个陆军中校……真是这样的吗?这是真的吗?”
事情来得让人毫无思想准备,宋云也将信将疑起来了。
“那个腊梅中校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他戴着夹鼻式的眼镜,倒是很会做样子……看,跟我似的……”
军医开玩笑似地说着,又指指架在鼻子上的眼镜,似笑非笑地嘲弄着。
“他唇边有一颗黑痣。”宋云直奔主题。
“哦?你知道的不少嘛?”
军医的眼角瞥着宋云,流露出一丝神秘怪异的光芒。
那士兵说道:“执行枪决时,腊梅中校下令枪毙了那对老夫妇后,轮到了那个年轻的夫人,这时,佰田突然来到了。
“看见佰田过来后,腊梅中校立即下令开枪射击。他命令我们几个一齐开枪,但我们误以为射击方式和枪毙那两个老人一样,所以只有一位枪手对准那年轻女人的头发,开了一枪。
“这时,佰田脸色大变,声嘶力竭地叫喊道:“住手!’腊梅中校咋咋舌头,他不敢违背佰田的旨意,但他又不愿就这么结束,所以紧蹙着眉头,一动也不动。
“匆匆而来的佰田极其不高兴地对中校说,不准枪毙那位夫人!但腊梅中校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不能违抗军部的命令!佰田说道,那么我问你,枪毙这位年轻夫人的理由是什么?
“这三人有泄露我军重要军事情报的嫌疑。你确信是这样吗?腊梅中校。中校说,是的,是这样的。可我认为事实并不是这样的,腊梅中校。
“他们两个站在院子里争执了半天,佰田下令将年轻夫人身上的铁链解开,然后他直接将夫人带进他的房间。腊梅中校虽然是大队长的副官,然而他却不敢违抗佰田的命令。”
那士兵低声继续说:
“佰田第一天来到大队里时,大队长当着全部官兵的面,严肃地说,这位就是松木将军的儿子,你们要像对待松木将军一样对待他,绝对服从他的命令,无论他说什么,你们都要言听计从。
“因此,即使腊梅中校也不敢有所违拗。佰田带年轻夫人去自己的卧房后,再也不允许她走出房门半步,直到大队从枫树坪撤走那天,他才和年轻的夫人一块搭乘敞篷汽车离开了庄园。”
“你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吗?”宋云面色忧郁,颤抖着问道。
士兵摇摇头,沉默不语。
宋云大失所望,心中那点微薄的希望也随之幻灭。
虽然诸葛芸侥幸逃脱了死亡,被佰田解救,然而现在她仍然踪迹不明,而且佰田为什么要救她呢?究竟他将诸葛芸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想到诸葛芸从死里逃脱,宋云的心才稍稍感到了些慰藉。
可诸葛芸现在真的是安然无恙吗?佰田要怎样处置她呢?宋云心里充满了愤懑,焦虑和挂念使他忧心如焚。
“佰田平时的人品如何?”宋云问。
士兵垂头不语,似乎不愿答话,内疚使他低垂着脑袋,不敢正视宋云的目光。
军医听到这里,开口替他说:
“嗯,我来说吧!他是松木将军几个儿子中最不学无术的一个。他不但品行不端,而且嗜好酒色,见到稍有姿色的女性,马上显露出他的劣行,极尽引诱、拐骗之能事。”
闻听此言,宋云气得脸色泛青、浑身发抖。
诸葛芸被风流成性、贪好女色的佰田带走,她会遇上什么险恶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宋云的心愤愤不平起来。
但他相信诸葛芸是一位坚贞无比的女性,她绝对不会轻易引诱,也不可能被诱惑。
一旦形势危急,诸葛芸一定会以死来保持自身的清白,或者她会一刀刺死佰田也说不定。
可是,诸葛芸万一杀死了佰田,她也马上会被他的随从处死。唉,无论怎样,我都不可能再见她一面啦……
宋云眼前一片漆黑。他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仇恨,他咬牙切齿地发誓要手刃佰田,为爱妻诸葛芸洗雪耻辱。
宋云咬紧牙根,握紧双手,愤愤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天空。诸葛健深深地体会出了姐夫的心境,内心沉痛不已的他低头看着地面,一想到姐姐诸葛芸的不幸遭遇,他忍不住泪流满面,呜咽不止。
E国士兵从始至终低垂着头,盯着地面,脸上愧疚不已。为了突破尴尬,安慰三个人的情感,军医刻意地用一种明快的声音说:
“士兵,你已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告诉了我们,好吧,我同意谅解你,你走吧。”
军医笑眯眯的目送那士兵离去,然后双手晃晃宋云的肩膀,安慰他说:“不必担心,你妻子定会平安归来的。我来这儿之前,已经请求朋友去打探你妻子和佰田的行踪了。我觉得,在三两天之内,一定会有好消息带给你,你先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去吧!”
“你是谁?军医……”诸葛健对他的身份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