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长判定你肯定患有某种神经疾病,因而将你送到这里来观察治疗。这段时间,你气色好多了,你现在这种状况真让人高兴。”
“每当你被恶魔缠身的时候,你就会变得异常活跃和激动。你一旦犯起病来,与真疯子没有什么区别。还好,你在这里经过疗养之后,又变成了正常的胡秋华。”
“真的很感谢你,总是让你这样牵挂我,真不好意思。”胡秋华说完,又默默地将头低了下去,出神地望着地板。
护士一见到胡秋华这样子,便悄无声息地走了。
时间过了很长,胡秋华依然是那个样子,呆得如同泥塑一般。突然,一粒硕大的眼泪从他的眼中涌出,慢慢地淌过他的脸颊,最后摔落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渗湿了一小块地板。
天呐!我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呢?他们都说,我不发病时与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非常的安静,干起活来也是勤勤恳恳的,然而,这手上……手上这恐怖的……
胡秋华非常惊恐地看着他的右手手背,那只手是非常的脏,有很长一段日子没有洗过澡了,手臂上结了一层又黑又厚的垢泥。
他在察看时,却没有找到那令人胆战心惊的红斑。
胡秋华心想:
这神秘的红斑为什么会出现呢?而且,它一旦出现,我就会……变成了一个恶魔……然而当我心态平和之时,如同现在一样,为什么就不见红斑的踪迹?莫非我是两种本性的混合体,一种是正常人性,另一种则是魔鬼人性?每当那可怕红斑显现的时候,我就像个疯子一样,我不再是正常的我,任何凶狠毒辣的事我都敢做。
每当那红斑消失之后,我又马上变成正常的我,而那时候,痛不欲生,追悔莫及的心情向我阵阵袭来,已做下的错事、恨事任凭我怎样,也是挽不回了。
可怕的红斑一旦出现后,我便变得那样凶狠、残暴,就像豺狼虎豹一样。老天啊,为何总是这样捉弄我!难道我真的患有神经病?……要不然,我身上流着魔鬼的血液?
每当我回想、思索这一切的时候,莫名的恐惧总是快把我逼疯了……我真是这样被人所不齿,遭到魔鬼赌咒的人?
胡秋华痛不欲生,泪水无休无止地掉下来。当他的情绪略微地平息下来,他便又蜷屈在地板上,像是一只舔伤的野兽,上气不接下气,两眼依旧黯淡无光地看地板。
渐渐地,心潮翻涌的他又恢复到了常态。
他一边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闭目养神。然而以往的一桩桩罪行又像蛇一样,将自己缠绕,那一个个毛骨悚然的画面又在他的眼前摇晃。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红色光斑,像血染的一样,这些红色光斑在不停地转,不停地放大,最终不见了。用不了多久,又有新的小红色光斑在刚消失的大红色光斑附近产生,一样红色光斑不停地转,不停地放大,直至消失……
胡秋华快要崩溃了!那是因为以前负下的血债累累,他总是以为自己在地狱里被索命鬼追得无处可逃,他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惊恐中发出一声大叫,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
“啊!胡秋华,发生什么事了?”那个护士立刻赶来。“我……我……”胡秋华呆若木鸡,一言不发。
“你大概做噩梦了?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护士待了一会儿,看到胡秋华平静下来,便又走开了。
噩梦初醒的胡秋华,又软弱无力地坐下了,他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件事:
“哦!有一件事我想起来了……我在住院之初,狱长曾听到王医生这样说:这种病的症状真是稀奇古怪,但是,却真的是一种神经病,每当他犯病的时候,手背上必然出现红斑。到目前为止,在世界范围内的医学界还找不到先例。胡秋华这种病,也许是一种由遗传造成的精神疾病。但是,这种病的具体情况我还没有掌握,其他情况,有待我进一步为他治疗后,再下结论。”
“尽管他们防止我偷听的他们谈话而故意压低嗓音,然而他们说话时,我大脑依然保持着高度的清醒和警觉,他们所说的一切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很有可能,正如王医生所讲,我身上的这种可怕的病是先人遗传所致。”
“很久以来,我们家族所有人的身体里都流淌着这种使人变成恶魔的血液,那我自然也不能例外。身上这种使人疯狂的血流,一旦激动起来,便由一个正常善良的人变成一个凶残的魔鬼。”
“老天啊,这一切太恐怖了!”
胡秋华心中充满了恐惧,他把头深深地埋入双手,然后呆呆地望着地板。
慢慢地,已到了这一天的黄昏,一片死寂笼罩了这里的医院和监狱。
然而,就在此时,胡秋华观察到了一个十分奇异的现象。一亮……一闪……一亮。胡秋华一边计算着闪光的次数。2二次……五次……二次……。
胡秋华很是疑惑不解。此时,光亮又射了进来,这一次闪动的次数与前一次一模一样。
“二次……五次……二次……”胡秋华又在心中数了一遍。这种利用反射光所做的暗示,胡秋华在他的儿子胡悦年幼时,曾教过他。
“是胡悦吗?”
胡秋华的儿子如今已是十八岁了,这种童年时的把戏他还依然记得?但是,胡秋华不知胡悦是在哪里把这样的信号传递过来的。
仔细一看,这些光线是从房屋的天花板折射进来的。
胡秋华抬眼向天花板上望去,原来天花板一角,有那么一个用来透气的洞,光线便从那里射进来。
胡秋华马上把他的床推到了那个洞口下方,又将椅子立在床上,这样可以将头伸出洞外。
虽然他的头可以从洞口伸出去,但肩膀以下却被卡在里面,没有法子,他把头转向四周寻找。
胡秋华所在的这个房间,属于一栋一层楼建筑物。这种结构为每个房间只住一名病人的单人间。
在这栋建筑物的邻旁,有一栋二层楼建筑物,那栋楼里,每一个房间住有五至六名病人。
而在那栋二层楼顶上,胡悦正爬在上面,手中拿着镜子,利用那夕阳光传递着暗号。
在胡秋华看见胡悦的同时,胡悦也见到了父亲的头,他朝着父亲挥了挥手,好像在表明:“爸爸,等我一会儿。”
没多久,胡悦就消失得没了踪迹,屋顶上已不见他的影子。看到儿子不见了,胡秋华心中像上弦似的紧张,赶紧四处找寻。
“胡悦想要干什么呀?要是一旦被护士或安保发现,那可就麻烦了……”胡秋华心一下子被揪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