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郎想立刻沿着绳子滑下去,带着手下,在半路上把陆崇禧和薛华义抓起来。他把腰上的绳子牢系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正要下滑,又想:
这样做没什么意思,万一两个家伙死活不说,或者程启焚骗了他们,我岂不是白费一场力气?我还是带走程启焚好了,他受过刑,绝不会有力气抵抗我,再者他已把秘密告诉了陆崇禧,也不怕多告诉我一个。对,决定了,就这么办。”
白郎又想到一点,如果万一带走程启焚的计划失败了,我就和肖莉赶回东洲,让黄玉彪严密封锁程启焚的住宅,同时监视陆崇禧,使他不能得手。
“但是,刑讯室里有两个壮汉把守着,这个窗口又有铁栅栏,我用什么方法把他带出来呢?”白郎左思右想,一时也没有好主意。他只知道如不赶快下手,等送陆崇禧去车站的薛华义回来就更不好办了。
正在他焦急地想着办法时,在刑讯室里看守的那人大概想抽烟,但他拿起烟盒一看,里面已经一支烟也没有了,他伸了伸舌头,推开门出去了。
薛华义有三个儿子。门外还应有俩人守着,可是此人一去,就再没有回来。
我明白了,这家伙大概向门口的人要烟没有要到,就回屋子里去了。程启焚吐露实情之后,他们还真松懈得很哪!
他正想着,就瞧见一直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程启焚突然坐了起来,他向四周望了望,走下床,来回踱步。
白郎心想:“这家伙吃了这么多苦,还能够走动,可真够壮的。这么看来,让他顺着绳子爬下去应该不成问题,但怎样才能让他乖乖和我走呢?”
白郎想到自己身上带着程启焚表姐的一封信,就把它从衣服里取出来,顺着窗口把它扔到程启焚脚下。
程启焚大吃一惊,他先向四下望了望,最后抬头看了一下窗户,惊讶得合不拢嘴,接着,他低头拾起信,看了起来。
等他看完了信,好像非常激动,他抬头对白郎说:“这封信是你带来的吗?”
“是的,你表姐尤英娜让我来的。我想救你出来。不过,拆这个栅栏可能要很长时间,万一来人就麻烦了。”
“不会的,那些家伙常在外面睡觉,此地只有一个出口,他们也不怕我跑出去。”
“他们不会被吵醒吗?”
“不会的,门和墙壁都很厚,你大胆地干吧!”
“你得沿着绳子,一点点地滑下去,你的手受了伤,可以做到吗?”
“可以,虽然有点痛。”
这时,门外响起了开门声。白郎急忙缩回头,程启焚也赶紧收好信,伸了个懒腰,装出刚从床上下来的样子。
只见薛华义拿着一盘点心和一瓶葡萄酒走了进来,说:“参事先生,市长已经交代了,因为你已说出了该说的话,所以今晚请你吃点东西。如果市长果然在你家中书桌的抽屉里找到那个玻璃瓶塞,那么他只要发个电报过来,你就可以大摇大摆地从这里走出去了。”
薛华义今晚心情不错,大概多喝了几杯。他摇摇晃晃地啰嗦了一阵,叫来了自己的三个儿子说:
“参事先生要休息了,今晚你们也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说完,他带着三个儿子一起出去了,牢牢地锁住地下室的门。白郎探头进来,说:“可以开始了吧?”
“开始吧!”
白郎马上动手干了起来,他用锉刀快速地锉着窗户上的铁栅栏。而程启焚从床上下来,把耳朵靠到门上,仔细地听着门外的动静,同时小声地催促白郎加油。
铁栅栏终于被锯断了几根,打开了一个可供一人出入的豁口。程启焚把铁床推了过来,踩着床爬了出来。
白郎把绳子在程启焚的腰上打了一个结,说:“你抓着绳子,慢慢爬下去,随我下来,下面有一条小船接应我们。”
“要顺着这里往下爬吗?”程启焚低头看了看,有些害怕。
“是的。”
“绳子够长吗?”
“一直到下面。”
“陆崇禧那只老狐狸不会想到这一点吧?”
“不会,这里是绝壁。”
“你可真了不起,竟能爬到这里。”
“没办法,你的两个表姐给了我不少钱嘛!”
“她们现在在哪儿?”
“就在下面的船上。”
“下面是一条河吗?水流急不急?”
“是的,水流很急,赶紧下去吧!不要多说了。”
“还有,你来了多久了?是不是一直在那里偷看?”
白郎听了,心中暗笑,心想:“这家伙大概怕秘密被我听到吧?”于是他说:“没有,我丢给你信时,才刚到不久。”程启焚听了这话,好像十分安心地吐了一口气。
“现在你抓牢绳子,找个牢固的地方站好,不要滑下去。这么高,万一摔下去,你就死定了。”
白郎沿着绳子,找到凸出的落脚点,一步步向下溜去。程启焚跟着往下溜。他手上的伤好像不轻,只听他不断咒骂着:“哼!陆崇禧这个混蛋恶魔……你等着瞧好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一边找着落脚点,一边仍不住地咒骂着。过了一阵,白郎的脚终于触到了梯子,“梯子就在这儿,下面是一块岩石,小船也靠在岩石的边上,我的同伴和你的表姐都在船上等着呢!快走吧!”
说完,他吹了一声口哨,下面也传来了一声口哨回应。
“我下去了,把梯子扶好!”白郎说。
“不,等等,还是我先下去吧!”程启焚说。
“为什么?”
“因为我的手上有伤,我累极了,所以我想先下去。”
“好吧,那你先下去吧!”他在黑暗中摸到了程启焚的一只手,引着他向梯子上靠拢。
“好啊!那梯子在哪里?在这里吗?”程启焚用他粗大的手顺着白郎的手向上摸去,一直摸到白郎的脖子。
白郎被他摸得有点痒痒,一个劲儿地缩脖子,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他的喉咙右边一痛,原来是他挨了程启焚一剑,程启焚的身上居然藏着一把短剑!
“你这家伙,你……干什么?”白郎用一只手捂住伤口,大声责骂道。
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汩汩地流出来,他一阵头晕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