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白郎却好像初次看见这幅画,毫不慌张地说:“唔,对。这是那地方的写生画吧?画得真是惟妙惟肖呀!”
“这地方的产权属于爱新觉罗家。”张吉手指着画说。
“那么,爱新觉罗家是……”白郎装作好奇地问道。
“那个爱新觉罗是前朝一位亲王,被新政府处死了。这空的地方是那套大住宅的一部分。从前,他们的土地非常多,后来,都被其子弟一块一块地卖掉,用来维持生活,现在嘛,就只剩这点空地了!但是,爱新觉罗家族对于这一块地方,却始终舍不得卖掉,说要留下来,绝不允许任何人侵占它。”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说起来也是很奇怪。”
“那么,可以说来听听吗?\"
“当然可以。不过,这倒似一部小说,我这里有关于它的文章,当我心情舒畅时,经常拿出来读一读,可是越读就越像一部陈旧的小说,挺有意思的。”
张吉大有不吐不快的架势,饶有兴趣地接着说:“在大革命爆发之前,这个爱新觉罗家族的主人爱新觉罗·载奕,感到形势严峻,而且十分危险,于是便佯装要去南方看望住在那里的亲人。于是,他把别墅关闭,打发佣人们回家休息,自己则带着他的独生子爱新觉罗·丰泽,隐居在吉星街的大宅子里。
“这期间,只有一位忠实年迈的女佣在府中服侍,他们一住就是三年。如此长的一段时间后,父子两人以为恶运已过,便安下了心。可是,一日午餐后,当他们正在午觉时,女佣忽然冲进卧室里,告诉他们,有一队军队朝住宅冲来。
“爱新觉罗·载奕听到此话,一跃而起,套了一件衣服,面如土色地说:5分钟……只要有5分钟的时间就可以了,设法敷衍一下。他用嘶哑的嗓音嘱咐过他儿子后,便跑到后院去了。没过多久,革命军冲了进来,不费吹灰之力便把他抓住了。虽然他儿子爱新觉罗·丰泽当时只有18岁,但是也被投入监狱。”
“这事大概发生在什么时候?”
“听说,是共和元年的10月10日。推算起来就是我们如今的1911年10月10日,也就是今天。”张吉望着柱子上的挂历接着说:“总而言之,今天是爱新觉罗·载奕和他儿子爱新觉罗·丰泽被革命军抓住投入监狱的日子。三个月之后,爱新觉罗·载奕被处死。而他的儿子爱新觉罗·丰泽却一直被关在监狱里。后来生死成了个谜。时间一长,也就渐渐地被人们淡忘了。就这样,爱新觉罗的家产全部充公。”
“那笔家产的数目很巨大吧?”
“那当然啦!可是他家的巨额财产却不知所踪。革命军政府认为这里面肯定有鬼,于是派人调查。最后发现他们在东洲市的土地早在革命之前就被变卖了,而乡下那栋祖传的别墅以及不计其数的金银财宝,也被变卖一空。”
“那么只剩下吉星街的那栋别墅啦?”
“是的。后来一个叫欧阳恒的政府官员,以极低的价钱把那栋别墅据为己有。长居此处。几年以后,爱新觉罗·丰泽几经周折才出狱,当他去找那位欧阳恒时,欧阳恒非但不见他,还命令下人把他轰走,爱新觉罗·丰泽非常气愤,于是便上法院控告欧阳恒占其居所,请求法官归还住宅。可是,最后无始而终,爱新觉罗·丰泽心灰意冷,无可奈何。
“不久之后革命政府被颠覆,到了前首相执政,欧阳恒失去荫庇,那所住宅于是物归原主。
“那大约是1914年2月12日。这一天,爱新觉罗·丰泽满怀喜悦,重返昔日的住宅。可是,当他快到家门时,可能是兴奋过度,思维错乱。于是便语无伦次,手舞足蹈,至此就再也没有恢复过来。”
“哦,真是太可怜了,……那么后来呢?”白郎听得津津有味,身体不自然地向前微倾,接着问道:“那么爱新觉罗·载奕的妻子和女儿呢?也就是爱新觉罗·丰泽的母亲和妹妹呢?”
“妹妹在南都和她的表哥结婚,可是不久就因病去世。后来他母亲也离开人世。爱新觉罗·丰泽既疯又成了个孤儿。只有那个忠实的老女仆人在吉星街的大房子里照顾着他。
“就这样,他们平平安安地过了十年。1924年,那位忠实的老女仆人也离开人世。当她在弥留之际,请了两个证人,写下了遗言,那是一件重大的事,而且是个谜。
“她在遗言中这样说,动乱前夕,主人爱新觉罗·载奕,把金银珠宝装了几袋子,运进吉星街住宅来。可是当主人被抓走后,那些袋子也随之消失。据少爷爱新觉罗·丰泽说,他父亲临终前曾告诉他,那些钱袋子藏在院子里的古井和凉亭之间。
“我所说的句句属实,这便是证据。老女仆边说着,边用手指着挂在墙上的三幅画。那些画出自一个人之手,三幅一模一样,其中的一幅便是这一幅。”
“那画上画的人是谁呢?你知道不?”
“知道。他就是爱新觉罗·载奕。”
“啊?爱新觉罗·载奕?”
“对。在他被送入监狱中时,凭自己的记忆,画了这三幅相同的住宅写生画,打算留给妻子、儿子、女儿,每人一幅。
“然而,当他画完这三幅画,不久便被处死了。可是,画里面,哪里可能有宝藏,这就无法知道了。”
“遗言中只是说在凉亭古井之间,可总觉得有点虚无缥缈,你说是吧?”白郎深思道。
“是的。仅仅从这幅画里是找不到藏宝之地的。他妹妹临死前,就把画的故事告诉了她的儿子,那个男孩拿着那幅画,到古宅去寻宝,结果无功而返。由于爱新觉罗·丰泽已疯疯癫癫的,所以宝藏也就失去线索。可是,这里有一件事情却令人十分惊奇。”
张吉神色得意地望着白郎和青魔,仿佛在向他们说,“如何?精彩吧?好戏还在后头呢。”他把烟斗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