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同意?”桃栖梧看似稚嫩的小脸闪烁着与她年纪极不相符的阴冷,想了想骂道:“真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春花不悦道:“谁说不是呢!小姐,您可没看到那管事的多么的傲慢,明明是个无根无基的外来户,居然还傲得跟皇孙公子似的,奴婢才把想法说了,那管事的就面无表情的拒绝了。”
桃栖梧沉吟道:“那管事的多大年纪?你可曾从她口中探听到什么消息?”
春花一愣后,有些瑟缩道:“回……回小姐,奴婢不知道那管事多大年纪。”
“什么?你说你不知道那管事的多大年纪?”桃栖梧猛得回头狠狠的剜了春花一眼,冷道:“你该不会是连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吧?”
感觉到桃栖梧话里的寒意,春花心头一跳,连忙道:“回小姐,那管事的是女的,不过她一直用面纱蒙着脸,根本看不出长什么样,而且说话声音也偏于中性,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年纪,至于别的,奴婢无能确实没有探出什么,望小姐恕罪。”
说罢扑通一下跪在了桃栖梧的面前,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桃栖梧并没有看她,而是目光看向窗外,阴沉的眸光更别的深邃,完全不象是九岁的孩子该有的。
良久,她才淡淡道:“你起来吧。想来这个百脂堂管事的是个不凡之人,她要有心瞒着你,你确实不可能查到什么。”
“多谢小姐不罪之恩。”春花暗中抹了把汗,磕了个头站了起来。
要问她们候府谁才是最可怕的人,那她们会告诉你,不是那掌握候府生死的桃候爷,也不是在后院那心狠手辣的候夫人,而是眼前这位弱不禁风的五小姐!
所有候府的人都羡慕她们四大丫环,以为她们侍候着心地善良,温柔似水的五小姐,平日也没什么重活,更时不时有贵重的赏赐,甚至许多人都削尖了脑袋要往梧桐里钻。
其实他们怎么知道她们的苦处?
眼前这位主子年纪虽小却是心思不定,也许上一刻她还兴高采烈,下一刻就会翻脸无情。
而惩罚她们的手段更是千奇百怪,花样百出,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让任何人也看不出表面的伤来。
“春荷,你让人盯着百媚堂点,要是有一点的异动及时报告于我,可知道?”
“是!小姐放心,奴婢早就布置下去了,这个百媚堂敢这般下小姐的脸,奴婢也想看看她是哪路神仙,如果她没有硬气背景,那么……”
说到这里春花的眼里闪着恶毒的冷芒。
桃栖梧眼中流露出一丝的微笑:“不错,不枉我多年的栽培。对了,是近襄阳王世子怎么样了?”
说到襄阳王世子,桃栖梧脸上尖刻的线条变得柔和数分。
春花忙道:“奴婢能知道的不过是坊间的传言,不外是皇上又是如何的宠着襄阳王世子。不过说是前儿个世子出去骑马,摔到了山涧里,皇上心疼之极,竟然把宫里珍藏的千年雪莲与万年灵芝都送到了襄阳王府了。”
“他受伤了?”桃栖梧惊呼出声,小手猛得抓住了胸前的衣襟,把衣服上抓出了数道折痕。
春花眼底划过一道怪异,小姐总是特别的关心襄阳王世子,本来她还以为是为了四皇子夺权而多关心了些,可是看这种情况却并非如此,这小姐似乎是喜欢上了襄阳王世子了。
要是让夫人知道养在深闺的小姐竟然对男子生了情愫,而且两亲姐妹竟然分别喜欢上了两个将来势必是相逢相杀的男人……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连氏的手段,春花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耳边似来桃栖梧阴冷的声音,她猛得抬头看到了桃栖梧怀疑的眼神,顿时如坠冰窖。
小姐可比夫人更厉害呢!
当下连忙道“奴婢看小姐着急,心里也不好过,担心小姐的身体。”
桃栖梧听了这话,脸上竟然浮起了一线红晕,啐道:“胡说什么?我哪有着急啊?他一个世子伤了不伤的与我又有何干?”
春花傻笑着,不敢接话,这话是接对了是错,接错了更是错,唯一能做的就是装傻。
果然桃栖梧也不指望她回答什么,而是状似无意道:“那世子的伤可好了?”
“回小姐的话,世子洪福齐天,又得皇上龙恩浩荡,许是沾了那千年雪莲与万年灵芝的仙气,说是已然没有大碍了,这些日子已然能上街溜达了。”
桃栖梧松了口气,道:“如此就好。”
待话说出口,又看了眼春花道:“皇上宠爱世子,世子要是有什么好歹,皇上定然会心疼不已,我们虽然身在闺也得时刻为圣上分忧才是,春花你说对不对?”
“当然,小姐所言极是。也就是小姐有这般的觉悟,即使是大小姐身为郡主也没有小姐想得深远呢。”
这话桃栖梧自然是爱听了,当下笑眯眯道:“瞧你这张小嘴,真真是会说话,得,一会去帐房领五十两银子的赏。”
“多谢五小姐!”春花一阵惊喜,没想到这次没有挨罚还得了赏。
桃栖梧勾了勾唇,挥手道:“都下去吧,我累了。”
“是。”
待春荷退下去后,桃栖梧的小脸变得柔和不已,目光迷离而旖旎,小手抓住了心头,喃喃道:“世子……世子……其华……”
“啊啑!”
濯其华打了个喷啑,把身边的小厮书儿吓得脸色一白:“世子,可是受了凉?受凉的话,咱们快回府吧。”
“回什么府?爷才出来你就要爷回去,你这是按得什么心?难道想跟那毒妇学,憋死爷么?”
“哎呦,爷怎么这么说奴才?奴才怎么能起这大逆不道的心思呢?”书儿委曲道:“大夫不是说爷从马上摔下来伤了身子,最好静养么?您倒好,才这么几天就跑了出来,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岂不是扒了奴才的皮?好世子,奴才求求您了,咱回去吧,行么?”
“切,老东西知道了又怎么样?你以为他会关心本世子么?他还不是做给皇叔看的?去去去,别妨碍本世子看风景!”
书儿哭丧着脸左看看右看看,嘟囔道:“这哪有风景啊?全是卖胭脂水粉,美玉成衣的,一顺眼的女人。”
“呯”濯其华手轻敲了敲书儿的头,笑得风流肆意,邪魅丛生:“说你傻就是傻吧?难道这美人不是风景么?”
“疼死奴才了!”书儿摸了摸头,更是不服气了:“这些庸脂俗粉有什么好看的?真不知道世子您是什么眼神,放着那些大家闺秀倒贴上来不带眼瞧上一瞧的,却喜欢看这些上不了台面的。”
“你懂什么?家花哪有野花香?”濯其华白了他一眼道:“再说了,那帮子千金小姐爷要是多看她们一眼,她们不得哭着喊着嫁给爷?爷哪有这么多精力应付她们?她们不怕守寡,爷还怕精尽人亡呢!”
“世子……”书儿面红耳赤的看了眼周围,低声道“爷,您能不能轻点?注意形象!”
“为什么要轻点?”濯其华理直气壮道:“爷怕精尽人亡怎么不对了?难道你想爷精尽人亡么?”
那声音硬是拔高了数分,让周围的行人都不禁恻目,把书儿冏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偏生这位混世魔王却毫无羞耻的自觉,还在那里沾沾自喜,得意洋洋的环顾一周。
待周围的人看到了濯其华时,不禁一个个掩着唇想笑不敢笑了。
说实话,虽然濯其华为人有些混帐,更是风流得没了边,但却有一样好,虽然有纨绔子弟的骄纵,但却没有纨绔子弟的恶习,还从来没有什么抢男霸女,杀人欺善的恶行。
最多看到街边的女子把人逗弄得春心荡漾然后一走了之。
所以百姓对濯其华倒并不害怕,甚至还是有些喜欢的。
濯其华这时瞪了眼众人道“笑,笑什么笑?再笑爷爆了你们的菊!”
“咳咳……”
刚才还笑得抑制不住的人一个个掩面而去,这世子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是要把人往死里臊的节奏,偏偏皇上还把他宠得没了个边,养成了他无法无天的性格。
看着身边瞬间清静下来,濯其华得意道:“这下安静了,小书儿,来,跟爷走起!看美人去勒!”
书儿汗滴滴,与濯其华保持了数步,不停的念:“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濯其华状似逍遥的走着,一副流里流气无所事世的无赖相,突然,他眼微眯了眯,闪过一道精光。
“书儿,那怎么新开了个百脂堂?还有这么多人排队啊?走,咱们看看有没有美人。”
“爷……”书儿汗如雨下,低声道:“您可看清楚了,那排队的全是丫环,而且全是三等官员家的丫环,您要这么去了,您这名声就在这些千金小姐的心里臭到天了,将来哪个好人家的女儿肯嫁您啊?还是别去了。”
“呸,她们看不上爷,爷还看不上她们呢!走走走,你要是怕就别去,别妨碍爷寻乐子!”
濯其华不耐烦的推开了书儿,大步流星的走向了百媚堂。
“这位公子,这里只接待女客。”
还未走到百媚堂门前,从百媚堂里就走出来一个丫环,小丫环长得眉清目秀,倒是不错,只是这一脸的寒霜仿佛别人欠了她八百两银了没还似的。
濯其华倒也不生气,而是笑眯眯道:“小姑娘,你看爷长得怎么样?”
丫环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对不起,公子,本堂有规矩,不允许对客户品头论足。”
“你刚才不是说我不是客人么?爷允许你品评一番!”
丫环这次看也不看了,冷道:“对不起,我对不是客户的人连品评都嫌麻烦。”
意思是你想让我评,我还嫌弃呢!
“哎呦,这是哪家的丫环啊,居然把爷嫌弃上了。来来来,爷今天还就要你品上一品了,快品,不然爷把你拉回家去当……呃……第一百二十八房大丫环!”
“扑哧!”
在一边排着队的丫环们都乐笑了,而书儿却是不好意思的躲在一边。
爷啊,您这是威胁么?人家强抢民女都是当小妾的,你这当丫环?难道您不知道候府的丫环待遇好的让所有少女都争着进去么?
这时排队的丫环们互望了一眼齐刷刷道:“世子,要不您把我们抢进去当大丫环得了?”
“去去去,你们好好排你们的队,等把这个收进去了再轮到你们!”
明知道濯其华是开玩笑的,可是这些丫环们个个却还是面露激动之色,期待不已。
濯其华一副的无赖相,斜倚在门框边,一副那小丫环不评的话就不走的架势。
没办法,谁不知道这位爷就是个混帐的主,那张比女人还美上三分的皮相就是用来骗人的,实际上顽劣的紧,要不然襄阳王也不会为这位爷头痛的快疯了。
“音儿,你退下去!”
这时从堂内传来一道清越的嗓音,濯其华的笑容愈深了,眸底闪过一道深沉的光,与他刚才的轻浮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