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各位夫人用过宴后,连氏又打扮得十分光鲜的出现了,一副没事人般的模样。
这里的夫人都是人精,自然不会随意的打连氏的脸。一个个心照不宣的与连氏又寒喧起来,一时间热闹非凡,一团和气。
说了会话后,连氏笑道:“今年的郁金香开得十分的好,不如各位随我去看看花。消消食如何?”
“那真是太好了,久闻候府的花是最娇艳的。各有各的姿态,美艳不可方物,今日能得一见,倒是三生有幸。”
陈夫人抿着唇笑,意有所指。
众夫人亦都心中明了的笑了起来,是啊,候府的小妾最多,将花喻人最是恰当不过。
连氏眸光微沉,恨不得一口咬死陈夫人,这个可恶的陈夫人今天是吃错了药了么?就这么跟她杠上了么?
偏偏还得装着端庄大方,遂只当没听懂:“是啊,说来候府的运气向来不错,今年的牡丹都比往年开得早了些时日,那富贵的姿容啊。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牡丹是花中之后,一方面她是抬高了桃寒蕊的身价,一方面又暗指桃寒蕊被指婚给四皇子的事,用来宣示她的得意。
陈夫人笑了笑道:“牡丹自然是富丽堂皇不已,可惜就是花期太短。仅仅一周就开败了呢,所以啊,咱们还得趁着开的时候多欣赏欣赏,免得过了这个时候再也看不到了呢。”
言下之意是指桃寒蕊虽然许婚给了四皇子又怎么样,经过了今天的事,这能不能成还另说呢。所以让连氏趁着现在赐婚圣旨还在快得意得意吧,免得到时被四皇子悔了婚,想得意都没地得意去了。
连氏气得简直快要吐血了,怨恨的目光恨不得把陈夫人乎射出两个洞来,可惜人家陈夫人巍然不动,笑容满面,一点不受她的影响。
连氏长吸了口气,抑制住打人的冲动,强笑了笑道:“陈夫人此言差矣,只要是细心呵护,放入暖房之中,还是能开得长长久久的。”
陈夫人目光微闪,笑道:“那就先预祝候夫人心想事成了。”
连氏坚定道:“那是自然。”
一群夫人看着她们你来我往的斗法,均是看好戏般的笑着,这年头谁不要谁的好看?
陈夫人与连夫人还真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头,两人在闺中时就不对付,都是心高气傲的人,时不时的比着高低。
这下两人都嫁了人了,偏偏嫁的人在朝堂中也是你死我活的对头,这每次见面又不免一顿的互掐!
偏偏两人夫君的品级相当,所以各种宴会总是会请她们到来,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每次都能看到两人时不时的争锋相对一番,只是今日陈夫人更加激烈了些罢了,也不知道连氏是哪里得罪狠了她。
这时有人打起了圆场道:“桃夫人,花园在哪里?我都迫不及待地想欣赏了呢。”
连氏立刻笑道:“让众位着急了,真是不好意思,这就随我来。”
说罢,头一昂,高傲的往前走去,那架势倒有些众星捧月的味道。
陈夫人淡淡一笑,唇间勾想似讥似嘲的弧度。
回过头,她看到桃之枖站在不远处,遂走向了桃之枖,拉住了她亲热道:“二小姐。”
桃之枖行了个礼道:“陈夫人。”
“哎哟,快别多礼了,说来你我也不算是外人,我与你娘以前也是闺中好友,没想到她却早早的……”
说到这里,她拿出丝绢抹了把泪,又道:“可惜你父亲与我家老爷政见不同,所以也不能时常照拂于你,现在好了,你终于长大了,真是让人欣慰不已,以后你跟倩儿就长来长往,互相也有个照应。”
桃之枖露出感激之色道:“我年幼失慈,虽然说在庄子里不愁吃喝,但毕竟与有娘的孩子不同,京城的小姐们自然不愿意与我交往,今日蒙夫人错爱,真是让我……让我……”
桃之枖哽咽不已,拿起了丝绢亦抹着泪。
陈夫人满意的笑了笑,对着陈倩使了个眼色。
陈倩立刻热络的拉着桃之枖的手,道:“二小姐,我比你虚长了数岁,我今儿个就托个大自称声姐姐,以后你就把我当成姐姐一般的吧,咱们姐妹两亲亲热热的,我这个当姐姐的也定然不会让人把你欺负了去。”
“多……多谢姐姐……”桃之枖怯怯一笑,含着泪花的眼更加的明媚照人,勾人心魂。
陈倩脸微微一变,嫉妒之心暗然而生,不过稍纵即逝。
她不动声色地又拉着桃之枖说起话来,桃之枖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搭上几句,一时间两人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陈夫人得意的勾了勾唇,这个桃之枖虽然是个庶女,但架不住皇上喜欢,世子的宠爱,而且经她刚才察颜观色,似乎四皇子对她也颇有好感,将来弄不好就能一飞冲天,所以让倩儿与之交好是最上上之策。
而且桃之枖还是个半边美人,她将来无论跟了这三个人之中哪个,要想立足必定要固宠,那么与她交好的倩儿就会成为首当其冲的不二人选!
到那时再侍机而动,踏着桃之枖往上爬,荣华富贵还不是手到擒来?
即使是桃之枖将来不如她所料大富大贵,那也是儿女们的私交,到时让倩儿疏远了便是,亦不会影响到自己家夫君的前途。
所以这个买卖怎么看怎么值!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惜得罪连氏与连氏争分相对的原因。
要知道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她要趁着桃之枖还未出人投地前与她打好交道,这样才能比他人更早一步入了桃之枖的心。
远处正闲逛着濯其华看到桃之枖明艳的笑容,心狠狠的一动,转眼间,他就闷闷不乐了,这毒舌女对着别人笑得这么妖娆做什么?怎么她从来也不知道对他这么笑上一笑?
每次见了他不是打就是骂,再不就是毒舌的快把人气个半死!
不行,改天一定要让她对着自己笑个够!他堂堂一个世子难道还比不上一个陈倩么?那么个丑玩意哪值得她笑得这么感激?
这个笨蛋,看不出别人利用她么?
桃之枖与陈倩相谈甚欢,唇间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禁不住的想要亲近。
只是她的眼底却毫无温度,宣示着她其实根本没有把陈倩的话听了进去。
真是好笑,陈夫人真把她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么?要是之前因为政见不同不能与她交往,那么现在陈大人与她的父亲就政见相同了么?就能互相来往了么?
还不是看到她身上有利用的价值么?想借着她攀上更高的高枝!
这种人现在对你是仿佛掏心窝子的好,将来踩你也是踩得最狠的!说来陈夫人这么阴险的人还不如连氏呢!
毕竟连氏的阴毒还放在明面上,陈夫人这种人却是笑里藏刀型。
不过她现在立足不稳,也没有必要戳穿陈夫人得罪她,毕竟她也可以借着陈夫人的势不是么?
要想从她身上得好处,总得先投资的。
唇间,笑意更深了。
“妹妹,你听我说了么?”
见桃之枖半天不说话,陈倩有些不高兴了,她都纡尊降贵地跟个庶女说了半天,这桃之枖倒好,好象一句没听进去,这不是耍她玩么?
桃之枖眼儿弯弯,笑道:“当然听着呢,不过啊,姐姐的声音真是婉转悠扬,仿佛空谷流莺之声,余音袅袅绕梁三日而不绝,让我听得如痴如醉,只注意着姐姐的声音倒忘了应喝了,真是该罚。”
听桃之枖这么说,陈倩心里高兴不已,羞红了脸啐道:“你这个贫嘴儿的,明明没听我的话,却说出这番话来打趣我,真是可恶。”
桃之枖眨了眨眼道:“为什么我明明说的是真话却没有人相信呢?”
陈倩瞪了她一眼,嗔道:“相信你才有鬼呢!”
桃之枖挤眉弄眼一番,把陈倩逗得笑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陈倩是看不起桃之枖的,是不得不放下身段与之交往的,现在处了一会时间,她倒觉得桃之枖在一起还是挺开心的,毕竟这世上谁不愿意被人哄着讨好着?而且桃之枖那半连脸虽然美得如画,但这半般的脸毕竟是毁了,所以也不能成为她的威胁。
渐渐的陈倩跟她说话时也放了几分的真心。
桃之枖笑着与她又说了几句,这时看到春花远远的走来,唇间勾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二小姐,陈小姐。”
春花向两人行完礼后,问桃之枖道:“二小姐您可曾看到小少爷了?”
“远之?他怎么了?”桃之枖脸色一白,急得冲上一步。
春花微敛着眉,心中讥嘲不已,果然如夫人所料,只要涉及了小少爷,二小姐立刻不淡定了。
当下露出愁容道:“刚才还在前院与候爷一起会客,可是用完午饭后说是要回去看书,夫人不怎么放心,就让人去看看他可在书院,结果没看到小少爷的身影,这不夫人让奴婢来问问二小姐,是不是跟二小姐在一起呢。”
“没有,他没跟我在一起。”桃之枖心急如焚,对着陈倩道:“姐姐,不好意思,您难得来趟侯府,我也不能陪着你了。”
陈倩很善解人意道:“无妨,找到远之弟弟要紧,你快去吧,对了,要不要我陪着一起找,毕竟人多力量大一些。”
“不了,这里你也不熟,今日来的男客也颇多,别冲撞了你,影响到你的闺誉,那妹妹我就百死而莫赎其罪了。”
陈倩本来也是客气客气,听她这么一说,更是不想去了,于是只是作出担心之状道:“那妹妹快去找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跟我说,知道么?”
“知道了,谢谢姐姐。”
桃之枖行了个礼后跟着春花找桃远之去了。
春花道:“二小姐,这侯府里奴婢到处都找过了,就池塘连没找,小少爷会不会去了池边玩耍?”
桃之枖心头一急道:“那快去找找,池边水深。”
回头对绿翘道:“绿翘,你先去把远之的披风拿来,池连风大,万一远之在那里玩,别冻着了。”
绿翘眼微闪道:“是。”
春花讥嘲地勾了勾唇,都说二小姐是个聪明的,现在看来也是个笨的!得,省得她想法支开绿翘了,人主动把绿翘支走了,这下更方便大小姐行事了。
不一会两人就到了湖边,湖边离着百花园并不是很远,在这里还能听到一阵阵夫人们欢谈的笑声传了过来。
好地方!
桃之枖笑意更浓……
“二小姐,您从这里找,奴婢往那里寻,不管找得到找不到一会咱们再在这里聚头好么?”
“好。”桃之枖点了点头,拔下了根金钗道:“春花,平日里你总是不咸不淡的样子,没想到你却是这么热心肠的人,这钗子给你,算是我的一点谢意。”
春花拿着钗子,想到桃之枖一会就要身败名裂,不禁唇动了动,可是想到四皇子妾这个美好的梦想,她的心一硬,对着桃之枖道:“多谢二小姐赏赐,奴婢这就去找小少爷。”
桃之枖眸光微凝,浅笑道:“去吧。”
微一转身,衣袂飘飘,绿柳如荫之中,衬得她如仙如魅,加上她隐约出绝代的风仪,让人见了怦然心动。
濯其华倚在了远处的树下,眼光灼热的盯着她越来越远的身影,一眨不眨。
冷风的唇狠狠的抽了抽道:“主子,您以为您的眼神是利刃么?就算是再看,也不能把毒舌女的身上射出个剑窟隆出来!”
濯其华脸一板斥道:“你还好意思说本世子?你也不看看你们都是出得什么鬼主意?哪一样见效过?”
冷云不服气道:“那主子您有本事别问属下,自己想个主意打击一下毒舌女去!”
“想就想!这有什么难的?本世子聪明睿智,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女人么?”
说罢,衣袍一摆,纵身而去。
“主子,您这是上哪?”
“让你们见识见识爷的功力!”远远的传来濯其华得意的声音。
冷云冷风面面相觑,互看了一眼后,拔足追了上去。
“桃之枖……”
濯其华一把拉住了桃之枖的袖子,笑得灿若莲花。
阳光中,他仿佛带着一团光晕走来,俊美绝伦,看似不羁放荡的外表,却难掩他霸道尊贵的风仪,桃花眼中泛着琉璃般的光泽,仿佛一汪汪的旋涡令人情不自禁的沉沦。
其人皎皎如月,其形昂昂如峰,其貌美若天仙,婉若游龙,荣曜秋菊。
她微一怔忡,有瞬间迷失在他这惊艳的气韵之中。
“你说你到底怎么样才能爱上本世子!”
他语出惊人,生生的把差点迷失在他美色中的桃之枖震了个里嫩外焦。
“你说什么?”她俏脸一板,瞪了他一眼。
“本世子说你什么时候才肯爱上本世子!”他理直气壮的又来了这么一句!敢情他真以为桃之枖没听清呢!
桃之枖的唇狠狠的抽了抽,这丫的又抽风了么?
“我为什么要爱上你?”她睨了他一眼,淡定道。
“你不爱上本世子,本世子怎么能抛弃你,让你感觉到被抛弃的痛苦?”他理所当然的道。
“扑通”
“扑通!”
两道声响,冷云与冷风狼狈不堪的掉在了地上。
两人一骨碌的爬起来,对着濯其华杀人的眼光,讪讪地笑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滚!”濯其华脸色铁青,这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他好不容易想出了办法,他们却来捣乱了。
冷风冷云立刻如逃命般溜了,这主子的思维太诡异,让他们无法接受,这天下哪个女人听了这话还能爱上主子那就是出了鬼了!
果然,只听远远的濯其华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叫:“桃之枖,你疯了么?你打我做什么?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也不用动手啊!难道你不知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么?”
冷风冷云一个踉跄,又跌倒在地,主子啊,平日您运筹帷幄这么聪明,怎么碰到毒舌女跟换了个人似的,简直能跟傻子相媲美了。
“仁义你个头,谁跟你做买卖?你离我远点!”远处传来桃之枖愠怒的声音。
“别走啊,桃之枖,本世子话还没说完呢!”濯其华一把拽住了她的小手,小手入掌柔软滑腻,让他心神一荡。
指,轻轻的挠了挠她的掌心……
眼,微闭了闭,享受着掌中丝丝的柔软触感。
桃之枖正要挥开他却看到了他似乎如痴如醉的表情,那旖旎的模样分明是不安好心!登时小脸羞得通红,她猛得抬起手,对着濯其华狠狠的咬了口,骂道“你这个色狼,跟鬼说去吧!”
濯其华痛得松开了她,桃花眼一瞪道:“你是属狗的么?”
反手将她拢在了怀里,无赖道:“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咬也咬了,总得答应喜欢本世子吧?”
桃之枖不耐烦道:“你有完没完啊?我不会喜欢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我哪不好了你不喜欢?”
“你哪都好,就是心思不纯!”桃之枖瞪了他一眼道:“你都说让我喜欢你是为了抛弃我了,我还喜欢你,我不是有病么?”
“……”濯其华愣了一会道:“那我不抛弃你呢?现在你可以喜欢我了吧?”
冷风冷云已然听不下去了,滋得一声溜走了。
这时桃之枖却不走了,一把推开了他,围着濯其华转了几圈,转得濯其华心里发毛,不镇定道:“你……你转什么转?转得本世子头晕!”
“扑!”桃之枖笑了起来:“世子,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做梦!”濯其华如被踩了尾巴般跳了起来,傲矫道:“本世子是什么人?长得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怎么可能喜欢上你这么个毒舌毒心毒肺的女人?”
桃之枖脸一板道:“那正好,你自人见人恨,鬼见鬼愁,花见花败去,我这个毒舌毒心毒肺的三毒也看不上你,咱们正好相看两厌,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就此别过!”
说着瞪了他一眼,狠狠的踩了他一脚转身而去。
“啊!”濯其华痛得跳脚,骂道:“桃之枖,你不但毒舌毒心毒肺,还手毒脚毒牙毒,浑身都是毒!本世子情愿去喝鹤顶红也不会喜欢你这个母老虎!”
桃之枖回眸一笑道:“鹤顶红毒不死你的话,我再送你一道剧毒,保证你顷刻毙命,还不收你钱!”
濯其华愣在那里,半晌才憋出一句:“最毒妇人心!哎呦,这该死的桃之枖,你怎么这么毒,踩得本世子疼死了!”
冷风冷云捂着脸不敢看濯其华,太丢人了,这都丢人丢到十万八千里去了,您都说她全身是毒了,踩你一脚总比毒您一口好吧?
唉,他们那英明神武的主子呢,哪去了?
桃之枖一面走一面忍俊不住,这濯其华真是快把她给笑死了,哪来这么个奇葩啊?跟第一次见面的他判若两人……
心在不自觉的沉沦,她却毫无知觉。
唇间笑意漾开,眼里亦是笑意满满。
“哎呦,二妹妹,笑得这么淫荡做什么?难道是看到这么多的男人思春了么?”
笑顿时凝结在桃之枖的脸上,慢慢敛去后,浮现冰冷之色:“姐姐怎么不在琼台居呆着?毕竟谁受了这么大的打击都没法见人的。”
言下之意是骂桃寒蕊脸皮太厚,丢了这么大的人还有脸往外窜。
桃寒蕊脸色巨变,顿时失了风度,叫嚣道:“桃之枖,你这个卑贱的庶女,你以为你是谁?你怎么敢如此取笑于本郡主?告诉你本郡主捏死你跟捏死个蚂蚁似的!”
“是啊,我是个庶女,可是我这个庶女却入了世子的眼,不象某些人,跟四皇子早就不干不净了倒还罢了,居然还得陇望蜀,还肖想起如仙人般的世子来,这可好了,自己丢人还不算,连着侯府的脸面也丢了个底朝天!”
“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我撕了你的嘴!”
桃寒蕊气愤不已的冲向了桃之枖,桃之枖轻巧一闪,讥嘲道:“大姐姐还是保持形象为好,毕竟才丢人丢大发了,再让人看到你如泼妇一般的形象,估计四皇子就算是钢刀架颈也不敢娶您了,您这一辈子岂不是毁了?您毁了不要紧,可下面还有这么多的妹妹们呢,还望大姐姐手下留情,多学些妇工妇德妇言!”
“桃之枖,你这个贱人!”桃寒蕊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尖叫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暗害的我?那些香包其实都是你借着世子的名誉送来的是么?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以为你害惨了我就能当侯府的嫡女了么?你做梦吧!”
还不算笨到家嘛!
桃之枖轻笑了笑道:“大姐姐这话说的,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问世子要桃花瓣?再说了即使世子愿意给我花瓣,我又哪来这么多钱去买香包?再退一万步来讲,我有钱也有花瓣,可是我又怎么知道大姐姐会把香包全拿下来呢?我啊,估摸着这香包其实是世子给五妹妹的,见你暗藏了下来,替五妹妹报仇呢。”
“放屁!五妹才多大点,世子怎么可能看上她?”
“那可难说,五妹妹又聪明又机灵,现在就长得如花似玉,将来更是可能倾国倾城,世子怎么就不能喜欢她?要不世子都快二十了,为什么从来不近女色,依着我看弄不好是在等五妹妹长大呢!”
“你胡说!你胡说!”桃寒蕊绝不能接受自己在濯其华的心里连个残废也不如!她疯狂的叫道:“你简直是一派胡言!世子爷怎么可能宁愿喜欢一个残废而不喜欢我!”
假山后,桃栖梧的手紧紧的握着,射向桃寒蕊的目光仿佛淬了毒的箭。
桃之枖微勾了勾唇,她只稍稍挑拔几句,就让这两亲姐妹势如水火了,嘿嘿,至于把濯其华拉下了水,她才管不了这么多呢,谁让濯其华刚才轻薄她了!
她倾向了桃寒蕊,笑得妖娆:“大姐姐,你的火气真够大的,要不要降降火?”
桃寒蕊的叫嚣戛然而止,结结巴巴道:“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大姐姐会不懂么?”桃寒蕊邪恶的扬起了眉:“你是不是想把我推到水里,然后让一群男仆来救我?最后还将我剥得连衣服不剩的从水里出来,让所有的夫人与男宾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桃寒蕊惊恐莫名的看着她:“你……你……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不明白不要紧,身体力行就明白了。”桃之枖笑容更加灿烂了,映着碧波鳞鳞的光,仿佛水里钻出来了妖精。
“不要……”桃寒蕊吓得转身就跑。
就在她抬起第一脚时,脚底竟然一滑,踩到了一块圆润的石头……
“啊……”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人却仰着摔入了水里,水里,她拼命的扑腾着:“救命啊,我不会游泳啊……”
“大姐姐……”桃之枖在岸上惊慌失措的叫着,跳着。
假山中桃栖梧不禁暗讥桃寒蕊笨得如猪,不是算计桃之枖么?怎么桃之枖还没掉进水里,她自己个却掉入水里了?
要知道桃之枖知道桃栖梧在一边看着,所以她是绝不会让桃栖梧抓到自己的把柄的,不会蠢得去推桃寒蕊,而是利用裙下那颗圆滚滚的大石头让桃寒蕊摔入了水里。
至于到了水里为何桃寒蕊越挣扎越往湖中去呢,那是因为……
水中,桃寒蕊拼命的挣扎着,可是只见她离岸越来越远,衣服却一件一件的飘到了水面上,当桃之枖看到鲜红的肚兜时,唇间的笑意更浓了。
“求命啊,快来人啊,有人掉下水了!”
这时绿翘拿着披风赶了过来,看到水里的情况,顿时扯开嗓门大吼:“快来人啊,小姐掉在水里啦!”
桃之枖作出害怕状,将脸埋在了绿翘的肩上,哭道:“呜呜,怎么办啊?大姐姐掉水里了!”
远处,守候着的家丁一听小姐掉进水里了,知道二小姐被大小姐推到水中了。
当下一群男家丁疯了似得冲了出来,经过桃之枖时看了眼桃之枖,很奇怪大小姐为什么伏在了二小姐丫环的身上哭,不过他们也没多想,以为是大小姐为了演戏才这样的。
当下扑通扑通一个接一个的跳到了水中。
眼见着一群男人游向了几近赤裸的桃寒蕊,桃之枖才站直了身子,站在岸边迎风而立。
这时连氏兴高采烈的带着一群夫人与男宾赶了过来……
“桃夫人,不要着急,这会应该有人去救了。”
“唉,能不急么?你们也知道我们侯爷膝下子嗣不多,你叫我如何能放下心来。”
众人暗中讥笑,这真是说得比唱得好听,谁不知道要不是连氏暗中下毒手,这侯府这么多的姨娘怎么可能就这几个孩子?
估计连氏是巴不得那掉水的人淹死呢,要不怎么走得这么漫不经心的。
陈夫人与陈倩则心头微沉,直觉连氏算计的是桃之枖,暗中可惜桃之枖这颗好棋子竟然被连氏就这么不动声色的毁了。
当看到河里一群男人时,陈夫人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连氏看到一群男人拉着一个白花花的身子往岸边游时,兴奋的连笑意也掩饰不住了,已然溢出了她的眼。
陈夫人心中恨极连氏坏了她的好事,遂阴阳怪气道:“侯夫人似乎很高兴啊!这笑得花枝乱颤的!”
“陈夫人!”连氏一惊,连忙收住了笑,板着脸不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夫人正要反言相讥,抬眼却看到了桃之枖凭风而立,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瞬间就笑了。
她好心情道:“对不起,侯夫人,我误会你了。”
见陈夫人这么好说话,连氏抿了抿唇,不再理她。
可是当她转身看到桃之枖时,脸色顿时变了,她疯了似得冲向了桃之枖,歇斯底里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桃之枖眉一挑,诧异道:“夫人,大姐姐掉到河里去了,您不着急大小姐为什么关心我在不在这里?”
“你说什么?你说谁掉到水里去了?”连氏不敢置信的看着桃之枖,虽然看到桃之枖时她的心里涌起了不祥的感觉,可是她却无论如何想不到这结果竟然是这样的,让她难以承受!
“夫人,是大姐姐掉在河里去了!”
桃之枖雪上加霜又重复了一句。
“不!”连氏激怒攻心喷出了一口鲜血,她腥红着眼看着一群男人拉着一个赤条条的女子往岸上游来。
“不……”她全身一软,瘫在了地上,怔怔地看着水里的毫无知觉的桃寒蕊,几近晕厥。
突然,她一蹦而起,目露凶光指着桃之枖叫道:“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把蕊儿推下去的是么?”
桃之枖怯怯道:“夫人,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啊?我可碰也没有碰到大姐姐啊,大姐姐是自己滑下去了,正好我看到了大叫着才有人来救大姐姐的,要不然这会大姐姐一定……”
下面的话不说大家也明白了,要不是桃之枖发现的早,估计现在桃寒蕊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连氏也真是,明明人家救了她的女儿,她不感激倒也罢了,居然还倒打一耙,这人品真够次的。
陈倩走到桃之枖身边,大声道:“妹妹,姐姐相信你!”
桃之枖感激道:“谢谢姐姐。”
连氏怨毒不已地盯着桃之枖,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现在桃之枖都死过好几次了。
桃之枖暗自冷笑,这连氏也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到现在不想着怎么帮桃寒蕊遮丑,却还想着拉她下水,真是够糊涂的。
其实她倒是错怪连氏了,实在是连氏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事实。
这时桃寒蕊被一群家丁拉了上来,当众夫人看到只穿着亵裤的桃寒蕊,面面相觑。
一帮子公子更是面红耳臊,掉头而去。
四皇子的脸比墨还黑了,干脆利落的挥了挥袖转身而去,连一点关心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连氏这才如梦初醒,疯了似得叫道:“滚啊,你们都给我滚啊,你们这帮子奴才,你们怎么敢,怎么敢碰我的蕊儿!呜呜…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这时桃之枖对绿翘道“绿翘,还不把披风给大姐姐遮上?”
连氏不听还好,一听之下怒不可遏道:“桃之枖,你这个小贱人,蕊儿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不用你假腥腥的!”布豆有亡。
桃之枖露出焦急之色:“夫人,不管您是怎么误会于我,但还请先让姐姐披上衣服为好,这样……怎么也不雅观,而且易容生病啊!”
连氏心头一震,痛苦不已地看着桃寒蕊,一把抢过绿翘手中的披风披在了桃寒蕊的身上。
只是这披风是桃远之了,桃远之才多大,即使披风比较大,也大不到哪去,披在了桃寒蕊的身上,只是遮住了重点的部位,却露出了两条光洁如玉的胳膊来。
这时绿翘讶道:“小姐,大小姐怎么没有守宫砂啊?”
声音很轻,只有桃之枖与陈倩听到。
桃之枖轻斥道:“莫胡说。”
陈倩却目光扫过了桃寒蕊两条胳膊上,待看清确实没有守宫砂后,阴冷地笑了。
“哎呀,桃郡主的守宫砂怎么被水浸没了?”陈倩突然惊讶的叫了起来。
她不叫还好,一叫之下,所有的夫人目光都集中到了桃寒蕊的手臂上,果然一看白嬾无比,却少了那一抹象征贞洁的朱砂。
“不……不是……不是……”连氏手忙脚乱的将披风拉来拉去遮桃寒蕊的手臂,可是遮住了这只手臂,却遮不住那只,反而欲盖弥彰,让众夫人心里更是敞亮的无以复加了。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多了些不?与怜悯,没想到这桃寒蕊这么不要脸,连半年也等不得,竟然与四皇子早就有了首尾,怜悯的是,经过这么一闹,四皇子是肯定不可能娶她为妃了,皇家可丢不想这个人!
不管怎么说桃寒蕊可是被十几个男家丁摸过的,这在水里谁知道还做出什么事来呢!
桃居正则暴跳如雷,吼道:“连氏,你是怎么教女儿的?你平日就是这么教的么?她的礼仪廉耻都学到哪里去了?”
连氏本来伤心欲绝,现在又被桃居正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骂,顿时亦跳了出来,哭骂道:“桃居正,你这个混帐东西,你还有没有一点的良心?你的女儿都成这样了,你不想着怎么消除影响,却在这里怪三怪四?你还配当人父么?”
桃居正见连氏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他面子,当下更是气怒交加,大声道:“她不要脸还怪本候了么?这种女儿本候只当没有生罢了!”
“你说什么?桃居正?你再敢说一句?我……我……我跟你拼了!”
连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桃居正说了几句后,竟然一怒之下冲向了桃居正。
“扑通!”
桃居正措不及防竟然被连氏顶得一个趔趄推下了水中,只是由于人的本能,他随手一扯,扯住了连氏的衣袖,于是……
只听又是一听扑通声,连氏也跟着掉进了河里。
“啊……救命啊……救命啊……”
桃居正与连氏在水里拼命地叫了起来,两人都是京城人,自然不会凫水,当下急得叫了起来,这么一叫又喝了好几口水。
这时桃之枖眼一闪,不但不呼救,反而倒退了数步,喃喃道:“不是我推他们下去的,不是我推的。”
众夫人听了个个对桃之枖心疼不已,心想都是连氏把这个二小姐吓成什么样了!
大家都看到桃居正是连氏推下去了,连氏是自己没站稳一起掉下去了,偏生二小姐还怕担了干系不停地说不是她推的。
说来连氏也是活该,刚才二小姐救了大小姐,连氏硬说是二小姐推的,这下好了,人二小姐都不敢让人来救人了。
她们眼看着桃居正与连氏在里面沉浮了好几下,急道:“二小姐,我们都可以证明不是你推的,你快让人来救人吧。”
桃之枖如梦初醒道:“好,好,我这就让人来救人!”
说着她拔腿就跑。
众夫人舒了口气,要是出席个宴会,淹死个人就秽气了。
桃之枖刚跑到无人之处,脚却慢了下来,而是慢慢悠悠的欣赏起风景来了。
“二小姐真是好计谋啊!”
耳边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
桃之枖回眸一笑,讥道:“四皇子不也是得偿所愿么?”
“……”
濯凌云目光森然地盯着桃之枖,突然展颜一笑:“二小姐这么做可是为了本宫么?”
桃之枖眉微挑了挑,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他哪只眼睛看出她对他有好感了?如果可能,她恨不得剥了他的皮!前世的恨她是绝不会忘记了!
“你想多了!”
桃之枖淡淡道。
“哼,女人便是这样,明明心里想的总不愿意承认!”濯凌云皱了皱眉道:“不过即使桃寒蕊不能当正妃,但你的身份还是不可能当本宫的正妃的,不过本宫可以答应你,想法让你当侧妃如何?”
桃之枖眉皱得更深了,心里讨厌之极,正要说话时,腰间一股大力席卷而来。
反应过来时,她已被一股熟悉的味道包围,她都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是濯其华这货干的好事。
按理她要挣扎一下,可是她实在不愿意见濯凌云的嘴脸,遂佯作推不开濯其华后就乖乖的呆在了濯其华的怀里。
难得她这么乖巧,濯其华心里小小得意了一把,随后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对濯凌云道:“四皇子是听不懂本世子的话么?桃二小姐是本世子钦点的丫环,这辈子都不可能当你的妾!”
濯凌云只觉两人搂在一起的模样让他极为刺眼,遂皮笑肉不笑道:“难道堂弟以为当一个丫环比当本宫的侧妃还好么?”
“好不好不是你说的,是枖儿说得算的,枖儿,你告诉他,你是想当本世子的丫环还是要当他的狗屁妾?”
桃之枖的唇狠狠抽了抽,这才哪跟哪?他都直接叫她枖儿了!她跟他有这么亲热么?
她轻轻地推开了他,看了看他,又打量了一番濯凌云,看得两人紧张不已,期待地看着的她的红唇。
就在这里,她红唇轻启,妖娆一笑:“要不你们先打一架?谁赢了我就告诉谁我的决定?现在我还得找人救侯爷与夫人呢?要不两人一死,怎么着也得服孝三年,那丫环也好,侧妃也好,跟我都没有关系了!”
说罢,头一昂,款款而去。
濯凌云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了才回过头,对着濯其华温润一笑:“堂弟,要不咱们比试比试?”
濯其华哼了声道:“四皇兄,你是傻了吧?没想到你也是个聪明面孔笨肚肠,她这话明显是捉弄你我,你也当真?”
濯凌云一气,不愉道:“不管她捉弄不捉弄,至于她总得给赢的人一个交待吧?”
“交待?”濯其华如看白痴一样看着濯凌云,笑了起来:“不管谁赢,她都会说她一个也不选!她就是想看咱们打架罢了!愚蠢!”
濯其华讥嘲一笑,转身而去。
濯凌云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眸中阴云遍布。
桃之枖心情极好的走着,待快到五福居时,她打乱了自己的头发,冲了进去,慌慌张张道:“老夫人,老夫人,爹爹与夫人掉到河里了。”~
方氏手中的参汤咣啷一声掉在了地上:“让人去救了么?”
“……”桃之枖愣了愣道:“我这不是找老夫人了么?”
“什么?”方氏听了差点晕了过去:“你爹与连氏掉入水里,你不找下人救,找我有什么用?”
桃之枖委屈道:“下人能听我的么?再说了,之前大姐姐掉水里,我让人救了,结果夫人一定说是我将大姐姐推下水的,我还敢救么?”
方氏脸一寒,对着陈嬷嬷道:“去,快通知人救人。二丫头,你把所有的事都跟我讲清楚!”
方氏一边说着,一边往河边走去。
桃之枖遂把事情说了一遍,方氏听了怒不可遏,这连氏真是疯了么?居然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害桃之枖,这下好了,没害成桃之枖,反而害了自己的亲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