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桃之枖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擦身而过。
就在她离开濯凌云一步时,濯凌云猛得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怀中一拉。
小手猛得伸出。抵在了濯凌云的胸前,恼道:“四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目光落在了桃之枖雪白的小手上,濯凌云心头一荡,轻浮道:“二小姐这是在欲拒还迎么?”
“四皇子真是富有想象力,难道是经常觑觎那个位置后产生的臆想症么?”桃之枖冷冷地笑。皓腕翻飞。
濯凌云只觉手腕一麻,情不自禁的松开了对桃之枖的钳制。不自觉地退开了数步,与桃之枖保持距离,戒备道:“你会武功?”
桃之枖妖娆一笑,讥道:“看来四皇子不但得了妄想症,而且武功也不怎么高明!”
濯凌云俊美的容颜上浮起了愠怒之色,不悦道:“二小姐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讽刺于本宫,是吃定了本宫不敢拿你怎么样么?”
桃之枖一字一顿道:“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望四皇子牢记这句话,才能修身立性,与所思所想更进一步。”
濯凌云傲然一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若不能率性而为,便是能呼风唤雨又能怎样?”
桃之枖轻嘲道:“那就预祝四皇子撞得头破血流后还能有如此慷慨激昂的性情。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等等,二小姐!”濯凌云快步走到了桃之枖的身边。不过在她面前三步之遥停住了脚步。
桃之枖戏谑地看了他一眼,唇间勾起了淡淡的讥嘲。
濯凌云真是谨慎不已,只因为刚才在她手下没讨到好,就对她戒备不已。
面对桃之枖轻蔑的目光,濯凌云微感狼狈。不过想到正事,遂按捺住怒意作出深情之状道:“二小姐,如果本宫说愿意纳你为正妃,你意下如何?”
桃之枖眉头微挑,似笑非笑道:“那大姐姐怎么办?”
“哼,那个贱人不用再提。本宫堂堂四皇子又怎么能娶一个被这么多下人摸过的女人为妃?”濯凌云翻脸无情,那张曾令京城少女尖叫的俊颜一片的冷漠。
“面对之前的情人都能这么无情无义,四皇子的情意真是让人心寒,恕我不识抬举了!”
桃之枖轻嘲一笑,转身而去,给濯凌云留下一个华丽丽的背景。
濯凌云双目森然,脸色铁青,威胁道:“二小姐,如果你不答应,那就别怪本宫把你会武之事告诉父皇,要知道,你身为父皇治病的大夫,居然敢隐瞒你会武的事实,这可是有犯上作乱之嫌!如果你应了本宫,本宫自然能保你安全,否则……”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停顿了下,话里的威胁意思却昭然若揭。
桃之枖慢慢地转过了身,一双清澈目与他对视,如天边明月照得他黑暗之心无以遁形,让他狼狈不堪。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桃之枖的气势竟然超越了他!真是笑话了!
濯凌云强按住了心头的不适,努力的逼视桃之枖,薄唇冷而孤凉:“怎么?二小姐可是怕了”
笑,就这么漾了开来,如平静湖面的层层涟漪,又似无数落花飘然而落,美而妖娆,迷乱了濯凌云的眼。
这一刻,他忘了江山,忘了算计,忘了所有的一切,眼中只有她……
他慢慢地向她走去,伸出了手……
就在他的手快接触到她的那一刻,她灵巧的避过,徒留给他一抹无法掌握的馨香,还有空气的冷意。
“如果对穴位的了解算是武功的话,那么四皇子尽可向皇上禀告去!不过四皇子莫忘了,是您向皇上举荐我,说我按摩穴位极准,配合药物能事半功倍治好皇上的头疾了!”
说完,她再也不理濯凌云,施施然而去……
夕阳斜斜的照了过来,将她的身形拉得很长很长,却纤细如仙,曼妖艳。
濯凌云痴痴地看着地上的影子,伸出了手……
手抚过了她的腰……到胸……到头……到发……
终于随着她的远去,他的手与她的身体越来越远……
手,慢慢的握紧,仿佛抓住的是桃之枖的细腰,他满目阴鸷,俊脸森然:“桃之枖,总有一天,本宫让你在本宫身上哭求本宫的宠幸!哼!”
袖袍轻甩,他转身而去,动作如行云流水,潇洒不已。
“父皇……”濯凌云来到了御书房,对着濯弑天行了个礼。
濯弑天笑道:“云儿来了,免礼平身吧。”
“谢父皇。”
“坐下吧,今儿咱们不论君臣之义,只论父子之情,来,跟父皇好好聊聊。”
“是。”濯凌云受宠若惊地坐了下来,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放松,不必拘瑾。”对于濯凌云的敬畏,濯弑天是满意的,作为帝王最愿意的就是看到自己为子女所惧畏,这样才能起到威慑作用。
当然濯其华例外,那是因为濯弑天总觉得对于濯其华有一份歉疚。
想到濯其华,濯弑天的脸微冷了冷,把正察言观色的濯凌云吓了一跳,更是惴惴不安。
“云儿,之前华儿说想让桃府二小姐桃之枖当丫环,你意下如何?”
濯凌云咯噔一下,濯其华果然对父皇说了,不,他决不允许!
他好不容易得到了个机会,怎么可能将这大好的机会送给濯其华呢?
要知道他之所以愿意娶桃寒蕊,就是为了消除濯弑天的戒心!自古帝王多疑,如果他娶了个权臣之女,那就昭示了他的野心,那么现在濯弑天就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跟他在这里说话了!
可是当他接到暗报,听说濯弑天有意起用丰沐恩,让他一下如黑暗中摸索的人看到了光明。
只要父皇没有颁下圣旨,那么他求娶桃之枖就不会被父皇认为别有用心!
而一旦他娶了桃之枖,那么好处将是不可估量!
要知道,丰沐恩全家死绝,唯一亲人就是桃之枖与桃远之,桃远之尚小,不作考虑,那么这个桃之枖作为丰沐恩最亲的表妹,定然会受到丰沐恩的千般疼爱,掌握了桃之枖就等于掌握了丰沐恩。
掌握了丰沐恩就等于掌握了他手下的几万兵将,那时,他的势力定然更上一层楼,也与那位置更加的接近了。
何况桃之枖比桃寒蕊聪明百倍,漂亮百倍,除了那斑!
所以怎么说娶桃之枖带来了实惠比可桃寒蕊多了不知道多少去了。
何况丰沐恩一旦为将,他必然要将丰氏重新扶到主母的位置,那么按着先后,连氏应该是平妻之位,说来桃寒蕊的身份还要比桃之枖矮上一截!
再说了,桃寒蕊在接风宴上丢尽了他的脸面,他要是再娶桃寒蕊岂不是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活王八么?
当在了,他亦从来没有想过要娶桃寒蕊为正妃,从一开始就是利用!不然即使是桃寒蕊长得再美也不可能引得他无媒苟合。
“云儿想了这么久,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濯弑天淡淡道
濯凌云心头一凛,连忙道“回父皇,儿臣确实不好回答。依着父皇之前许诺,堂弟要让桃二小姐为丫环,父皇就该准了才是。可是桃二小姐毕竟不是一般的官宦之女,而是侯府的千金,这让侯千金为丫环,也是自古少有。所以冲着这个也不能答应堂弟。所以儿臣左右为难,亦不知如何是好。”
濯弑天微微一笑道“云儿,朕一直对你寄于厚望,此事处理得当与否,也是对你的一个考验。”
濯凌云听了心头一喜,作出受宠若惊之状道“多谢父皇信任,儿臣,惭愧不已。”
濯弑天笑了笑,抿唇不语。
这时濯凌云作出灵机一动状道:“父皇,儿臣想也办法了,这样既不让父皇失信于堂弟,又能全了侯府的脸面。”
“噢?说来听听?”
濯凌云站了起来,对着濯弑天倒头就跪:“儿臣恳请父皇将桃之枖赐于儿臣为妃!”
濯弑天的笑瞬间僵在了那里,目光犀利如刀的射向了濯凌云。
濯凌云只觉头皮发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濯弑天生气,但却还是有些懊恼自己的莽撞了。
濯弑天的手紧紧的握着椅把,目光闪烁着点点的寒芒……
一时间空气稀薄的让濯凌云喘不过气来,明明是春天,他的背上冷得汗毛直竖。
良久,他才听到濯弑天淡漠的声音:“云儿可否告诉朕,你为何要娶桃二小姐?”
濯凌云的心更是颤抖得厉害了,他刚才明明说是为了父皇解忧,可是父皇还这么问他,分明是不相信他的说辞!
他是实说呢?还是继续刚才的言论?
他的心里作着天人交战,知道若是自己一言不合圣意,此次必将万劫不复!
想了想,他磕了一个头道:“父皇明察秋毫,儿臣确实是假公济私了!”
“噢?你怎么个假公济私法?”
“儿臣有错,儿臣犯了多情的错!”濯凌云深谙帝王之术,骗人要是全是谎话,很容易被揭穿,而全是实话,那就是找屎,所以要虚虚实实,假假真真,方能让人相信十分。
而且他说话很有策略,自古男子谁不多情,所以便是他自认多情有罪,那亦不能成为罪,反而会让父皇认为他有软肋可捏,对他放下戒心。布记圣划。
濯弑天似乎心情好了许多,语气里带着一丝的笑意道:“云儿如何多情了?倒让朕也知道知道。”
濯凌云尴尬道:“儿臣从小与桃家大小姐一起长大,也一直以为桃大小姐便是儿臣的真爱,可是自从二小姐回到侯府后,儿臣竟然为之茶不思饭不想,尝到了相思的滋味。只可惜儿臣与桃大小姐已有婚约,不愿以侧妃之位委屈了她,所以只能隐忍着这份深情。今日听到父皇之言,儿臣情急之下想到了两全齐美的办法,确实是儿臣的不对,望父皇恕罪。”
“人不风流枉少年,云儿多情亦非错事,起来吧。”
“谢父皇!”
待濯凌云坐定后,濯弑天眸光精光四射的凝视着他道:“桃二小姐确实聪慧可人,就连朕见了也喜欢不已,不过她脸上的斑确实是损了容颜,难道云儿不在乎么?”
濯凌云不好意思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儿臣倒没有在意过呢。”
“呵呵,好一个情人眼里出西施!好,冲着你这话,朕答应会考虑你的意见,不过朕毕竟之前下过圣旨,将桃寒蕊赐于你为正妃,如果朝令夕改恐令君臣非议!”
“父皇,桃寒蕊素行不端,接风宴上丑态百出,更是赤身裸体于湖水之中为众仆所触,儿臣怎么还能纳她为妃来毁了皇家的体面?”
濯弑天的脸上闪过一道杀意,冷道“这桃寒蕊真是实在不象话,简直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本来今日宣你来此正是要问问你的意思,如果你还喜欢于她,那么朕就成全于你,如果你不愿意再纳,朕即使是冒着被百官力谏的风险,也不能让你白白的吃了这亏。”
濯凌云感激涕泠道“多谢父皇厚爱,儿臣铭感于心!只是儿臣的事怎么能让父皇担上不好的名声,这事自然会由儿臣给百官一个交待!”
濯弑天欣慰不已道:“云儿果然是个孝顺的,好了,今日这事朕已明白,你且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
濯凌云行完礼后退了出来,被风一吹只觉全身发冷,一摸,身上全湿透了。
御书房里,濯弑天脸色阴沉不已,看不出他想什么。
突然他厉声道:“小李子,朕准备起用丰沐恩的圣旨可有人看到?”
“回皇上,应该没有!”
“混帐!什么叫应该没有?”
李公公迟疑道:“回皇上,写好的圣旨都是堆放在案几上的,正常情况下是没有人敢翻阅的,但也不排除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的!”
濯弑天眯了眯眼道“这几日许贵妃可来御书房过?”
李公公一顿随后结结巴巴道“有……有……一次皇上在后花园练剑时,许贵妃拿了些燕窝来,奴才忙着侍候皇上,就让贵妃娘娘把燕窝放在桌上自行离去。回来后看到燕窝冷了,就撤了下去,也就忘了禀告皇上了。”
“哼!许贵妃被朕禁足,居然还敢私闯御书房,看来朕真是太容忍她了,小李子,去传朕旨意,许贵妃罚薪半年。”
“是。”
“哼一个个都是心大的,自以为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拿朕当傻瓜一样耍么?”濯弑天讥嘲地勾了勾唇“一见钟情?嘿嘿,真是个下乘不已的借口!还想借着朕的手毁了桃寒蕊,然后再以深情款款的面目去骗桃寒蕊,从而把连家牢牢绑在自己的手中,云儿啊,还真是有朕的风范!”
李公公低着头,不敢稍有异动。
良久,濯弑天头疼的捏了捏眉心,郁闷道“为何皇上要有一份真情都不容易呢?”
“皇上,要不要奴婢帮您按按?”
“嗯。”
李公公立刻放下拂尘,轻手轻脚地帮着濯弑天按了起来。
濯弑天嫌弃道:“小李子你的手法不行,没有桃之枖按的舒服。”
李公公讨好道“那是,桃二小姐的小手是多么的柔软,那是奴才这种干惯粗活的人能比的?”
话刚说完,知道不对,立刻往自己嘴上打了一巴掌道:“瞧奴才这嘴,尽说些不让皇上高兴的话,真是该打!”
濯弑天皱了皱眉道“算了,你也不是有意的。不过小李子,桃之枖之前在庄子上真的很苦么?”
“回皇上,一开始确实是挺苦的,听说庄子里的人奉了侯夫人的命令,没有一个对她好的,甚至冬天也不给她烧热水,让她用凉水洗澡,那会她还差点冻得发烧发死,可是庄子里却没有一人给她延医,也因为如此,她才刻苦学医,也算在这六年里平安地活了下来!”
“岂有此理!”濯弑天气得一掌拍在了书桌上,怒道:“小李子,一会你去写两个字,盖上朕的玉玺送到侯府!”
李公公心头一跳,嗫嚅道:“皇上,是什么字?”
“不慈!”
“是!不过奴才的字写得不好看,到时还望皇上恕罪!”
濯弑天横了他一眼道:“就是要写得不好看,让连氏知道知道她不慈令侯府丢尽的脸!十分的不好看!”
李公公笑嘻嘻道:“托皇上的福,奴才的字还有机会流传千古了。”
濯弑天噗地一笑道“又不是好字,还流传千古呢!”
“嘿嘿,皇上,谁让这字有皇上的玉玺呢?就算奴才写个狗屎,被这玉玺一盖,也是香的!”
“嗯?”
李公公吓得跪在了地上,求道:“皇上恕罪,皇上饶命。”
“好了,起来吧,朕不与你计较了,你也是老人了,有些话也得知道该说就说了。”
濯弑天倒没有怪罪于他,而是摆了摆手。
李公公低头道:“是。谢皇上的不杀之恩。”
濯弑天没有理他,而是手指轻敲着桌面,陷入了凝思。
李公公试探道:“皇上,奴才看您十分喜欢二小姐,不如把二小姐纳入后宫,这不一下全解决了么?”
濯弑天心头一动,随即被这荒谬的想法所惊到,他连忙摇头道:“不,不行,朕不能纳她入宫!”
“为什么?难道皇上也嫌二小姐脸上的斑么?其实依着奴才看,二小姐这斑虽然有碍观瞻,可是以着二小姐的聪明与睿智,完全是可以弥补这一缺陷的,何况御医不是说了么,还是可以治疗的。”
濯弑天轻叹了口气道:“这事你不懂,不用起瞎主意了。”
“是。”
李公公又替濯弑天捏起了头,这回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濯弑天闭着眼睛,享受着头皮上传来了舒服感,心思就泛滥开来了。
突然,他想到什么,目光变得冷戾,充斥着杀意。
身后,李公公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吓得手一抖,忘了动作。
二日后,正好是观音日,连氏一早就起来打扮上了,装扮得倒是大方得体。
有道是有逢喜事精神爽,这两日连氏把该送的人都送到了,众人允诺不会说出那日的事,有的更是说定然是别人冒充桃大小姐的,让连氏早日找到那幕后之人。
这个说法倒是与连氏不谋而合,连氏遂有意无意地说桃寒蕊那日并未在府里,临时去连家了。
于是有人问连氏那参加宴会的是谁,连氏遂装出十分尴尬的样子,说不知道是谁。
于是贵妇圈中又传出了那日的桃寒蕊不是本人。一嫁大叔桃花开
所以这两日的风向有些改变了,都骂那冒充桃寒蕊的人太缺德。
连氏对着镜子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已,尤其是摸到抹额时,更是笑容快溢了出来。
“说来梧儿真是孝顺,这每周一条的抹额,总是这么合我的心意。”
沈嬷嬷讨好道“那是自然,五小姐本身的绣功就没法说,再加上里面的孝心,自然是合夫人的心意了。”
连氏啐道:“你这老货,就你会说话!对了,蕊儿怎么样了?可起床了?”
沈嬷嬷笑道:“夫人放心吧,郡主早就起了,正在前厅里等着夫人呢。”
“那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