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就是这两人之间恨不得隔开八丈远的样子，看得顾承宣直皱眉。
都是一家人，离那么远干什么！
不过想想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性子，皇帝也就释然了。
总该给两个孩子相处的机会才是，想到这里顾承宣对着儿子笑了笑：“景瑞啊，你最近闲着没事做不要总闷在家里作画。”
“有时间也带你表妹出去逛逛。”感情都是在相处中慢慢培养出来的嘛。
反正他是挺看好这对小儿女的。
顾景瑞只是内向不是人傻！当然听得出来他父皇的言外之意，但是……该怎么说呢，他真的不适合坐皇位啊！
弟弟不是想当皇帝么？让他上啊！
放着一个想当皇帝的人不去选，选他这么一个不想当皇帝的……这样真的好么？
兰因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顾景瑞却握了握拳，默默给自己以鼓励，然后“噗通”一声给他爹跪下了：“父皇，儿臣明白您的意思，但……”
顾承宣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
“但，儿臣沉迷书画，恐不是表妹的良配，还请父皇慎重考虑。”
皇帝：“……”
谁懂啊，他现在是真的很心累啊！本以为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剩下那个按部就班让他成婚，然后册封太子等着登基就成了。
谁曾想剩下这个是个扶不起来的！
别人家的皇子争抢皇位恨不得搞个你死我活，顾景瑞倒好，他往后缩？？
顾承宣冷着一张脸，一拍桌子：“朕看你是翅膀硬了，连父皇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
顾景瑞伏地惶恐：“儿臣不敢！”
“你不敢？朕看你主意正的很！你都十九了，也该成婚了，难不成还抱着你那堆书画过一辈子么？”
“像什么样子！”
“你是个皇子，是朕的儿子！有些事情就是你不可推卸的责任明白么？”
“多说无益，你最近带着你表妹四处逛逛，好好照顾团团！”
顾承宣一拍桌子，冷声呵斥道：“听到没有？”
顾景瑞：“……”
他能说什么，还敢说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是，儿臣领命！”
皇帝对亲儿子没个好脸色，对兰因却是和颜悦色，变脸艺术大师说的就是他了！
前一刻还虎目圆瞪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后一刻就和风细雨甚至笑弯了眼眸。
“团团啊，跟你表哥好好相处，你明白舅舅的意思吧？”
兰因低头暗中挑了下眉，随后利落给皇帝弯腰行了个礼：“臣女明白的皇帝舅舅。”
“明白就好，你们下去吧，朕也乏了，就不留你们了。”
……
各怀心事的两人结伴而行，行走在皇宫冗长的宫道上。
一时互相之间谁都没说话，只有清晰的脚步声传入两人的耳朵。
社恐人士顾景瑞酝酿了半天，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对着兰因轻声喊了句：“表妹，抱歉。”
兰因转头看着他，面露疑惑：“瑞表哥何出此言？”
已经建立了交流，顾景瑞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只见他微微叹息，语气似乎有些自嘲：“我知道表妹一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人。”
“沉闷、无趣，一作起画来、就容易把一切都抛诸脑后。”
“表妹却迫于无奈要、要嫁给我……我这样的人，抱歉。”
兰因看得出来他是真心觉得很抱歉，满脸的愧疚不安不是作假，这样的人竟然会是一个皇子，也是让她颇感意外。
再想想原主记忆里他的那些遭遇，兰因不禁替顾景瑞唏嘘。
他是真的投错了胎，不该生在皇家，心如稚子的人不适合皇室这个权利的角斗场。
顾景瑞只是一个爱画成痴的人，他很单纯、很纯粹，偏安一隅不争不抢，这也要被顾景炎那个畜生看不惯，变着法子的打压他折辱他。
兰因内心轻叹着收回了思绪，面上带着笑意问了他一个不相干的问题：“瑞表哥以后，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听到这个问题，顾景瑞来了精神，他眼睛都亮了：“我想去游历大江南北，四处走走、四处看看，看看齐国的大好河山，画下真正的山川之美。”
“而不是靠想象中的景象来画……”
兰因挑眉轻笑：“所以，瑞表哥原本的打算，是准备一辈子不成婚么？独自一个人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顾景瑞沉思片刻摇摇头：“本王知道身为皇子不可能不成婚，但起码，我想找一个彼此志同道合……有相同爱好，性格也合得来的女子吧。”
“哦~~”兰因拉着长音，眨巴了一下眼睛。
笑着调侃他：“也就是说，表哥其实不喜我这样的女子是么？”
“不不不不！表妹不要误会！”
“我只是觉得，表妹这样、这样开朗爱笑的人，不该嫁给我这样一个闷葫芦，这太委屈你了。”
看他那紧张兮兮，手脚不听使唤、慌张解释的样子。
兰因笑弯了腰，转头看了看跟在不远处的护送的内侍们，微微靠近顾景瑞，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表哥其实不用担心这桩婚事，很快皇帝舅舅的就没心思乱点鸳鸯谱了。”
“表哥安静等着就行，该画画就画画，该吃吃该喝喝，别有压力。”
“你想要的生活，会得偿所愿的。”
正巧这时两人走到宫门口，兰因已经看到了相府等着她的轿子停在那儿了，她潇洒的快步离去，只留给顾景瑞一个挥手的背影。
顾景瑞站在原地脑海中反复回想着刚才她说的话。
片刻后苦笑一声摇摇头，那样的生活可能这辈子都跟他无缘了吧，就像他父皇说的，身为皇子，他对齐国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如果有可能，他是真的不想生在皇家啊。
……
夜已深，皇帝回到了凤安宫。
自从太医委婉断言他此生不可能再有子嗣之后，顾承宣已经很久都没有去后宫其他嫔妃那里了，反正也没希望，再搞垮自己的身体何苦来哉呢。
本来还能多活几年，再折腾下去兴许还会短寿！
所以大概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他要么就是自己歇息在寝宫，要么就是来跟皇后同寝。
毕竟是结发妻子，在他心中，皇后的地位必定是和其他妃嫔不同的。
只是今日，他来皇后宫里，却不单单只是为了歇息。
顾承宣穿着寝衣同皇后杨雅素并肩坐在床榻上，踌躇了片刻，还是叹了口气。
拉起皇后的手道：“梓潼，朕对你不住，这么多年也没能给你留下一儿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