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园里，两位姑娘凑在一起说笑，这可是愁坏了一旁的黄英：“姑娘这身上的衣裙都脏了，回去又要被大娘子数落了。”
正在赵楚瑶最高兴的时候，这话无疑像一盆凉水，给她浇了个透彻心扉。
石之柔忙跟着打圆场：“无妨，正好我前日到街上买了两身新衣裙，你穿上回去，你的衣裳就留在这里，等我给你洗干净，下次来的时候带回去就是了。”
这下，赵楚瑶才算是放下心来：“好，有你在真好。”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恍惚间竟觉得赵楚瑶看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情，许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眼神，石之柔眨了眨眼，微闪躲说道：“小事一桩，姐姐不必言谢。”
小小的迎春园里几位姑娘无忧无虑的在一起说笑，暖阳轻揉的散落在她们绣纹精致的裙衫上，满地的落叶情愿给两人垫背，她们手里拿着没来得及洗过的桃子，欢快的吃着。
多希望时间就停留在此刻，她们没有那些烦恼，没有不让吃肉的踌躇，没有复仇的痛恨，有的只是沐浴在日光下舒畅的心境，不在乎世间所有的一切，只想啃干净手里的这颗桃子。
忽而，一个婆子手捧一个托盘走了过来，冲着石之柔微蹲行礼，惶恐说道：“大姑娘，这是您让奴婢们准备的牛皮，奴婢给您送来。”
婆子说话时眉眼低垂，七分恐惧，两分无奈，一分不服，可即便如此，在石之柔眼中只要达到目的就好，不在乎别人眼中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即便是用武力是人屈服，也不过是达到目的的手段之一罢了。
谷英伸手接过托盘，递到姑娘面前，石之柔没有伸手触碰，只是远远瞧了一眼，微颔首：“嗯。”这便是表示东西她还算满意。
赵楚瑶倒是好奇的很，伸手抓起牛皮开始看，就连吃了一半的桃子都可以放在一边。
“这是牛皮？原来长这样。”她铜铃般的水眸中满是新奇，虽然她从小就对各种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倍感好奇，但终究碍于她贵女的身份，很多事时候除了在赵府里找点乐子以外，其他的什么都见不到，甚至身边的妈妈还要对她百般管束，就连爬树都要偷偷的，若是被发现了又是免不了一顿训斥的，因此她能见到的东西也很有限。
“你要这牛皮做什么啊？”赵楚瑶好奇发问，石之柔吃着手里的桃子说道：“我想做一个短鞭，打人最趁手了。”她说着，还要抬眸看看眼前踌躇不安的婆子。
婆子听到这话，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好似这鞭子已经挨在后背上似的，皮开肉绽，头皮发麻。
石之柔面上的神情风轻云淡，慵懒的靠在桃树上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眼前婆子的神色，看上去她是恐惧害怕，可石之柔在她眉眼间看出一丝心虚，她手指下意识摩挲，拳头攥得很紧，呼吸短暂且急促，同时还伴随着抿唇的动作，这就引起了石之柔的注意，但她没有选择当即揭穿，薄唇轻勾出一个戏谑的弧度，伸手拿了一个桃子，直接扔在婆子手中，婆子下意识接住，疑惑的看向大姑娘。
只见大姑娘的笑容有些阴冷，尤其是这双杏眼中好似一个万年冰窟，能将人冷冻成冰似的充满寒意。
石之柔微扬起下巴说道：“做的不错，赏你个桃子。”
原本以为这大姑娘又没憋着什么好屁，没想到不仅没挨打，还得了个桃子，虽说这桃子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但好歹没挨打也算是幸运的吧。
婆子劫后余生似的挤出一个不那么好看的笑容来，忙欠身行礼说道：“姑娘没什么吩咐的话，奴婢就先告退了。”
婆子说完转身就要走，却不想被石之柔出言拦下：“主子赏赐东西，你是不是该吃一口聊表尊重呢？”
婆子脚步一顿，停在半空中，哆哆嗦嗦的回首看了过来，只见赵楚瑶正准备吃方才剩下的半个桃子，却被石之柔伸手拦下，大姑娘眼神中满是不容置疑的杀意，盯着自己看时，好似能从她幽深的瞳眸中看到无尽深渊似的恐怖渗人。
赵楚瑶不解，方才还让吃的，怎么这会不让吃了呢？
石之柔没理会赵楚瑶疑惑的眼神，接着开口催促道：“是嫌本姑娘的东西寒酸？不愿意吃？”
婆子忙摇头似拨浪鼓，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是的大姑娘，奴婢是...是...是...觉得姑娘赏赐的都是好东西，想...想拿回去慢慢吃...吃...不能辜负了姑娘的心意...心意...”
石之柔不屑冷笑一声：“哼，这话你自己信吗？”
赵楚瑶有个习惯，那就是看热闹的时候这嘴里一定要吃点什么，不然总会觉得心痒难耐，也就是因为这个习惯她再一次举起手中的桃子张口准备咬下去，却再一次给石之柔拦下，这就让她满脑袋雾水，但秉承着柔妹妹对她没有恶意的原则，她开始仔细的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切。
方才她碰了这牛皮，难道是这牛皮有什么问题？这才不让她用碰过牛皮的手抓东西吃？
带着怀疑，她看向吓得连话都说不清的婆子，见到婆子额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人都在打颤，也不知是太冷还是太热，不过可以肯定一点，她若是不心虚，就不会如此紧张。
不得不说，赵楚瑶虽说平日里看上去天真单纯，可真到关键时刻，这脑子还是很够用的。
她看着手中透红多汁的桃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最后抬眸视线落在惶恐不安的婆子身上，她终于意识到这个婆子怕不是在牛皮里下了毒，想害柔妹妹！
反应过来的赵楚瑶顿时怒火中烧，二话不说就要起身给眼前婆子一个大嘴巴子，却不出意外的再次被石之柔拦下。
此时的石之柔耐心已经被耗尽，她没好气的催促道：“吃啊！怕我下毒吗？”
婆子一听，吓得差点就要哭出来，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手里的桃子也滚落在地，一个劲磕头求饶：“大姑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是听人吩咐，奴婢真的不敢啊！请姑娘明鉴！姑娘...”
她这一番话说的，是还没等石之柔如何，便自己将所有和盘托出，就连有人指使都说了出来，想必权如云要知道她脑子这样不够用，也是不会让她办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