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被兄弟照顾着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不过不要紧啊。”
“咱们呢做一层亲戚关系不就好意思了吗?”
“正所谓天地君亲师,咱们两家人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血缘关系,但是咱们可以让我儿子拜你为师啊。”
“你成了他正儿八经的恩师了,那咱们不就自动的成为了一家人了嘛。”
“以后就算是孩子不在这附近上学了,那也可以常来常往的不是?”
“嗯,就这么定了,沈度,沈度来,去从茶缸子里到点茉莉花茶来,给你们家的范老师满上。”
“咱们现在是社会主义新社会的自由人了,就不用尊崇老辈子的传统,给你跪下来磕仨响头了吧。”
“那就三鞠躬,不对,那是遗体告别呢,那就鞠个躬,认个师傅吧。”
“快点,沈度,还愣着干什么,平常挺机灵一个人,怎么现在就这么蠢呢。”
沈耀军一边十分夸张的嚷嚷着,一边奋力的朝着屋内闻声走出来的沈度挤着眼睛。
范天昊:……这还一范家的大活人在这喘气儿呢,在坑爹之前能先把他的儿子给支棱走吗?
不过这位对沈度十分欣赏的小大人,对于沈耀军的行为只是叹了一口气,就特别善良的将脸转到了另外一个位置,给这位同样不靠谱的爹一点小小的面子吧。
这有趣的互动,看的沈度噗呲一下就乐出了声。
可是他手底下的动作还真就没停下来,因为他清楚,自己的爸爸为自己努力的做着最好也是最有用的打算。
自从他从自己的口中听到了这个无心碰到的范老师有多么的牛逼之后,他的父亲大概就开始琢磨了,怎么把这个水平很高的老师给留住了。
光靠着少年宫那一期只需要几百块的报班费,想来是无法持续的将这种师生关系给维系下去的。
既然对方有心亲近并有所求的话,那自己不如顺水推舟的,就将范老师的这份热情给应承下来吧。
于是一场看起来很随意,实际上却是特别郑重的拜师礼,就在这个充斥了火锅味道的夜晚之中完成了。
而沈度则是在每天一睁眼就十分忙碌的学习生活之中,迎来了他最为充实,却又是特别轻松的一个新年。
大概是年前的那一场大学,将今冬所有的雪量都一次性的下完了。
从除夕夜开始,北京就迎来了难得的艳阳天。
依照以往的惯例,在拜完了各家的亲戚之后,就是沈度最喜欢的新年之中逛庙会的活动了。
瞧见了这个活动,就有人会说了。
嘿,人挤人的有什么意思啊!
可是这过年嘛,不就是图个热闹。
再说了位于琉璃厂后边的厂甸庙会,大概是这古老的京城之中,相对于保守,也是会有更多的老玩意儿出现的庙会之一了。
对于那种纯吃货来说,从一开始必备的可以买回家里大快朵颐的驴打滚,艾窝窝,豌豆黄以及红枣蒸糕作为起点,逐渐往内里纵深过去,就会发现许多平日里见得少,也吃的少的民间美味。
比如说只有在一些北京菜馆子里才能吃到的炸灌肠,在这条南北通透的庙会大街之中那是走上七八个摊位就会碰到一家。
这东西牙口不好的人是体会不到其中的妙处的,而对于蒜汁儿这种刺激的调料无感的人,更是无法体会到这种小吃的精华。
看似普普通通的淀粉肠,甚至连一点儿的肉渣都不带带的。
却愣是被一点都不带添加的原汁原味,以及一小碗儿简简单单的调料汁儿,给打造成了北京人最喜欢的磨牙的美食。
这玩意儿比锅巴重口,却能在后劲儿当中嚼咕出一丝的甜。
可真是爱的人大爱,无感的人只觉得茫然了。
当然了这样的食物自然有它巨大的局限性。
但是庙会的好处就是,将更多的可能摆在你的面前。
对于那些牙口并不怎么好的老人来说,与其豁着牙跟没什么营养的灌肠死磕,不如在龙嘴大铜壶的底下,让茶博士给你冲一碗儿敞口的杏仁茶,亦或是传统的茶汤。
这种晃晃碗边儿,厚墩墩的绝对不会撒出来的油茶,可是站在户外,冻得哆哆嗦嗦的赶庙会的人们最明智的选择了。
一碗儿或是香甜,或是清口的茶汤,带着滚烫却不会灼伤的温度从喉咙之中通过自己的食道往胃部滚过去的这一过程,是这些人驱散寒冷,顺带手的打一个特别过瘾的哆嗦的所在。
瞧着大铜壶的周围,围着一圈端着碗,或是蹲着或是站着的人。
那吸溜吸溜的转着圈喝茶汤的声音,说不得都能盖过前面扭秧歌的队伍了。
而这一碗看起来分量十足的茶汤,却也只不过是这场庙会之中打开你的胃口的开胃菜罢了。
在腹中暖暖呼呼,胃口大开的时候,那烤的油汪汪的羊肉串,炸的酥脆的排叉,甜的粘牙的蜜三刀,以及厚墩墩的全是肝肺脾胃肾的小碗炒肝儿,就是你进一步填饱肚子的最好的选择了。
若是这些小吃,让大胃王的本家以及传人们依然是吃的不过瘾的话……
那么不怕,冰牙的麻酱凉面,带着点黄豆咸味儿的杂酱面,以及香臭香臭的卤煮火烧,都让你在这个挑花了眼睛的庙会之中,又多了许多果腹的选择。
在这其中,沈度最喜欢的就是那大锅煮炖的卤煮火烧了。
吃的是一个热闹以及男人对于内脏的无限偏爱。
若说其中的实惠?
大概是在厂甸的庙会里比平日间要贵上十块八块的卤煮,往里边添加的大饼子边角料是可以续杯的吧。
有人问了,这又不是饮料,你说什么续杯啊。
你可不知道,为了方便配料,那些原本都是整整齐齐的菱形烤饼,早已经被卖卤煮的摊贩主们给切成了备好的四方块块。
为了更加直观的取材,这一碗儿一份儿的饼料,就给塞在了敞口的一次性的纸杯当中。
因着这卤煮卖的速度太快,这老板在这边紧跟着切呢,那杯子里的大饼就被人给买走丢进了锅中烹煮。
可真就没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忧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