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淮清醒时已是下半夜,这一觉睡得还真是沉...
师淮揉了揉太阳穴,心中也很诧异,自己在太子府从来不会睡得这样沉的。
可以说,在这个位面,不管在哪里,他都不会松懈至此,毫无防备睡死过去。
原先只是装装样子,故意打乱脉象,让御医误判,也好让皇帝以为自己真病入膏肓了,认为他翻不出风浪,从而放松戒备。
谁知,装着装着就有些昏昏欲睡,现在醒来,才发现已经到了深夜时刻。
师淮起身环顾一圈,周围一片漆黑。
而后看到了趴在桌上睡得极沉的水生,床头以及桌上的蜡烛都点完了也没换,不过师淮对此并不在意。
哔哔忽然出声,语气中带了些感慨:【啧啧啧...】
师淮:...
师淮:有话就说。
哔哔:【咳咳,小的...小的没啥话说的~】
师淮:可是你的语气听起来,很阴阳怪气。
哔哔嘻嘻一笑:【大人您竟然还能从小的这种机械声音里听出情绪呀!】
师淮:在我睡着时,发生了什么?
哔哔啧啧出声:【哎哟喂~小的都没眼看了,也不好意思看咯~您那老相好可真会玩啊!】
师淮:?
伏黯来过了?
他起身,将床头的蜡烛点燃,借着微弱的烛光探查房内,以及自己的身体。
什么都没有,一丝痕迹也没留下,做得这么干净?
要不是哔哔,也许他根本发现不了。
师淮:他来做了什么?
哔哔轻咳了声,模棱两可描述了下:【他知道大人您的病了,那叫一个悲痛欲绝的呀~
把您迷晕了后,对您又亲又摸,哪儿都摸了个遍,亲了个遍~简直就是个流氓!】
哔哔控诉着伏黯的罪行,滔滔不绝,无愧于哔哔这个名字。
【要不是因为他是您的老相好,小的早就把您喊醒啦!
不过,我觉得您应该也挺喜欢的,所以没打断他,嘿嘿,大人,我干得不错吧?】
师淮微微挑眉,幽深地杏眸总算溢出点儿笑意:还可以。
多日来因那夜的不悦,终于消散。
不过,应当也是让他急坏了吧,师淮思忖,该不该告诉他自己只是装的?
他没有宣扬自己好男风的事,便说明他还是那个心里只有自己的伏黯。
走一步看一步吧,若是忽然告诉他自己没事,怎么看都像,强撑着隐瞒病情,只为不在仇家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一样。
哔哔接着‘告状’:【他还说了!如果那些大夫治不好您,他就把您带走,让别人都找不到,要用邪术去救您呢!】
还以为宿主的老相好在这个位面,身份是将军,会是个好的呢!
结果,骨子里就是个不正经的老东西!
师淮勾唇轻笑:他最好说到做到。
囚禁?没玩儿过,还挺期待。
哔哔不语,偷偷嘀咕,原来宿主大人也是个不正经的老东西啊!
“太,太子殿下?”趴着睡的水生忽然醒了,他揉着眼睛,下意识去寻找太子的身影,自恼道:“我咋就睡着了呢?”
“困了,自然就睡了。”一道声音响起。
水生循声望去,惊喜道:“太子殿下!殿下您终于醒了?小的现在就去叫府医进来!”
他起身,激动的就要跑出去,下一刻就被师淮拦住了。
“不必了。”师淮披着披风,长发缀在身后,脸色还是很差,但力气却不小,拉得水生往后退。
“孤感觉还好,不必去劳烦府医了,就让人家好好安睡到天明吧。”师淮道:“你也去休息吧,守在外头就好,孤若有需要,自会叫你。”
水生仔细看了下他,这才松了口气:“殿下,您这话说的都不像以前的您了。”
师淮问:“以前的孤?你觉得孤该是怎么样的?”
水生缩了缩头,不敢讲话。
“孤问,你便大胆说,不会罚你。”
水生斟字酌句,满脸讨好和胆怯:“以前...那些下人总是惹您生气,所以您对他们非打即骂,这样不,不太好,而且您是太子,也不需要体谅下人或者臣子们的不易。
不过,您刚刚就很好,就是说的话不大像您之前会说的话而已!”
师淮没有因他的话动怒,也没有因他的话而窃喜,缓缓摇摇头,“并非如此。”
接着反问他:“你觉得更久之前,孤也是这样的吗?”
水生努力回想,然后摇摇头:“不是的,殿下以前没这么容易动怒,赏罚分明,虽然严厉了些,但是府中下人对您是敬多过于畏的。”
原主自小便是太子,所受的教育都是按照储君来培养的,性情学识,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差?
他能在群狼环伺的处境之中,生存至此,已经做得够好了。
可惜,一腔真情,错付她人。
师淮颔首,语色凉凉:“你以为,孤的病,是从何而起?孤的脾性又是何时变差了?太子之位,并非是那么好坐的,孤现在才明白。”
水生面色一变,他就是再单纯,也想得到其中的蹊跷了。
他欲言又止,听着太子殿下这番话,自然知道太子殿下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更是心疼自家殿下的遭遇。
复而又悔恨自己,竟粗心大意至此,从未发现殿下在受难!
他跪下,哽咽道:“殿下,都怪小的,是小的太大意了,让殿下受此苦难!日后,小的定会尽心尽力,守护殿下!”
师淮看着他,并没有怪他,“起来吧,孤只是想说,日后凡事多上些心,孤身边信得过的人,唯有你了。就算是太子府,也不安全,说话做事都要小心些。”
水生点头,郑重道:“是!”
“退下吧。”
师淮看着他离开,经此一番话,水生不仅会对他忠心耿耿,肝脑涂地,甚至愿意以命相护。
恩威并施,适当时候卖一卖惨,有助于巩固人心。
其实这点手段,也是师淮在之前当偶像的位面中学会的,粉圈虐粉,也很适用于驭下啊。
他垂眸,望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还有各种盒子。
刚刚水生过于激动,并没有注意到,桌上多了许多瓶瓶罐罐。
师淮拾起一瓶,打开,药香扑面而来。
师淮:哔哔,检测一下这桌上的药。
哔哔:【yes,sir!】
一会儿后...
哔哔:【这些药物含有雪莲花、人参、紫石英...等药材,功能各不一样,但在这个位面属于上等的药物。
这些药物非常全面,且疗效功效极好,这么好的东西,也就只能在国库里才能找全了。】
师淮不用猜就知道,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
难为他有心了,他四处征战多年,搜罗了不少好东西,不过珍稀的药物应当都在这了。
就是说都不说一声,也不光明正大的给他送来,尽会干些偷偷摸摸的事。
做好事还不留名,伏黯是想让他以为是皇帝赏的?
皇帝没趁他病要他命都算不错的了,怎么可能还会倾尽国库,搜罗这些药给他用?
不过,他用不着这些,师淮将这些药都整理收起来,他现在可不能康复。
二皇子离开皇城,皇帝便更会提防他了,现在他病倒得恰是时候。
待几日后,太子好了不少,即使身体还亏虚着,也强打起来精神去上朝了。
许多臣子看在眼里,叹在心里,太子这身体一看就病得很重,但他又不能缺朝太多。
否则,流言蜚语不断,他这个太子之位怕是坐不稳了。
朝中,皇帝宣布了数日后,便是先帝祭日,钦点了许多老臣,以及太子,一并出行,前往皇陵拜祭。
由伏将军护送。
伏黯上前领旨,退下前,状若无意瞥了眼太子,他微垂着眼,下巴尖尖,看起来清瘦了许多,脸上仍旧没有一丝血色。
哪知,太子忽然也抬眸看向他,不动声色弯了弯眉眼。
二人短短对视一眼,太子便移开了视线。
伏黯走远,脑海中却只记得那双含了笑意的杏眼,以及他眼角小小的泪痣,怎么看都觉得...勾人。
若是能天天看见他对自己笑,此生便也不算难过了。
伏黯又不可自控地想起太子妃,她究竟在不满足什么?她所拥有的,可是自己梦寐以求的。
而她竟然还敢这样伤他的心?将他气成这样?
若是换做是自己,若是太子这样珍爱的人是自己,他绝不会像太子妃这样!他一定会...
伏黯痴痴看着站在前面太子的背影,哪怕太子永远不会回头看他,心里知道自己是妄想,可他不想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