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漾!希漾!”
“救人!救人!快去救人啊!”
一时间,指挥中心的工作人员都吓傻了,柴松头皮发麻地对着麦大声吼道。
皮艇、竹筏和小船都是他们事先让人测验过的,通过这条湖完全没问题,为了防止他们体力、状态不佳,他还特意让人喊他们回来吃了个饭,谁知道还是……
勿忘湖这么大,这么深,救生员又不在身边,希漾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该怎么办?!
‘噗通——’
虞希漾栽进水后,就如自由落体般不断向底下沉去,波涛汹涌的沉重湖水压住了他整个身体,像绳索般将他紧紧缠裹住,一直朝最深处拉去。
水流淹没了他的头顶,充斥满他的口鼻,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向上扑腾,可酸软无力的四肢起不到一点儿作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头顶的小船越飘越远。
他越沉越深。
深不见底的湖水和令人窒息的黑暗一下子放大了他内心处最大的恐惧……
他记得那是小学,班上有一个很霸道的小女孩向他告白,他没同意,小女孩就开始骂他是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孽种。
他一生气就推了她一把,没想到,她忽然用尽全身力气,一下子将他推进了身后的校园池塘里。
池塘很深很深,也很冷很冷,一开始他还有力气扑腾着叫几声救命,可很快小小的身体就被塘水无情淹没了,沉入水底时,他清晰地听见有老师来问小女孩发生了什么,小女孩说什么也没有,是她在水里丢了几颗石子。
那时,他整个身体都冷了,绝望和恐惧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水好像越来越深了,深得已经看不见了小船的影子。
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冰冷,眼皮子越来越沉重,他要死了吗?最终还是死在了最怕的水中。
他放弃了抵抗,慢慢阖上眼皮子时……一道优美轻捷的身影忽然潜入水底,羽衣蹁跹,矫若惊鸿,带着幽静的水流径直朝他游来,她飘逸长发像水藻般水中翩翩浮动,越靠越近的眼睛像湖底珍稀的宝石,熠熠发亮,亮的仿佛让他看到了生的希望,鼓起的嘴边不停吐着白色泡泡,好像一条美人鱼啊。
好美好美的美人鱼……
他一定是快要死了,都产生了幻觉,看到了美人鱼。
可当他不知何时落入美人鱼的怀抱中时,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让他察觉,这条美人鱼他好像认识,是个和他很亲近很亲近的人。
“小漾?小漾?”
“醒醒,快醒醒……”
“小漾,小漾!”
一道道熟悉的温柔声音从遥远光亮处传来,伴随着一道身影,急切地呼唤着他,可他的眼皮子好重好重,胸口好沉好沉,好像装了太多水。
掌根在他胸前有规律地按压着,噗地一声,一口水顺着喉咙吐了出来。
虞锦把虞希漾从水里捞出来后,就平放在竹筏上,开始做心肺复苏,待他把水吐出来时,刚要渡气,虞希漾的眼皮子就轻轻动了起来,然后慢慢睁开了眼。
一睁眼,虞希漾就模模糊糊看到了一张极美的少女面庞,水珠顺着她昳丽的轮廓悠然滑落。
她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你……”
视线渐渐清晰,果然是她。
他混沌的眼底展露出一片死而复生的庆幸和心想如一的欣然。
美人鱼是……姐姐。
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一阵剧痛从脑后传来。
【叮——】
脑海中,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虞锦敏感地一怔,就听……声音没了,像幻觉一样稍纵即逝,但她确信那不是幻觉,便在心底暗骂了一声:腊鸡系统,被泡进水了?
系统,“……”
“疼……”
虞希漾声音微弱地叫了一声。
湖面上,匆匆赶来的救援队迅速下船。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人怎么样了?”
“没事吧虞导?”
虞锦拿开捂在他后脑勺的手,这才发现掌心一片血渍,“他后脑出血了,应该是刚才掉下去时,撞到了船板。”
她立即脱下衣服,将他的脑袋牢牢缠住,“快送去医院!”
“好!”
一群救生员迅速把虞希漾抬上了担架,刚要抬起时就发现……虞希漾的手一直紧紧攥着虞锦的衣角,像将溺之人抓住求生的稻草般,任别人怎么掰都不肯松手。
虞锦也怔了一下,看着担架上脸色疼地发白,浑身都开始发烧的少年,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蛋,“小漾,乖,先去医院,姐姐待会儿就去看你。”
话落,他像是个被安慰了的孩子似的,渐渐松开了手。
客栈指挥中心,一众导演组工作人员见势,齐齐长吁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有惊无险,有惊无险,真是多亏了虞锦啊!”
柴松吓得腿都软了,不停擦拭着额头的汗,他看向镜头里浑身湿漉漉的少女,呢喃道,“救世主啊救世主,虞锦就是我的救世主……”
刚才危急之下,虞锦毫不犹豫地就跳进了湖里,可把他吓坏了,正当他六神无主时,虞锦安然无恙地把希漾带了上来,他顿时有种祖上冒青烟的感觉。
“虞锦?希漾?你们怎么这么慢啊?我刚才都登岛了!”
远处,傅子霖划着皮艇折了回来,见虞锦孤身一人坐在竹筏上,旁边小船上并没有人,一脸疑惑,“咦?希漾呢?还有你身上怎么都湿了,落水了啊?”
“等下,你落水了,那希漾……”他脸色立马变了,刚要说什么,虞锦就朝他比了一个‘嘘’,“把摄像头关了。”
“哦哦!”
他立马关闭了摄像头,虞锦也取下了已经浸水失灵了的摄像头,“希漾刚才溺水了,现在已经送去医院。”
“什么?他溺水了?!还受伤了?”
“不是和你说了他怕水吗?”
“我…我以为你开玩笑的啊,早知道他会落水,我就不划这么快了,他没事吧?”一股子愧疚感涌了上来,傅子霖越想越难受,船桨加速朝岸边划去,“不行,我得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