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跟着关长风和这个刚刚有了名字的心琪一路穿梭在大街上,大街上的行人认出了李言,纷纷跟着李言打招呼,不过好在看到李言前面有一个背着大剑的心琪,没有靠近堵住三人前进的道路,李言只能笑着一个个回应这些百姓们善意地问好。
而那关长风好像忽略了李言的存在似的,依旧对着那心琪东扯西扯的。
“心琪啊,永王府我也经常去,十剑奴我也见过几个,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呢?”
心琪淡淡道:“因为我一直在边关替王爷整顿军纪,前些日子才回到京城的。”
关长风惊讶道:“原来心琪还去过这么远的地方啊?”
“快马加鞭,三天三夜就到了,不远。”
关长风咧嘴笑道:“那还叫不远啊,快马加鞭就算是绕着京城一圈都只需要两个时辰而已,我虽然出身关家,可从未离开过京城太远,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关家军驻扎在城外的军营了,这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我都不知道呢。”
在两人的讨论下,李言渐渐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由暗自吐槽,你们两个谎话连篇,真不是一般的般配啊!
从南京来到这个相当于西安的京城,快马加鞭都需要半个月,这里虽然因为历史走向不同了,可地貌没变啊,大华边关一带可指得都是长城附近。
能从这里快马加鞭三天三夜就能赶到长城那里,一路上得多少崇山峻岭啊,你当跟后世一样有火车坐啊?三天三夜就到了,吹什么牛呢?
而这个关长风更离谱了,你不是关家嫡子么?不是说关家的人成年了就会被送往疆场么?还吹什么牛,说什么自己没离开过京城?
可李言深知自己若是插嘴,这关长风必定会喋喋不休得跟自己说关鸠的事,便强忍着拆穿两人谎言的冲动,咬紧了牙关。
心琪是不会主动开口说话的,那关长风连忙又道:“你跟我说说外面的世界张什么样呗。”
心琪幽幽道:“也没什么,离京城越远就越荒凉就是了。”
关长风咧嘴笑道:“荒凉?难道边关那边还能寸草不生么?”
心琪点头道:“确实是寸草不生的。”
关长风愣住了,诧异道:“怎么可能,若是寸草不生,那百姓吃什么?”
“边关那里时常都会有敌人入侵,铁蹄踏实了地面,自然是张不出任何东西来,而附近的百姓不堪那些强盗时不时来抢夺粮食,渐渐往远离边关的方向搬离了。”
关长风咬牙道:“那些人实在是可恶!我真恨不得披甲上阵,杀他个七进七出!只可惜我这辈子怕是要遗憾终身了。”
心琪见关长风因为边关时常被敌人入侵而愤愤不平的样子,那如寒冰般的脸颊居然笑了!
是真的笑了!还发出了银铃般的响声,即便没看见这冰块笑容的李言都愣住了,更别说那直面着她的关长风了,瞬间惊呆了,脚下的步伐一时没有注意,搬到了青石板上,差点就摔了个狗吃屎。
“你……你笑了?”
见关长风愣愣地看着自己,心琪连忙止住笑容,板着脸就道:“我不能笑么?”
关长风连忙道:“当然不是啊,你笑起来很好看的,就应该多笑笑才是。”
心琪没好气道:“我可没那么没心没肺,见识到了大华无数百姓因战争流落失所还能经常笑得出来。”
关长风幽幽叹道:“是啊,可惜世人多数都是看不见那远在天边的苦难的,只知道夜夜笙歌。”
心琪皱眉就道:“你不也一样么?胆小怕死之辈,连战场也不敢去,侮辱了关家军的名字!”
关长风愣住了,脸色一沉,怒道:“你说什么!”
心琪耸了耸肩,顾忌永王跟关家的交情,之前也是一时没忍住,才直白的指出了这关长风的不是,现在回神,连忙改口,淡淡道:“没什么。”
关长风咬牙道:“你说我胆小怕死,不敢上战场?”
心琪矢口否认道:“没有,你听错了。”
关长风止住了脚步,紧紧握紧了双拳,而那心琪视乎没有要等他的意思,依旧继续往前走,路过关长风身边的李言微微在关长风身上投去一个悲悯的目光,让你当着我的面肆无忌惮的撩妹子,现在翻车了吧?
那愣在原地的关长风心事重重的深吸了口气,长长吐了出来,连忙又跑了过来,摆上一张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笑脸,端着一盘月饼,自己咬了一个,对着心琪就道:“这个挺好吃的,你要不也来一个?”
李言没好气想到,妈蛋,还拿我的月饼撩妹子,既然翻车了,你还以为人家会给你好脸色看不成?
那心琪果然冷冷就道:“不用了。”
关长风咧嘴笑道:“我知道所有人都这么说我,什么贪生怕死啊,不配姓关啊,更难听的都有,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也不在乎,可不知道怎么的,今天我特别在乎,好想必须得跟你解释清楚一样。”
心琪诧异道:“难不成你不敢去战场还有苦衷不成?”
关长风幽幽道:“当然有苦衷!天大的苦衷,你以为我不想去战场么,我比任何人都想!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痛恨那些欺我大华的贼寇,恨不得带兵去他们那里杀个七进七出,可是我不能!”
心琪惊讶道:“为什么?”
关长风咧嘴一笑,眯眼道:“想知道么?那你吃一个月饼,我就告诉你!这可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说出为什么哦!”
跟在两人身后的李言不由对着心琪的背影默念道,你不想听!你不想听,王八蛋在念经!
而李言毕竟不会什么特异功能,那心琪微微皱眉后,缓缓拿起了一个月饼,朱唇轻启,微微咬了一口,似乎也没有着急开口询问为什么的意思。
而那关长风见心琪吃了月饼后,叹了口气,幽幽道:“你知道白起么?”
心琪微微一愣,皱眉就道:“杀神白起,何人不知?”
关长风咧嘴笑道:“那你知道白起是怎么死的么?”
心琪皱眉不知道关长风想说什么,只能如实回答道:“白起欲反,昭王赐死。”
关长风不屑笑道:“一个想要造反的人,怎么可能情愿饮剑自刎?再说白起为秦国立下赫赫战功,怎么可能造反?”
心琪不解道:“那你说是为何?”
关长风幽幽就道:“传言,在白起自杀前,曾经跟昭王有过一次对话,白起问,我何罪只有,我未曾想过造反,昭王回答,我知道你没想过造反,可你有造反的能力,这就是你的罪。”
心琪微微一愣,诧异地打量起身边的关长风来,只见关长风继续幽幽道:“大华军队,关家军就已经差不多占了一半,若关家军一反,那大华危已。”
“可关家军时代忠烈,怎么可能会反?”
关长风叹道:“世人都知道关家军忠烈,绝对不会造反,可有无论是那一个皇帝都不会信,只要关家有造反的能力,那关家就有罪!”
心琪不解道:“这跟你不敢上战场有什么关系?”
关长风幽幽叹道:“因为我是关家嫡子啊,只有我留在京城,关家其他人在外领兵,皇帝才会安心啊……”
心琪皱眉道:“可现在这个皇帝也不会怀疑关家吧?若是连关家都反他,那他绝对会从哪个位置上被人赶下去的,所以他必须毫无保留的信任你们。”
李言暗自点了点头,是啊,现在的皇帝绝对不敢怀疑关家,而且如果你关长风是质子的话,那岂不是说若是永王或者福王其中一个想要造反的话,就能拿你威胁在外的那些关家军了么?
“陛下虽然不会怀疑,可我们关家却不能仗着有陛下的信任,就可以不给陛下一个交代了啊,而且我留在京城还有另一层用意的。”关长风自嘲笑了笑,幽幽就道:“呵,知道么,我从小资质过人,深得我那些叔伯们的厚爱,我以为等我成年了,就可以跟他们一样上阵杀敌,杨我大华威名了,可就在我成人礼的那天晚上,我父亲跟我说,即便是我妹妹,只要战事一起,她都得披甲上阵,扬我国威,可关家所有人中,唯独我不能离开京城半步,跟我说了有关白起的传闻,让我留在京城,还说,只有我这个深受所有关家将领喜爱的人留下,才能遏制住京城那些想要造反的人。”
心琪诧异道:“为什么?”
“因为那些想要造反的人必定会第一时间想到我这个还一直留在京城的关家嫡子,用我来要挟在外的那些将领们。”关长风幽幽道:“我父亲说,我留在京城远比边关战场更加危险,若是有人用我要挟那些在外的将士,只要我一死,那必定会激起我那些叔伯们的怨恨,到时关家军同仇敌忾,才能全力对抗那个想要造反和杀了我的人。”
心琪跟李言都愣住了,就跟当年赵家的老弱妇孺一样么?以死激发军士的士气,当年若不是有两国百万联军的阻拦,恐怕只是那几万的龙卫军,就能杀入京城,除掉福王了。
只见那关长风轻笑道:“所以我可是抱着必死的念头留在京城的,说我贪生怕死,我可不会同意!”
心琪低着头,喃喃道:“我听到的传闻就是你贪生怕死不敢去战场而已,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没跟任何人解释过?”
“如果我贪生怕死,我怎么还敢带着人剿灭京城附近的贼寇?”关长风神气道:“你也不去关家军你问问,这么多年剿灭了悍匪无数,哪一次我不是杀在最前面的?只要关家的将士知道我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就够了,我干嘛要向其他人解释这些?”
心琪幽幽就道:“那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我又不是关家的将士。”
关长风咧嘴笑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李言呆了,从这心琪背后看去,只见这冰块耳根居然红了,不由拜服,能让冰块都脸红了,高手中的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