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抱着脑袋,嘶哑低嚎的模样,像极了失控的野兽,实在是看得旁人匪夷所思。
甚至是比试结束,前来询问胜者名字的那些蛮人,都不敢轻易靠近,只能找到早早就溜得老远的乞木儿。
“他是跟你一起来的?”
乞木儿尴尬笑了笑,连忙解释道:“各位放心,他这个样子,是因为练了一种神功所致,收功的时候,只能是这幅模样,一会就恢复了。”
几个蛮人立刻面面相觑,不过想到这天底下的武功林林总总,样式怪异的也多了去了,便不再多说什么,只能无奈道:“那位勇士叫什么名字?”
乞木儿连忙说出了李言当初说要用来参赛的名字,“他叫萧十一郎。”
周围蛮人纷纷一愣,不过对于这样一个名字,也没多数什么,毕竟在几百年前,沧溟本就是汉朝的领土,而随着汉朝覆灭之后,形成了部族统御沧溟的氏族,使得大多蛮人连姓氏都没有,一直沿用几百年前的汉人姓氏的蛮人不是没有,只不过这样的人通常在沧溟会被人唾弃,故而有一个汉人名字的下等蛮人少之又少。
如今听到李言这样的一个名气,周围的蛮人只是愣了一下之后,很快就释然了。
立刻就有不少人议论起来。
“以他的本事,明天必然会被那些部族的大人物们赐予姓氏。”
“是啊,以后我沧溟又出了一个名动天下的勇士。”
“就是不知道明日过后,他会是哪个部族的人。”
对于旁人的议论,头疼万分的李言自然无暇理会,可乞木儿却连忙对那几个蛮人管事询问道:“他有资格去明天盛会一展身手,那我呢?”
几个蛮人管事立即就对乞木儿投去了鄙夷的目光,毕竟他们不是没看到乞木儿刚才的表现。
乞木儿看出这些管事心里所想,没等他们开口,举着手中一大把布条就道:“不说我手上这些布条,就算是这个羊圈之内,就只活下了我们两只狼,那我也应当一同晋级的吧?”
几个蛮人管事相互商议一会之后,开口就道:“以你的本事,即便去了明天的盛会,也得不到任何部族的垂青。”
乞木儿连忙就道:“这就不需要你们管了,肯定会有人赏识我这颗金子的!记住咯,我叫乞木儿,明天盛会开始的时候,可别忘了提我的名字!”
蛮人管事一脸嫌弃道:“也不知道哪个部族瞎了眼会看中你,反正我们拓跋氏一定不会要你的。”
还想跟这拓跋氏的蛮人喋喋不休争论一番的乞木儿突然见原本抱着脑袋低嚎的李言突然起身,大步就向外走去,不由心底一惊,连忙就叫道:“喂!你要去哪啊?”
李言压根没有理会乞木儿的互换,一脚踹开那本就不是很牢固的栅栏之后,大步就挤入了人群。
也许是李言身上那杀气太多浓烈,也许是李言身上那不断溢出的鲜血,使得周围的蛮人无不纷纷避让。
可乞木儿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很快李言的声音就消失在了他的眼眶之中。
这下糟了!不知道哪个汉人怎么了,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还擅自乱跑,若是被人发现他的身份,那可怎么办啊!不行,得赶紧回去跟娘娘禀报才是啊!
乞木儿狠狠跺脚之后,转身就向王城方向奔去。
可刚刚找来快马,却再次看到了李言,不由顿时一愣。
只见李言也弄到了一匹快马,马不停蹄就向王城方向奔去。
乞木儿狠狠咬了咬牙,二话不说,立刻就拍马追赶起来。
可李言纵马极快,似乎不顾一切似的,根本不顾路上的任何障碍,一路横冲直撞,乞木儿可没胆子跟李言一样,连城门的守卫设立的哨卡也敢硬闯,自然很快又跟丢了李言。
乞木儿知道,李言这般不管不顾的往王城冲,一定会引来大批侍卫追捕,心中焦急之色更重了几分,匆匆进城之后,明明知道跟着出动的侍卫一定能追上李言,可还是直接往王宫方向奔去。
因为李言此举引出的骚动,已经不是他乞木儿一个人能摆平的,无论如何,都必须请自家娘娘出面了。
话说回李言这边,快马在沧溟王城之内狂奔,引出的骚动自然不小。
可李言却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直接就往这几日来,一直熟记心头的方位奔去。
在城中守卫还没大批聚集,形成有效的包围圈时,李言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根本来不及勒马,只见李言缓缓从马鞍上站直,直接就跳到了一边的高墙之上,一个翻身,滚入了一个极为庄严的宅院之内。
甚至连那宅院门口的守卫都没来得及反应,李言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高墙之上。
一时间,门口守卫纷纷向院内奔去,口口相传之下,整座宅院之内立刻就得知了有刺客潜入的消息。
可宅院中的侍卫匆匆在院子内来回巡视了几圈,都没有发现任何一张陌生的面孔,这样众人不由怀疑其门口的守卫是不是眼花了。
而宅院内隐隐散发的可怕杀气,加上宅院外聚集了大量的侍卫,让宅院的守卫们不得不确信确实有人从围墙闯入,只是一时没有寻到而,可一时却拿突然闯进的人毫无办法,整个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到处乱窜,想把任何有可能藏着人的地方仔仔细细搜索一番。
宅院很大,规模甚至不输沧溟王宫,杀气腾腾的李言使出了极为娴熟的潜伏手段,避开了一波又一波的守卫,似乎要在这座宅院中搜寻什么似的。
许久之后,李言出现在一处僻静的院子内,在一座屋舍的窗边,听到那朝思暮想的声音之后,身上的杀气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个世界,已经有了让我无法放下挂念的人,我怎么可以再次变成那种浑浑噩噩,只知道杀人的状态呢?
驱散身上杀气之后,身上无数的伤口传出的剧痛,一下就布满了整个脑海,李言不由龇牙咧嘴,沿着墙壁,直接就倒了地上。
虽然满头是汗,但却满脸安然的笑意,李言抬头看向那紧闭的窗户,一脸怡然道:“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李言此时身负重伤,说话声若细蚊似的,根本就没能惊动屋内的人,只能依稀听着屋内的谈话声。
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沉声道:“现在可不容你再任性了。”
而一个一听,就能让人酥了骨头的娇媚声音,无奈道:“叔父!现在说的是潜入府中刺客的事,你怎么又扯到这个话题上了?”
“你呀,怎么就不知道叔父的意思呢?如今那些人派刺客如此明目张胆的潜入我拓跋将军府,现实散发出浓烈的杀意,刚刚一下又消失得一干二净了,所谓何意?不就明摆的要警告你么?”
“警告我若不按照他们说的,老老实实出嫁,就一拍两散,直接派刺客杀了狼王?”
“哎,叔父知道你心里有人,可大局为重啊……”
“大局?”那女子冷笑道:“叔父所谓的大局,就是让我嫁给明日盛会上的某人,然后换取那些人暂时的妥协?”
“你怎的就不知轻重呢?”男子沉声道:“只有如此,才能让那些人承认狼王的身份,你父亲的努力才没有白费!”
“他们承认了又如何?狼王只会成为一个空壳!这不是我父亲想要看到的!”
“你去大华多年,难道不知道如今大华的皇帝,当初刚刚继位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傀儡?”男子沉声道:“以现在狼王的处境,我们只能有样学样,缓缓图之。”
“叔父,我累了,今天不想谈这些,您先回去吧。”
男子冷声道:“没时间给你考虑了,无论如何,你明天都得嫁给那达慕盛会的优胜者!”
女子没再出声,男子则重重叹了口气之后,脚步声由重便轻,屋子之内,再无其他声息。
而仅仅贴着窗户墙壁靠坐的李言,好不容易缓过气,正想咬牙起身,敲打窗户,给屋内的女子一个惊喜的时,李言头顶的窗户突然就被推开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淡雅的檀香味,掩盖了此时李言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
一声带着浓浓无奈意味的叹息声,悄然就在李言头顶响起。
李言嘴角一扬,不动声色,正想着以何样的出场方式,才能甩掉此时的狼狈模样时,只见窗边的如梦,幽幽看着窗外的梅花,朱唇轻启,缓缓就唱道:“是谁的心啊,孤单地留下,他还好吗,我多想爱他……”
声音极具悲伤,隐隐带有几分哭腔,完完全全脱离了李言当初教的意思。
而李言长长叹了口气后,仰着头,开口就接着唱道:“是谁的爱啊,比泪水坚强,轻声呼唤,就让我融化……”
一时间,窗台上的如梦浑身一阵,只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而李言狠狠咬了咬牙之后,颤颤巍巍地站起,出现在如梦眼帘之内后,咧嘴傻笑起来。
一时间,如梦眼眶立刻就湿润了,泪珠轻轻划着那吹弹可破的脸颊,直直就坠落地面。
李言咧嘴笑道:“每一滴泪水,演化成带我来寻你的翅膀,可既然我已经到了,就没必要再流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