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芊眠回想起自己幼年的游玩,如元大胜那种恋着玩不想回鲁王府的事情时有发生。
从京都去江南,再去一趟西宁并不容易。对小孩子来说,更麻烦。从心疼父母亲奔波和心疼上官廷的玩乐上面,上官知说的没错。
上官玉走来:“母亲,弟弟还没有回来吗?外祖父也不和玉儿玩了啊。”
楚芊眠亲亲她。
她在上官玉的年纪,已熟知会稽周边景致。上官廷既已出门,索性让他玩到痛快吧。
看看上官玉,还不能出门呢。
……
秋草飞扬,铁木佳站在山谷的顶端,眺望四野心中顿生豪气。男人总想平天下,铁木佳也不例外。
对安泰公主的好奇,就建立在男人的自尊心上。
以他看来,公主的丈夫是个奇葩。
上官知出身优秀,受到家中栽培。大可以成为下一个权臣的他,却甘愿到妻子背后。
铁木佳曾让人了解过安泰的长处,反正他是云里雾里。
借着今天就看个明白吧。
远处,已能看到长公主的仪仗,繁琐而又华丽。铁木佳看到的不是尊贵,而是关内的财富。
第一眼,铁木佳动心,美貌永远让人喜爱。再看一眼,觉得上官知更好。
隐隐有嫉妒,这对夫妻是怎么遇上,郎才偏偏郎貌,女貌又偏偏女权。
楚芊眠看他,气概如虎势,是个英雄一流。
双方慎重,都不敢轻视对方。
铁木佳摆出带来的奶茶,楚芊眠带来的是美酒,布烈吞下馋涎。
关内的女子美丽,关内的美酒飘香……。铁木佳心头涌动。
“归还占去的两座城,从此边境安宁。”他道。
他知道公主不会答应,如果答应就失了锐气,回到京都地位下降。如果不答应,开打就有借口。
已经埋伏,为什么开打还要借口?大抵总是需要有个说法。
楚芊眠心想莫不是废话,一开口就两座城,你是狮子也老实闭上嘴的好。
“这是皇上平南时,你们趁火打劫的证据,若要归还的话,难道你们归还我们曾受战火的损失?”
楚芊眠沉下面容。
铁木佳暗笑她沉不住气,与男人果然不一样。四下情形很清楚,这里不是中原地盘,也不归靼鞑,但较近。
本就要激她来火,不想顺手得来。
瞄瞄坐在妻子身后的上官知,气若沉稳大地,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另有准备吧?
不过这方圆已让包围,有准备也不能及时到达。
铁木佳想到这里,对“谈判”结果已十拿九稳。这个时候,山谷的里面传出马蹄声。
两匹马疾驰而来,上坐两个男子都生得不错。离近后,叫一声:“妹妹,我们来了。”
一个应该随楚云期在西宁的樊华,另一个是奉新伯花行剑。
铁木佳愕然的不能自己,这谷中另有出去的通道?那么长公主殿下完全可以有一支伏兵。
原来她肯前来,不是他激将的功劳。
楚芊眠和上官知交换一个眼神,夫妻克制着好笑。楚芊眠让出位置,由上官知面对铁木佳。
公主殿下用不着长久的唇舌,而就老练来说,倒不必和上官知争。
楚云期的门风是世事阅干净,最爱朗月和清风。上官国舅是朝堂不倒,国家是责任。
楚芊眠和樊华说起话来。
“哥哥来的正是时候。”
樊华涨红脸,嘿嘿的不能回话。迸出一句,也不是谦虚自己:“父亲让我快马加鞭的来,父亲相信我。”
他不是今天骇人听闻的出现,而是前不久回到京都,把山谷密道告诉楚芊眠。
楚芊眠不想打仗,觉得这种出场方式可以压制铁木佳。
在他的话里,楚芊眠对花行剑含笑:“你的信写的快。”留在京里的奉新伯,得到谈判的消息以后,快马送信到西宁。
这让思索对策,能保护妻子的上官知有点儿不高兴,在双方见面可以夫妻并肩时,他故意退后一步。
他的岳父总结自己和老王的争斗经验,虽他不在京里,也要知道女儿身边发生的事情。
花行剑、楚行斧是首选。
没有威胁,谈判进行的很快。或者叫,诚意不足压根儿不用谈。
楚芊眠要求不要闹事,铁木佳要求占到便宜。这还谈什么?
不到三天,大家分开。
布烈丢下对铁木佳的鄙夷。
暗中写信让布烈袖手旁观的是他,现在不敢动弹的人也是他。以前写信说布烈投靠关内没有血性的人,还是铁木佳。
布烈扬长而去,你有能耐,你血性一个给大家瞧瞧。
回程的路上,楚芊眠叹道:“真的不可避免的话,也没有办法。”上官知想的却是应该接回上官廷,再有这种场合,让他多看看。
……
“汪汪……”
校场上狗声震天,抛一个东西出去,十几只大狗争抢不休。
孩子们拍手大笑,楚行伍心满意足:“这里好,可以随意养大狗。”他和上官廷都喜欢,但是上官玉不喜欢,改成人手几只猫。如有不满,再人手加只雀。
上官廷没发表意见,在和小表妹说话。
铁权的女儿铁秀男有姨母兼婶娘之风,拿着块点心往上官廷嘴边送:“吃,胡桃松子的。”
花小五就开心了:“秀男随我。”
上官廷喜欢铁秀男,因为她不怕大狗,她自己还养了几只,又养几匹小马驹。
晚两年出生的铁秀男知道京里有表哥,贴心的帮他养了两匹马,和一个大狗。
“没有地方?”她睁着大眼睛。
“有地方,但是我不来这里,从没有想到养马。”上官廷接过点心吃着。
老王和铁氏嘀咕:“亲上加亲怎么样?秀男喜欢廷倌,廷倌也喜欢她。”
“这得芊眠拿主意。”铁氏愿意,但不肯越过女儿说话。
樊大华鼓掌惊天动地时,樊华从京里返回。见到儿子笑得哈哈响,樊华停下脚步看上一会儿,来到楚云期面前复命:“妹妹已返京。”
“你辛苦。”
楚云期目光在四个孩子身上流连,不时笑得也似个孩子。
樊华在他身边坐下,楚云期慢慢说起来:“还是出来好吧,国舅还不肯答应,人呐,虽然位置高,也总有看不到的地方。”
“是。”
樊华露出敬佩,又去看儿子咕咚咚喝水,拿肉干抛给大狗。看上去健壮极了,让樊华想到他的小时候。有人放狗咬过他,他其实到此时也很怕狗。
但大华不怕,大华以后会是胆气壮的孩子。
耳边,楚云期道:“你看大华配秀男怎么样?你如果愿意,我来提。”
樊华呆若木鸡:“父亲,您总想把最好的给大华,但是大华配不上吧。”小心翼翼望向老王,如果让老王撵出去,樊华觉得不必奇怪。
父亲的心思,樊华都无法接受。他虽和吕胜绝交,但也承认四个孩子里,樊大华的身份最低。
楚云期去和铁氏说,铁氏一碗茶折到地上,面上极其古怪。最后,她忍住笑意没有明说,还是道:“给芊眠拿主意,她是姑母,应该听听她的看法。”
为接下来住的不生矛盾,铁氏让楚云期不要说,又叮咛老王也先不要乱说。
在铁氏来看,一个是她的外孙,一个是孙子,铁秀男是她的侄孙,她都可以接受。
但是老王和兄长西宁王知道,只怕不会高兴。
而铁氏不知道的是,晚上,老王就和西宁王坐在一起,催着西宁王写信:“先给芊眠,她是自家人。再写给国舅求亲。你白天没功夫,没看到秀男和廷倌有多么的好。”
西宁王问上一句:“惹事的没生事情吧?”
楚云期这个时候和铁氏有一句没一句的商议:“我们再照顾大华,大华家底子也薄,得有个好亲事才行。廷倌和秀男也挺好的,廷倌的亲事国舅一定挑剔……哎,我可是竭力向舅兄示好,夫人至少你心里明白。”
“明白。”铁氏拖长嗓音回他,同时越想越好笑,怎么都在点鸳鸯谱呢?
秀男还小,她长大了,她肯吗?
楚芊眠同时收到舅舅求亲的书信、父亲让她拿主意的书信,和母亲私下写的好笑书信。
她没顾上品味,面前又来一个求亲的。
小小的人儿肥肥白白,可见他们家天生并不黑。奶声奶气的话虽还有含糊,但已能听得清楚。
“求亲。”
楚芊眠好笑:“石钦,你向谁求亲?”
“向玉姐姐,上官玉求亲。”
石蛟妻子肚子争气,成亲后不久就怀上,石钦小上官玉两岁。头一回来就叫得出名字,而豁牙露风话还说不全,可见石蛟下的功夫。
石蛟让他自己进来,他在国舅房里。
石钦不怯场,捧高脖子上系的玉佩:“这个给姐姐,求亲用。”
怕他摔,而戴着的玉佩,雪白细腻好似云彩。
上官知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但是看到这么小的孩子就心心念念的求亲,忍不住露出笑容。
楚芊眠柔声:“现在不能答应你,亲事由大人作主。”
“是他不答应吗?”
石钦小胖手指中上官知。
上官知笑不出来了,板起脸:“这是什么家教?”
“我要和你比试。”石钦攥起肥拳头。说到这里有些迟疑,再想想,灿然地笑,想起来了:“再求亲。”
上官知扑哧又乐了,原来是求亲的家教。三句话里离不开求亲。
“行吗?”
石钦有些拿不定主意,犹豫的问着。
石蛟进来:“钦哥,你办成了吗?”石钦欢呼一声抱住他的腿:“成了,父亲给我两块糖。”
上官知面色更黑。
石蛟笑道:“两块糖做什么?”
“一块给自己,一块给玉姐姐。”石钦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随他的母亲,这样看着大人,又去看上官知和楚芊眠,大家都觉得他可爱极了。
上官玉从外面进来:“母亲,我进宫回来了,皇舅舅让我带回来东西给您……。”
面前多个挪动胖腿的小弟弟。
石钦咧开嘴儿笑:“求亲。”
上官知没打石蛟,是他等下要进宫。于是石蛟进宫去了,把石钦放在这里。上官玉去哪里,石钦想当然的去了。
让人照顾他们进内宅,上官知和楚芊眠看信。上官知摇头:“我不是针对石世子,也不是对岳父不满,等孩子们大了,再定亲事吧。”
楚云期回信不满,指责上官知定亲大名郡主时,已经大了不是一样没弄明白。
老王回信不满,指明他和惹事的那个不一样,不能一样对待。
石钦没表示不满,他还不懂什么叫不满。在父亲的暗示下,表示他需要借住一阵子,最好和上官玉睡一间房,因为他会说故事,而上官玉礼貌的表示过喜欢听。
第二年楚云期带着孩子们回京,多出三个孩子来。石钦不走,又来了铁秀男。
元团雪又有了。
这一回小郡主拔头筹,挺喜欢,对张春姑建议:“如果是女孩,咱们亲上加亲吧。”
……
第一封战报在三月到来,新丰帝紧急召集会议。他已成年,皇后朱细细刚有身孕。上官国舅已大半还政,不过摄政名称没有收回。
御前会议成天的开,鲁王决定把王位给吕胜。打仗的事情,吕胜会得功劳。而他身子不好,熬几天的会议都觉得吃力。
和吕胜说,吕胜是不会答应的,吕胜觉得不用这么急,而他还想分心做生意。鲁王独自来到江南,和三掌柜夫妻商谈让吕胜袭爵,和下一个孩子的事情。
原本说好的,下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姓吕,接吕家的生意。鲁王有反悔之意。吕三掌柜有这样的亲家,对他反悔意料之中。三掌柜能体谅,答应鲁王。
五月里,鲁王返回,吕胜袭爵由国舅举荐,往军中监军,楚芊眠对交战的情况掌握的更加多出来。
吕胜没去也有战报,但都知道吕胜的机灵大胆没人能比。
地图上标注越来越多,楚芊眠时常和上官知说话到深夜。上官国舅又一回松开手,把决定权交给她和新丰帝。
平南之战并不算是新丰帝完全筹划,北方之战,新丰帝花了心血在上面。
楚芊眠知道,所以不辞劳苦,也要打好这一战。
上官国舅和楚云期意见一致,建议她亲临其地看看。七月秋风起,水草肥美正是打仗的时候。楚芊眠身边有父母亲、有丈夫、有兄弟花行剑、樊华,来到关城。
吕胜和最高的将军叫洪京出营迎接,楚芊眠顾不上休息,登上关城看外面敌情。
城头有没有补上的刀剑痕,火把烧焦的地方,散开的部分云梯由人正收拾着。
对着远处连营中的帐篷,楚芊眠的心让风鼓动的满是豪情。
那年离京也是秋风里,熟悉的风,不再有熟悉的境遇。当时被动挨打,而今再也不会了。
“拟信,告诉铁木佳,他输定了!”
下城头,楚芊眠就一拨拨的会议。深夜就要去睡,听到回报又急急出来。
四个衣着普通,面相平凡到看过不记得的人行礼。
“你们来了。”楚芊眠嗓音里有淡淡的喜悦:“不得已,把你们从汤捕头身边调回。现在两件事情,靼鞑国有位贵夫人,把我的信和珠宝送到她手上。第二件,把我的信和珠宝送到铁木佳的夫人手上。”
第一封信,写着交好之意。
第二封信,写着交好之意,外加“如有战役,定当奠定我摄政地位长久不衰,也将让你丈夫地位更稳。”
楚芊眠抿抿唇,信只要送到,结局是什么可想而知。
转身,再次制定一系列计划,第二天开始,每天都有交战。
铁木佳觉得哪里不对,以他来看安泰公主并不好战。问题出在哪里呢?
难道是安泰公主带来的精兵良将,让她每天都有赢,给她莫大的底气?
虽然交战是铁木佳所想,但精明的他起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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