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轻轻的吹着,这王府里是繁花似锦。赵赦和清源王寒暄几句,像是真姐儿险些被他轻薄是压根儿就没有的事情。
清源王见到赵赦出来,多少有些心虚。真姐儿那一句话:“你以为他不知道?他不必等我说或许就知道了。”
他是一时大胆,在假山上对着真姐儿开了一个玩笑,现在见到赵赦笔直在身前,清源王同含笑说话的时候,也想起来关于安平王的不少传言。
赵赦极能干,但是手决不软。比如年前把吕家抄了家,那曾是西北的一霸,京里知道这事,是人人啧啧。听说还把吕家的一个亲家,满门都抄了斩。
“啊,王爷,今天你这里是好花好景好人才,适才我听到你府中几位先生们吟诗,都是名士佳作。”清源王心里虚,嘴上该说的话一句不少。
赵赦不动声色的一笑,放眼在园子左右看看:“这全是真姐儿弄的,玩花弄草,是她最会的。”说过那手抬得方便之极,眼睛没有看真姐儿,手也准确地她头上轻轻拍拍。当着这么多的人,真姐儿嘟起嘴,忍无可忍地低声说了一句:“人家又不是猫。”
天天这样拍两下,而且还被拧过耳朵。
刚说过,脚下传来“喵呜”几声,虎将军带着一群猫用猛虎下山的势子扑过来,在真姐儿和赵赦衣衫处蹭来蹭去。
“虎将军,你要乖一些。”真姐儿喜笑颜开,俯下身子抱起虎将军在手中,见它支着爪子去搔花,笑嘻嘻把它抱开:“不许摘哦。”
其余的几只猫没有被抱,一起“喵喵”连声,叫个不停。
清源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猫叫什么?”真姐儿抿着嘴儿笑看着赵赦不回答,赵赦笑起来,对清源王道:“叫将军,她的猫,全部叫将军。”
安平王帐下有一群将军,真姐儿房中,也有一群将军。
真姐儿笑眯眯,抱着虎将军对赵赦和清源王行礼:“我送它们回房。”赵赦负手看着真姐儿憨态笑:“去吧。”
日头斜斜的从亭子上角照过来,把赵赦眼角的笑意尽皆染上阳光。真姐儿莫明的红了面庞,觉得心中暖洋洋。
清源王若有所思看着真姐儿长裙曳地离去,身前抱着的一只猫,不时甩一甩肥大的尾巴。脚下跟着的一群猫,是簇拥着她离去。
美人儿离去在这繁花中……。清源王一时看得痴了。身边的赵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就是眼角跳了一下,唇边多了一丝淡淡的不屑。
这位太子最钟爱的皇孙,应该是色胆才这样包天。
几步处,姗姗走来荣夫人,她是和另一位容夫人见到真姐儿离开,携手并肩过来,含笑相请:“王爷,那花不错,姑娘戴不完,我们也想乞一朵。”
赵赦回身看看清源王送的牡丹花,刚才给了真姐儿一朵,还有不少在上面。赵赦正不喜欢这花,这就有了借口。对着清源王含笑道:“殿下,你这花入了别人眼,分了吧。”
清源王从赵赦出来,就一直受冷落时受冷落,吃话的时候吃话,他不愿意分。笑对两位夫人道:“虽然这是我送给王爷的,王爷来问我,我要请夫人们别处寻花了。”
荣夫人和他也较熟,只不是情人就是。当下笑得不客气:“殿下这花虽然好,不是这园子里最好的一株。我们就要走,也不算薄了您的情分。”
前面还有一株牡丹,是安平王府自己有的,比这一株是分毫不差。
赵赦哈哈笑了一声,对清源王道:“如何?和夫人们是缠不清的。分了吧。”说过这句话,赵赦并不像对真姐儿一样亲手摘取,而是又捡了几株命人:“剪下来,请客人们簪花。”他说过,对清源王拱拱手:“今天客人多,我再往别处看看。”
这株子牡丹花彻底变成枝叶,安平王也离开了。
一路北风和两边花香中,赵赦走到红叶林下。“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江阳郡主也是一身红衣,从红叶林下闪出身来,笑靥如花对着赵赦盈盈放下礼来:“西北又大捷,王爷今年这一个年,应该是高枕乐安的。”
今天的江阳郡主打扮得与军中的戎马红妆不同,今天实实在在的是红妆。头上是偏着的坠马髻,上面来时就插着两朵大珠花,又多一朵牡丹花,显得人也娇艳花也颤颤。
再看她的衣服,是大红色宽袖宫缎面绣百花的宫装,人站在红叶下,像是另一株红叶在这里。
虽然换了衣服,赵赦对她还是不客气。偏着身子还过礼,安平王左右找着:“小王爷不在?世子不在?”
江阳郡主笑得含蓄:“我几时招过他们这样的护卫,王爷的客人在哪里,应该问您的家人?”赵赦淡而无味地给了江阳郡主一个笑容,漫不经心地扯了一个话题出来:“郡主好兵马。”
这是第一次,赵赦把兵马二字同郡主连在一起。以前就是话中放在一起说过,让人听了也是浑然分开的感觉。
江阳郡主眼睛一亮,这一亮神,容颜更堪比红叶亮丽江。她想笑得谦虚些,又实在合不拢嘴。朝中有以美貌出名的女子,有以贤惠出名的女子,唯独以兵马出名的,就只有今年进京的江阳郡主一个人。
江阳郡主不能不一提起来就笑。虚荣心,人人有之。
“王爷过奖了,”江阳郡主是娇声:“在我心里最想请教的,其实就是王爷。王爷对西北一仗,我在家里看过多次地图,以我来看……。”
江阳郡主在这里准备侃侃而谈,赵赦面无表情,心里是一心头的火气。在她身后已经有霍山王世子、项林小王爷和两位小侯爷,几位贵公子跟着,还嫌不够,要往自己面前凑。
带着兵马进京,本身就让三位异姓王都起疑心。宫中如何想,现在还不得而知。赵赦只是不齿,几时嫁女儿,要用兵马来当嫁妆。
这一万兵马要是平白放在那里,或是换了一位将军,那是人人都想要都会笼统。只是给一个娇滴滴的郡主当嫁妆,安平王从听到这个消息时,就觉得无耻之极。
好似女儿嫁不出去,嫁女儿送房子送官职一样。
疼爱女儿的江阳王,是觉得自己女儿生得不错。她文武双全,与一般的郡主不同。
带上兵马入京是先呈到宫中首肯过再随着一起入京,一为显示,二为招摇,三为助威。
这一位疼爱女儿的父亲,是万万没有想到京里三位手握兵权的异姓王背地里争得水深火热中,这一万兵马,成了碍人眼的一个眼中钉。
由伍侧妃写信而入京的江阳郡主,让灵丘王和赵赦都觉得头疼和厌烦。就是嫁不出去,也不用这样!
灵丘王是战场上一兵一将打拼而成。赵赦也是实打实的战功封王。霍山王也是久经战场的将军,自从出一个伍侧妃,聪明机智胜过旁人,已经让不仅仅是灵丘王和赵赦的人也不舒服,现在伍侧妃又引出一个带着兵马陪嫁的江阳郡主。
灵丘王和赵赦要是能客气,那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了。
此时江阳郡主还在这里热烈地谈着:“霍山王爷兵多将也广,原本不应该输最近这几仗才是……”赵赦只是心里好笑,一时又走不开,就摆出静静听着的表情。
红叶林上有假山,红叶林后是曲水。真姐儿安顿好猫儿走到这里,正好看到江阳郡主面上的热情如火。
离得远,感觉郡主是笑语如珠。而赵赦是背对着,从后面看那宽厚的背影伫立不动,真姐儿感觉也应该是听得热烈无比。
这一对人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里作什么?真姐儿虽然听不到,也停下来狐疑地看着。要知道赵赦这个人,虚面子还是要的。
当着人,他从来对真姐儿是疼爱无比,因为这门亲事是赵老夫人定下来的。晚上真姐儿从来回房早,赵赦去哪里,真姐儿是压根不会知道。
此时在自己王府里,这附近也没有别人。两个人就站着说起话来,真姐儿觉得真是西洋景。
“好看吗?”正看得入神,身后传来的嗓音把真姐儿吓了一跳。回身一看,真姐儿不由自主嘟起嘴又急急放下来,行礼道:“殿下。”
今天奇奇怪怪的清源王又出来了。真姐儿行过礼,站起来时悄悄往后面退一步,再退一步,做好随时转身就跑的姿势。
清源王苦笑:“你不必这么怕我,我没有恶意。”真姐儿立即跟上来,客气小心地问道:“那您是什么意思?”
“我嘛,今天来做客,觉得花不错鸟不错水也不错,我看鱼看到这里来,碰巧又遇到了姑娘你。姑娘,你在这里看什么?”清源王说出来话来,真姐儿听在耳朵里,也能听出来是一通胡扯。
眼前这个人胡扯,真姐儿没有同他胡说一通的心思,苦于自己是主人,又不能像作客的人规避男女之礼一句话也可以不说的避开。
回身看自己的丫头们还没有跟上来,真姐儿再看清源王,是以礼相待:“是我打扰殿下,这里游鱼可数,殿下请自便。”
“你害怕了?”清源王目光灼灼,灼烧一样的盯着真姐儿白晰的面庞。真姐儿愣了一下:“您说什么?”
目光如炬的清源王慢慢上前一步,这一步走得极缓极缓,慢得真姐儿没有察觉。慢慢走上来的清源王是低语着:“你不怕?怎么会。我不信你不怕?往那边看一看,安平王身边有的是女人,她们全让你伤心是不是?你不用怕,有话对我说好了?我会听你说话,真的……”
这低低的语声越来越低,以致于真姐儿只专心注意听他说话,越听越觉得眼前这个人才可怕时,杏黄色的衣袍眼看着又要把她包围。
清源王离真姐儿,又只有一步的距离。
“你!退后!”真姐儿怒目斥责,手下意识的在腰带上随手拨拉一下,摸到自己的小木刀立即一把拔出来,泛着香气的沉香木刀尖对着清源王,自己是惊慌失措往后面退:“你!不许再过来!”
光天化日之下,这位殿下居然有这样的胆子。
清源王嘴角边泛起微笑,在真姐儿的喝斥声中果然停下来一步也不前进。见刀刃拔出,刚关切地说一句:“别割了自己的手,”就忍俊不禁:“你拿着把木刀能干什么?”
“你再走一步,木刀也能扎你!”真姐儿被他提醒,不由得气怯,居然忘了是把木刀。气怯归气怯,话说得硬邦邦如一块大石。眼睛再溜圆了,真姐儿对着清源王恼怒地道:“以后见到我,不许再无礼!”
曲水栏边,可见身后碧蓝水中红色游鱼。游鱼自由自在,而这位娇嫩嫩的姑娘是受禁锢似的高举一把香气芬芳的木头刀。
“真像一幅画儿,”清源王面上露出越看越爱的表情,但是脚下一步也不敢前行,反而调侃道:“我好心来安慰你,你倒这样对我。你以为王妃是谁都能当的?你以为王妃是好当的?你平时进宫时也应该看到,想坐你这位置想你不在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清源王声音悦耳,神情愉悦:“以后你有难处,可以来找我。”他面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你不必怕我,我是真心对你说这些话。你不信,单独出门呆一天,看看你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他幽幽然又长叹一声:“王妃,不是好当的。你一个小商人之女……。”
“够了!”真姐儿再斥责过,觉得自己一片好心的清源王也不悦了。他出自于皇家,除了受皇帝、父母及师傅的训诫外,别的人见到他,就算心里有想法,表面上也是依礼客客气气。
清源王对着怒容的真姐儿冷笑:“你觉得有婚约就可以平安无事一生坐在王妃位子上?你知道安平王情妇有多少,知心的情人又是几个?你知道这些人中,身份比你高得多的又有几个?”
真姐儿面色苍白地瞪着清源王,这些全都想过,这些全都不止一次的想过。赵赦的兵强马壮,在西北军营中看过,没有一处不是强兵悍将,扎营过于数里。
这也不是有金手指的地方,可以对一位王爷提出悔婚、试图离开,而在别处活得风生水起,赵赦还能觉得这不是丢人。
事实上在古代,在从一而终的制度下,一位姑娘主动向男方提出悔婚,如果男方不是有什么特别坏的品行,这位姑娘的名声就完了,更别说这男方是赵赦这个英俊能干富有有权势的王爷了。
赵赦对真姐儿的步步管教,真姐儿应该是心中明白。他愿意改变真姐儿,也不会落上悔婚或被人悔婚的名声。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赦的风流就是真姐儿的一块大心病。
有多少人都有不如意事,可是自己排解让自己过得好的人不在少数。真姐儿眼前没有办法,就把心事紧紧压在心底,只享受她富有的生活,受宠的生活。
今天遇到清源王,他毫不留情的把真姐儿紧压的心事一丝不留地翻了出来。真姐儿被清源王,丝毫不错的扎中了心病。
“这是我的事情,如何当王妃,也是我的事情。”真姐儿怒气冲冲说过,突然眼眶一酸,转身冲了出去。
没有奔几步,一头撞上一个人。赵赦把真姐儿抱在怀里:“怎么了?”
刚才隔水看到真姐儿和清源王站在一起说话,赵赦急急赶来,正遇到真姐儿带着泪奔跑过来。“表哥,”真姐儿听到赵赦的声音,眼泪掉得更凶。她把自己的脑袋缩在赵赦怀里,开始放声大哭。
赵赦极有耐心地把真姐儿手上的小木刀取下来,好笑地道:“扎到自己了是不是?来,让表哥看看碰疼了哪里?”
“不是的,”真姐儿任由赵赦把刀取走,哭哭啼啼道:“是江阳郡主要看我的刀,我拿过来给她看的。”
赵赦一手搂着真姐儿,一只手把刀丢在地上。眼前杏黄衣角一扫,是清源王不得不走过来:“王爷,可能是我骤然出现,把沈姑娘吓哭了吧。”
真姐儿听到他的说话声,更是往赵赦怀里缩着,抱着赵赦的腰哭道:“我要回房去。”赵赦在清源王脸上看看,声音里有了怒气,抚着真姐儿的头发耐心问道:“不管是什么事情,你都只管告诉我。”
“没有,就是我累了,我想回房去。”真姐儿哭得更凶,边哭边要推开赵赦,只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赵赦已经明白几分,只用一只手就把真姐儿抱得更紧。心中已经是怒火熊熊,对着清源王还是面不改色的冷静:“殿下,她还小呢,招待不周到也是有的,你不要见怪。”
清源王也很能装相,真姐儿这样哭,他要是再一脸的心虚,就等于坐实了自己干了什么。清源王是一脸的诧异:“我以为我吓到了她,既然不是,王爷还是先送沈姑娘回房吧。”
赵赦在心里冷笑一下,自己在西北立足越稳,在京里只有更水涨船高。今年真是大笑话,清源王吃了雄心豹子胆,不要他以后的江山,倒想一时戏美人?
真姐儿还在臂弯呜咽,赵赦对清源王点一点头:“殿下请随意,我先送她回房歇息。”揽着真姐儿走开几步,真姐儿又回头看地上,泣道:“我的刀。”
“你这孩子,都哭成这样还要刀。”赵赦忍俊不禁,无奈回身拾起真姐儿的小木刀,又是一笑:“这个只是玩的,不能拿出来当刀使。”
清源王怔怔着,看着这两个人离去。北风中犹有话语传来:“我要一把真的刀,”还是呜咽的声音:“郡主都有。”
“割到你手,刀不是好玩的。”安平王的声音从风中传来,还是有笑意。
怔怔的清源王这才想起来后怕,糟了!今天一而再的和这位姑娘亲近,安平王这个人,也不是好惹的。
时近半下午,北风呼呼稍大,清源王觉得脊背上一阵寒意。他今天过来,原本是想和赵赦说些正经事情。现在清源王苦笑,弄砸了。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炫目的衣服,本来是为打扮的好引沈姑娘一些眼光,不想现在变成登徒子一个。
赵赦带着真姐儿没走两步就遇到丫头们。丫头们是一人手举着一只猫,面有笑容:“姑娘,猫找到了。”
这猫不听话,真姐儿刚走,它们就跟出来在脚下面蹭着。惹得真姐儿不忍心离开,只能让丫头们一人一只送回房去。半路上不想又跑开几只,大家一起去捉,就过来得晚了。
赵赦没有责备她们,吩咐她们跟着一起回去。
真姐儿坐在房里,只是呜呜地哭着不说话。“王爷,”红笺小声喊了一句,低头道:“赵五在外面请王爷。”真姐儿一听,用手拉着赵赦的袍袖哭道:“表哥不必听他的,我告诉你,就是殿下今天发疯了。”
“我去去就来。”赵赦把衣服从真姐儿手上扯开,出来听家人回过话。再重新进来眼中已经不再有怒气,而是沉思。坐下来再劝真姐儿:“以后不许不让人跟,也不许再拔刀。吓死人,虽然是木刀,那刀尖也是锋利的。”
下山将军跳到真姐儿手上,抚着它的真姐儿已经不哭。对赵赦坚持地道:“我要带着。”赵赦笑着哼一声,又在真姐儿头上拍一拍,与此同时,真姐儿正举手在下山将军头上拍一拍。
两下里的拍正好在同一时间,真姐儿不乐意地喊了一声:“表哥。”
“你比猫还惹人疼呢。”赵赦笑起来:“洗洗脸,不想出来就歇着吧。”真姐儿不肯:“我是主人呢,我还要去看郡主的刀。”
赵赦皱眉:“别再让我听到你说刀和剑,没事儿骑会儿马还行,刀不是你玩的。”说过走出去:“我来陪客人。”
真姐儿在他身后皱了皱鼻子,另一只手再抱起依到身边的虎将军。一手抱一只大肥猫,再对着小桌子上的沉香木刀噘嘴:“幸好不是真的。”
要是真的,今天一时气愤给了清源王一下,这事情可就不小。
这一会儿纠结与自己的刀不是真刀的真姐儿,是没有想到清源王也是马上功夫了得,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真姐儿能扎上一下子的人。
赵赦出来,让人喊幕僚们:“到书房去,有事情要议。”他在园中又走了一圈,说真姐儿累了在休息,交待表妹们帮着招待客人,再往书房中去。
赵吉和另外两个小厮去喊也在园子里玩乐的幕僚们。别的人都找到了,只有展先生还看不到。
“吉哥,展先生刚才说王爷下午没事情,他要一个人饮酒去,依我看,家里地方不小,他要是到花房里,水榭上喝酒,我们就不容易找他。”
一个小厮说过,赵吉也道:“竟然难找的很了,你们先回书房,我再去马棚那里看看。王爷昨天又买了两匹好马,展先生羡慕得不行,也许在相马。”
“有花不看,他看马?”两个小厮嘻笑着离开。赵吉一个人往马棚那边去。马棚有气味儿,用一道三、四十棵杉树的小林子挡着,也可以过滤掉不少气味。
才看到小树林,赵吉就一笑,看到了展先生。再一看,赵赦吃惊的张大嘴,展先生旁边还有一个姑娘。
有个姑娘不奇怪,展先生也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这个姑娘紧紧拉着展先生的衣服,让赵吉差一点儿跌脚。
这个姑娘,赵吉也认识,是云家三房里的巧文姑娘。
再走近些,声音也能听到。巧文是不松手:“求求你,我给你礼也行了,好话也说了,你还不帮忙吗?这全是表姐的主意,表姐让我来找你帮忙,不,是好好的求你。”
展祁不答应,巧文无计可施,语无论次的,把真姐儿的话也卖出来。
“王爷亲口责罚了他,你不怕掉脑袋,我带你王爷面前去求情。”展祁除了对自己衣服被巧文揪住是无奈外,脸色倒还是轻松自如的。
一个不上进的跳墙秀才,也要自己去王爷面前求情。展先生摇头装害怕:“我不敢去,你为他说话,走,我送你王爷面前去,你自己说不是更好。”
巧文也不敢去,急得直跺脚,再把手中紧紧拉着不松手的展祁衣襟抖落几次,心里只认定真姐儿说过的话:“一直求到展先生答应。”巧文姑娘是一口咬定不松口:“我不去,表姐说过,先生说才管用,我说不管用。”
说着,把手中的湖水色衣襟又抖了几下。展祁装模作样随着巧文抖落衣服人跟着跳几下,大惊小怪地道:“你小心些,我这衣服,是五两银子一尺的上好绢绸,表姑娘你客气些,我这是件新衣服刚上身。”
“五两银子一尺?”出自于商人家里的巧文被岔开了心思,对着手里握着的衣襟看看,内行地告诉展祁:“先生你买亏了,这一尺只值一两五。”再好心地告诉展祁:“以后买布匹来找我,我帮你看着,不会吃亏。”
展祁笑逐颜开:“何必给那不检点的人再求学藉,以后你经商,他种田,正是天生的一对好姻缘。要是他有了功名,还能看得起你这经商的人?”
“怎么不行,表姐同我一样,不是要嫁给王爷?”巧文迅速反击过,再戚戚然对着听到自己话乐不可支的展祁伤心地道:“小马先生遭此不幸,全是先生你害的。”
展祁手指着自己鼻子:“我可没有让他去跳墙。说起来害他的人,我给你找一个出来。你去找我们小郁先生,这跳墙的事儿,听说他陪着干的。”
“是你害的,当然是你害的,”巧文面红耳赤,不得不说出来:“我家人要把我许给你,小马先生是着了急,才会这样……。”
赵吉听得窃笑不止,就快前仰后合。见展先生瞪大眼睛,这一次张口结舌不是装出来的。半天才有了一句:“我害的?”
“嗯,就是你害的。”巧文羞羞答答地低头,就是手上半点儿也不松,还紧握着展祁的衣服:“我配不上你,倒不是你生得好,还见天儿换衣服,就像先生刚才说的,我家里全是商人,听说你是名士,我家人要把我许给读书有前程的人,要是你不帮小马先生,我可就糟了,一辈子要欠着他的。要是你帮了小马先生……。”
展祁已经弄明白,他迫不得已接过话来:“我帮我帮,等他学藉,你让他不要再爬墙,要头悬梁锥刺骨,赶快早早得中,就是一个绝好的读书有前程的人。愿你们早结联理,早日同心。”
说过手轻轻握着衣襟一抖,刚才怎么样也挣不开的衣衫这就到了自己手中。展先生转身拔腿大步流星而去。
一面走一面回头道:“听我好消息,明天后天就有信儿。”
“哎哎,你……”巧文在后面追赶不及,匆匆说了一句:“让他怎么谢你呢?”展祁回身来再说一句:“让他早些成为读书有前程的人,就是谢我了。”
赵吉也不用催他了,笑嘻嘻跟在展祁身后回到书房。展祁进来一愣,房中坐着好几位心腹的幕僚,围着赵赦坐在榻旁。
“你也回来了,过来吧。”赵赦是和颜悦色,让展祁坐下,慢条斯理地说道:“去查一查,清源王以前有过什么爱恋,是什么样的人?再就是清源王有意与我结盟,这事儿,缓一缓吧。”
赵赦,对清源王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