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铮娃子,你在不?这是开铺子营业了啊?”
“那你刘大娘的活计给上手了没?我这边可是真等着用,你就先干我那一块的呗?”
这刘媒婆的话音刚落,前后脚儿跟在她的身后,就进来了两三波的人。
都和刘媒婆一样,是在铺子里存放过工具等待出工的人。
其中有一位怕是跟刘媒婆比较熟识,开口说的话就没客气。
“可别啊,刘婶子,你那里能有什么重要的活计,你看人家铮娃子才刚上工,那就应该拿那简单的活练练手。”
“话说铮子,我的活简单,你看我那耒耜的套口只不过松了些,你给我整紧凑点,我能上手使就行。”
“家后边的荒地需要松松,这眼瞅着就要入冬了,可不能让土冻实了,待到来年再翻整起来,可就麻烦了喽。”
刘媒婆那是一个能够妥协的主儿吗?
她刚打算将话头子给接过去,喷对方一脸唾沫呢,这眼角的末梢就瞅见顾峥手中拿着一把疑似她家剪刀的物件,在手中摆弄呢。
见到于此的刘媒婆,心中就是一喜,也顾不得吵闲了,三步并两步的就迈到顾峥锻台的前面,伸手就朝着那把剪子摸了过去。
“哎!我就说顾峥是个明白人,忘不了你刘婶子的好。”
“我瞅瞅,是不是我的那把剪子磨得了?”
说完这话,刘媒婆的手就已经莫得了顾铮手中的剪子。
“嗷!烫死我了!顾峥啊,这咋还是滚烫的呢?”
刘媒婆这么一叫唤不要紧,就让旁边那个被她抢了先机的街坊给乐出来了。
“哈哈哈,刘媒婆这可是你自找的了,这匠人的铺子里的东西,也是你能动手的了?”
“你可是忘记了陈师父的规矩,各家取货的人要离他们的干活的地儿最少两步远。”
“人家还说了,若是有坏了规矩的人,甭管是烫熟了还是烧糊了的,他们是概不负责啊。”
“不过我说顾峥,你这是给刘媒婆磨得剪子?咋跟俺们家的剪子长得不一样呢?”
因为众人的目光转移到了顾峥的面上,这把与众不同,单手就能操作的咔咔作响的工具,就引起了围在这里的客人们的注意。
顾峥也乐得推广一下自己的手艺,他还故意的将刘媒婆没晾凉的剪子高高的端起,一只手顺便就从旁边抄起一根竹片,顺带手的就给大家演示了起来。
‘刺啦’
已经不发红的剪子在大桶冷水中被过了一下,就着渺渺蒸腾的雾气,在顾峥单手的操作下上下翻舞了起来。
不过两三下的功夫,这儿不算薄的竹片,就被顾峥给从当中剪成了好几段。
每一段的切口处都是十分的平滑齐整,一看就是一把锋利的好剪子。
见到于此的街坊们,眉毛都挑的快破了额头了。
而顺着手递给刘媒婆的顾峥,还好意的提醒这位婶子道:“刘婶子,我把你的剪子给改造了一下。”
“原本那个使起来老费劲了,你试试现在的,好用不说还省劲儿。”
半信半疑的刘媒婆,接过这把她从未曾见过的造型的剪子,上下摸索了两下,在确认的确是不烫了之后,才依照着顾峥的方法颤巍巍的咔嚓了两下。
而就是这一动手,惯用剪刀的刘媒婆就感觉出这把新制式的剪子的妙处了,她左右瞅瞅,最后一咬牙就抽出裤腰中系着的腰带的一个小边儿,用剪子轻轻的这么一剪……那露出来的小头齐着缝儿的就飘落了下来。
“哎呀,这可真好用啊!”
刚刚惊讶的尖叫起来的刘媒婆立刻就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的一捂嘴,然后就将这把剪子给收拢了,别巴别巴的就送进了自己腰间的小布包中。
然后,她就带着三分的心虚,三分的气短的跟顾峥埋怨道:“可是,不是我说啊顾峥,婶子送剪子过来,只是让你帮忙给磨磨的哇。”
“谁知道你这直接就给改良了呢。按理说这的确是既稀罕又好用。”
“可是咱们就事说事啊,你这是自作主张了吧?甭管咋样,婶子可就只给你磨刀的一个大子儿,再多的我可不认账的。”
嘿!这人!
可是你还真没办法跟她掰扯,这事儿是顾峥自作主张了。
待到顾峥这么一愣神的工夫,他那原本抓着剪子的手里就多了一个黄灿灿的大子儿。
而见到了这一场景的街坊们却是看不下去了。
“嘿,我说你这个刘媒婆,你去给人拉媒报纤的时候黑点良心,往糊弄人里边说就算了,你怎么还好意思贪顾峥家的这点便宜啊!”
“先不说人家顾峥要没要你这个改造的钱,但是你这事儿办的就不地道了。”
“最起码客气一下啊,你会死啊,你那张嘴从来就不带说点好话的是吧!”
刘媒婆被说的也挺臊得慌,但是吝啬的习惯却让她选择了脚底抹油。
趁着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工夫,这位年纪不小的婶子,竟是一溜烟的就从人群中钻了出去,不一会的工夫就跑远了。
可能是觉得自己已经跑到安全距离了,站在远方的刘媒婆就替自己找补了一句:“大不了,我帮顾峥找个合适的婆娘,让他凑合一堆的过日子呗,这谢媒的钱我就吃点亏,不要他的了!”
“就这么说定了啊,有这把好手艺,你还会去缺了女人!妥妥的!”
撂下这话,人就彻底的没了影,让一铺子的人就哄堂大笑了起来。
待到这群人笑完了之后,却发现被他们奚落的原主,却像是没事儿人一般的回归到了自己的锻造台后,笑的如同春风拂面的一般的……渗人。
接着,顾峥就是这么说的:“各位叔叔婶婶,刚才刘婶子家的剪子我给搞成啥样了,你们都见识了。”
“而那把剪子在改造之后的能耐也目睹了。”
“不是我说啊,这十里八村的匠人,但凡是见过了那把剪子的人就没有看不明白其中的关节的。”
“但是真的能给依照我那模样给仿造出来的,可着实不多。”
“当中那个合口零件,可不是谁都能拧巴着砸出来的。”
“要是有人觉得那种剪子省事,想要让自家的媳妇在裁衣服剪皮子的时候省点事力气的,就尽管将家里的剪子拿到我的铺子中改造一下。”
“咱们都是街里街坊的,价格高了你们也付不起,不多,四个钱儿,我再送免费的磨剪子一次。”
“这价格不贵吧?尤其是你,毛叔,你家开的就是成衣铺子,针头线脑,剪剪裁裁的必不可少,咋样,不给自家的生意寻个方便?”
那位被顾峥成为毛叔的人,也是原本陈铁匠的老客户。
他家的粗细柄的毛皮针,绣花针的都是从陈铁匠这里进的。
今儿个过来是来取前几日送过来修整的耒耜,那铜头与木把手的接口处因为长期翻地的缘故,已经松动到使不上力就脱落下来的地步了。
就着这功夫顺便再将耒耜的扁头锤平一些,好让工具入土的时候,也能省些力气。
谁成想,在这里还能有意外的收获呢?
顾峥见毛叔已经有了意动,他也不打搅这位思考,趁着这会的功夫,就将毛叔送来的耒耜头,在锻造台上叮叮当当的捶打了起来。
待到对面的这个敦实圆润的胖子想明白了,刚这么一拍手,顾峥就手的就把收拾好的耒耜给递到了毛叔的手中。
让回过神来的毛叔就是一愣,待他定睛往怀中这个按好了把手的耒耜上这么一瞧,就真心的叹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