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很多案子都成悬案,要么时间太久,要么就是凶手太过聪明,
销毁了所有的痕迹,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证据!
吴征宇如果是凶手,他一定属于后者!
莫慧燕带着孩子出人意料,主动来公安局找王正山。
解释了案发当晚的情况,回答了王正山心中所有的疑问。
对他们隔离询问的结果,如出一辙。
一切回答,就如精心设计过一般,理由充分,天衣无缝。
对吴征宇和莫慧燕,是不是杀人凶手的猜测,一切都是怀疑,一切都没有证据,一切都是个迷?
没有证据是不能定罪的!即便你知道这个案子是他们做的!
一个正直的警察又不可能,对妇女孩子进行刑讯逼供,国家法律也不允许这样做!
几个小时之后,王正山放他们回家了。
这是王正山从警几十年来,第一次遇到这么无奈的案子。
面对一个孩子和母亲,面对一个高智商天才的少年。
他们走了之后。
王正山脑海中一直浮现出,吴征宇和自己对视的眼睛。
那眼里始终有一种阴郁,孤独,凶戾,勇敢,无所畏惧!
那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不应该属于,像他这种年龄孩子的眼神。
里面似乎夹杂着强烈的自卑和自尊,两股强大的力量,像旋涡一样旋转着,有种深不见底的恐惧。
王正山想起了和他的谈话,对他的一句话记忆尤深!
“刘丽丽说你是个数学天才,比超级大脑的明星还聪明,你的理想是什么?你长大了想当老师吗?”
吴征宇不屑一顾的说:
“我可不想当什么老师,我想赚钱,赚很多的钱!
我妈,我姐和我,就不会过这种没钱的日子了,我们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我长大了,要做一个发明家!发明隐形衣,穿上他,我就可以变成隐形人!
只要我发现害人的坏蛋,我就可以隐身,让他看不到我,消灭它!”
贫穷和屈辱会教一个人努力奋斗,也可能滋生出反叛和仇恨。
王正山从他的话里,感觉到他潜意识里想作案,不被人发现的欲望!
也许,现实中他已经做了,而且已经做到了!成了一个有仇必报的隐形人。
王正山对吴征宇的心情,非常矛盾而复杂。
不知道该欣喜,还是悲哀!
不知道该欣赏,还是痛恨!
......
案子过去了一年多,一切好像又回到了起点。
为了寻找吴征宇杀人的证据,王正山和顾明真,再次驱车,来到了金色阳光小区。
凶手作案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吃了一碗泡面和零食,这也从侧面说明,凶手年龄不大,或者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好,这些似乎都符合,吴征宇这个孩子的特征。
陈军的别墅成了一个“凶宅”,被法院查封后,一直处于流拍状态。
因为这起案件太过出名,尽管低于市价很多,但一直没人敢接手。
毕竟能买别墅的人,都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更看重风水和财气。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和家人一生的生活,安排在一个充满霉运的地方。
凶宅里积满了灰尘,里面破败不堪,现场破毁严重,已经没有勘察的价值。
他们带着吴征宇的照片,重新走访了案发当天,所有接触了解过案件的人。
让他们回忆,有没有见过,吴征宇这样半大的小孩出现过,希望能找到一些遗漏忽视的线索。
大家都说,时间太久,没有什么印象了。
为了找到吴征宇,可能出入过现场的证据。
刑警队又开始在海量的视频中,查找3月6日案发当晚,他家和陈军家附近,蛛丝马迹。
可遗憾的是,还是没有发现他,任何的踪影。
对他家附近的邻居,都一一进行了走访,街坊邻居,也没有提出过,任何有价值的新线索。
几个多月过去了,案情毫无进展,走入了死胡同!
........
一年之后。
国际刑警,在美国发现了张小年的踪迹,顾明真和林若萱奉命去美国,抓捕引渡张小年。
王正山收到郑卫国的调令,让他到省城公安厅,继续调查,江城反腐大案,牵扯出的新的案件。
临行之前的一天,夕阳西下,快放学了。
王正山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等在了学校门口。
远远的看见吴征宇和安晓蝶,背着书包出来了。
王正山笑着招呼道:
“小宇,晓蝶你们好!”
“王叔叔您好!”
孩子们也礼貌的微笑着。
“晓蝶,我想和你弟弟单独的聊一下,你先回家吧。”
安晓蝶心有顾忌的点了点头。
“嗯,弟弟,早点回家!”
吴征宇对姐姐挥了挥手,很镇定的笑了笑。
“放心吧!我没事!”
王正山和吴征宇朝不远的公园走去,一路上都沉默着。
到了公园,很寂静,两人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
“小宇,你为什么喜欢读《基督山伯爵》和《红与黑》这样书呢?”
王正山为了揣摩他的心理,特意又读了这两本书。
基督山伯爵讲述的是,一个被陷害入狱的人,精心策划,报恩复仇的故事。
而红与黑讲述的是,一个天资聪颖,记忆超群的木匠的儿子,为跻身上流社会,梦想破灭的故事。
王正山在想,这些书会给这个少年的人生,有什么样的启示和影响呢?
“没什么特别喜欢,就是随便看看好玩,我喜欢《基督山伯爵》里面的一句话。
想改变命运的人,肯定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伤心难过痛苦上,他们会立即奋起反抗!”
吴征宇眼里亮着睿智的光芒,不一会儿又阴郁了下去,就像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神一样。
他身上总散发着一种忧伤的味道。
沉默和孤独,像他的一对隐形的翅膀,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据他的同学反应,他几乎没什么朋友,总是郁郁寡欢,独来独往。
刘丽丽算他的一个朋友,而估计此刻,他心里也许恨她,出卖了他。
“小宇,我也借用《基督山伯爵》里的一句话,送给你吧!
我们做过的每件事,果然都留下了它的痕迹!
有的模糊,有的清晰!
我们在人生历程上,每走过一步,就像爬虫,在沙地上蠕行,留下的是一条长长的印痕。
仇恨使人盲目,愤怒使人失去理智,凡是泄恨报仇的人,最后,有可能是自己喝下苦酒!”
王正山望着他,意味深长的说道。
尽管找不到他杀人的证据,但他对他怀疑,还是无法释怀。
他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按他的十三岁年龄,即使杀了人,也不用负法律责任。
不管是不是他干的,作为一个警察,有必要给他敲敲警钟!
吴征宇双手坐在屁股底下,望着远方,默默的听着。
“孩子,这个世界上,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生命是最重要的!
就算有天大的仇恨,自有法律去惩处恶人,谁也没有资格,去剥夺人的生命权!”
吴征宇望着天边的晚霞,沉默无语。
“小宇,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做你的监护人!
你有母亲,并不是孤儿,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我是不能这样做的!
我觉得你是一个好孩子,你应该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我想对你尽监护的责任,并不需要什么名誉,你愿意吗?”
夕阳的余晖,照在吴征宇年轻冷峻的脸上,泛着清冷光辉。
他听出了王正山话中有话的意思,他知道王正山是个好人!是个好警官!
他知道,他是出于真心的想帮助自己!
吴征宇沉默的望着天边绚烂的云彩。
过了很久,他又望了一眼王正山花白的头发,慈祥的黑眼睛。
他额头上的“川”字纹,像一把锄头,在他幼小的心田里,锄过无数次!
锄掉了杂草,撒上了希望的种子!
吴征宇眼睛里不知不觉,泛起了泪光,他点了点头。
王正山把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夕阳的余晖满含着善良,人性,温暖的光芒,笼罩着他们。
......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