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这点阻碍没什么,也就像没注意前面有楼梯不小心滑倒了差不多等级,可落到现在的状况……哪怕是一秒钟无人接替住这钻井的工作,都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张强处于僵硬中,除喊话外确实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补救措施,而上面的岳清听到他这有些慌张失措的喊话,也是脸色一变,随后……
她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绳索,随后提前便操纵起了飞剑,向下按照之前张强所给出的力度继续进行针刺。
飞剑命中,节奏吻合……毫无间隙。
岳清这一系列补救的依据都只有一个:铃铛。
她扎针的节奏是按照铃铛上下抖动的频率来的,也就是,依然是按照张强的工作频率。
她扎针的深浅则是按照之前那一下铃铛的位移来的,张强之前那一下往底下钻了多少高度,铃铛就被他拉着往下掉了多少距离,按照这个长度,即便岳清还是没法确保飞剑往下距离跟张强一模一样,但至少误差会小许多。
“咔嚓。”
而且最让人庆幸的还是,张强刚刚虽然顿住,但到底还是让开了一点距离,那剑飞快自他头顶落下并刺到地面时,竟然当真是和张强擦身而过,除刮破了一些必经之路上的皮肉外没对他造成太大伤害,已是可喜可贺。
“妈耶……”
张强大汗淋漓,飞快调整了钻地方向,朝着侧上面硬是跳了一下才找到一块彻底干净的土地钻了进去,随后一脸大汗地出现在了地表之上,跌坐在此。
汉子擦着脸上的汗,心有余悸地嘀咕:
“俺还以为真要坏事了……俺这异能,说是钻土,就真只能钻土,一点多余都搞不得……”
“你等级不高是这样的,以后升级了不好说能不能钻其他物质,但至少不会只有这些功能。”
张强一上来,岳清就恢复了那种不近人情的语调,她双足落地,重伤的手握着缠绕着绷带的金刀,以非异能的力量驱散着四周的黑衣从者:
“走吧,清浊堂。”
“……妹子,这次谢谢恁。”
“……走吧。”
张强明显不止想对岳清说那么一句谢,但时间紧急,他也便不再废话而是一溜烟钻到了土里,整个人顿时消失不见了,岳清则再次手握金刀,朝着漫山遍野越来越多的黑衣从者杀了过去。
……
白无一回到了主祠。
“……呵,你倒是睡得舒服,可你体内的器官,可都为了让你活下来在拼了命地自我协调呢。”
身上到处是伤的他只感觉头昏脑胀,之前连续劳作导致酸痛至极的手几乎已经无法抬起,一身疲惫的白无一看着那宛如大盖被般的主幕,不由得发出一声苦笑,随后,索性一歪身子倒了过去。
一旁就是那等待已久的空荡棺材,四周烛火已熄,气温似乎也变得格外寒冷……之前的温度,应当是在30来度吧,也许低些?
毕竟,体表总是比体内温度低些的。
“罢。”
躺了一会儿,听着外面的一片银铃大作之声,白无一还是艰难爬了起来。
他向外望了一眼,首先看见的便是全神贯注地向三根绳索发送指令的徐州,他面前的金色莲花不断浮现着一些数字与文字,而这一切数与文,又被徐州转化为频率用绳索传递到远方去……他以自己的异能与计算、以及与岳清的默契弥补了联络上的空缺,这一工作,本来只能由具有上帝视角的专家组进行的。
“你这一下被吓得失了智,我们就要忙得失了智,说你被吓到了,却又没被吓死……不干不脆,还真是你这玩意儿的风格,我现在也没法参与进外面的神仙打架,索性我再劝你一次,让你少为难他们一点吧。”
白无一摇摇头,走到祠堂前方,具体来说,是踩着主幕走到了供桌前面,来到了那最开始给予规则的大手边上。
他盯着那大手,接着,从一边供台上拿起了一个干瘪的苹果。
“这苹果便算你。”
白无一说着,咬了那苹果一大口,咬出一个丑陋的缺口,掂了掂:
“嗯,之前不像,现在七八分像了,反正你装死把决策权都让给了我们,怎么说你,怎么待你,也就是我们的事了。”
随着时间过去,原本新鲜的苹果早已不只寡淡无味,甚至隐约透出些甜臭的烂味,所以白无一把嘴里的果肉又吐了出去
他悠悠然说完,把视线又放到那大手上,把残缺的苹果放到那已经空荡荡的大手之中。
“你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干脆,没有你说的那样以死为乐,因为,这玩意儿也是你的脑子,如果你当真一点想法都没有,规则本身就不会存在……之前,那些脑细胞之间彼此传递的信息,就是以规则这样的形式的,你若当真不可挽回,哪怕规则存在,也不该以挽回你作为主目的。”
这手是突触吗?不一定,毕竟没有哪个大脑的突触是能钻开头盖骨,来到它们不该来的地方的。
但它们一定是用来传输这病人思想的结构,那些在巨大佛陀头颅之间穿梭传递的,并不一定是神经递质,但一定是想法与信息。
规则,也是这看似求死的病人,自己给出的信息,祠堂上面的牌位也是,一切能拿来进行拯救工作的信息,本身都是那病人所留下的。
“所以,无论是救你还是欺骗你的家人还活着,这都是你想到的方法,但既然如此,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了。”
白无一把苹果拿回来,随后在一片死寂的主祠中喃喃自语着,带着苹果从主祠悄悄溜了出去。
他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一处他本不该到来的地方
一片枯槁的水池,一片……名为景明的区域。
“即便欺骗家人也要活下去,和把希望寄托于未知的死亡上,你这两种想法实在是很矛盾,如果直接问你能得到答案也就罢了,可现在,你就是要选择装死,那从你身上找答案确实是天方夜谭了。”
白无一来到景明的一侧。
具体来说,是作为眼皮缝的一侧,他走到这里,然后……
他用自己的手,毫不犹豫地触碰到了满是尖锐盐粒的眼缝之中,鼓足力气,将那眼皮揭开:
“既然如此,那只能从外面找答案了,而在这里面,能沟通和探索外界的地方,只有景明和风户。”
白无一没能把景明揭开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