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白无一毕竟是选手,像这样被“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提出主意,反而是他的长项了:
“不过陷阱方面如此确定范围……需要黑啤国那边配合,我们需要电路图的图像,既然陷阱是靠电里激发的磁力的话,应该会在上面有所显示的。”
“我明白了。”
没有留给现场什么夸赞的时间,陆笙的反应是第一时间去实施,而这,比起任何夸赞的话语都更能算是一种褒奖:
“柳德米拉小姐,我想您也听见白选手的话了,毕竟你们那边才能联系到阿赫罗梅耶夫选手,所以,拜托了。”
“这话可轮不到被求助的你们说啊……”
柳德米拉在屏幕那边苦笑着,随后朝一旁神情紧张的众专家发出号令:
“准备联系伊里奇,这个计划必须有人始终盯着电路图,他一个人是办不到的。”
……
安德烈在企图观察这两具寄生体之间是否有空隙。
他并不畏惧那两道逐渐逼来的身影,但之前无数次的经验都在告诉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莽撞地直扑过去只会白白送了性命。
要是白在就好了。
一向比起思考更擅长执行的露西亚人有些遗憾地想着。
要是白在,他说不定现在就真的直接扑上去了,反正那位聪明的小同志一定会想到办法在一边为他的莽撞弥补……哈,倒是显得他有些仗着对方的势了。
……至少要是白在一切一定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境地吧,哎,他的确没能保护好那些年轻人。
空气中那种奇怪的焦臭味越来越近,像是一种无形的阴霾将空间填满,而那两个挂着死者皮囊的怪物也一点点迫近,安德烈不知自己心中该浮现出怎样的情绪,所以他只是一点点用仅剩的手臂抬起了祖国赠予他的那把铁棍,朝着那些怪物冷峻地挥舞着。
真是奇怪,都已经被逼到绝境了,他居然没有一丝惧怕,难道……
“伊里奇。”
是因为还有一次联络机会没有被使用。
“你听着。”
他还认为有人会来救自己吗?
“这里有一项计划,一项由你龙国那位小朋友提供的计划……有些复杂,我们还有其他一些备用的计划,你愿意先把命托付到这个计划上吗?”
“……来。”
安德烈的语气很平静,就好像他已经等待了许久一样平静,他挥动了一下“铁棍”,单单这一下,便把本来已经逼近的两道寄生体又往外赶出一些,他又将“铁棍”持起,仿佛是一名正教训羊群的牧羊人。
安德烈确信,自己不会死在这里。
“好。”
柳德米拉的声音带着一些压力,她并没有安德烈那般坚定的信任,但依然是一名技艺精湛的交涉专家与指挥员,随着几声安德烈听不懂的语言(黑啤语和龙国语),柳德米拉开始指挥:
“往左前五步,若遇到寄生体纠缠,请全力摆脱。”
在战场上,这样的指令既详细,却又似乎含糊不清,详细的部分是目标,模糊的部分则是“怎么摆脱”?
而像安德烈这样的人。
“你……在做什么?”
则是最擅长解决含糊的部分的。
寄生体一如既往发出扰人神智的噪音。
安德烈当然听得见它的声音,他从来不无视这些,但他也能做到一边将这声音听入耳中,一边面无表情地按照指令冲到定位点去。
有些人的坚杀伐果断是因为不会自己的敌人看作人,于是理所当然,砍瓜切菜,但若是有朝一日其能看作同等人类的对象成为敌人,或许刀尖便会有颤抖。
有些人是面对动情之人也能刀锋以对。
“咔嚓!”
安德烈,毫无疑问,是后者。
寄生体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一样,加快了一些包围的速度,在安德烈抵达定位点之前,包围在左边的那名寄生体便猛地匍匐下身体,随后朝着安德烈挥出来利爪。
那曾经作为人类手臂的部分现在一片青黑,像是被马路上所常用沥青所覆盖过一般,呈现出石膏与胶水之间的微妙质感,无数蜿蜒的奇怪纹路在上方攀爬着,啃食并替换掉了一切覆盖的皮肤,以手臂本身就存在的骨骼作为支架,构建出一尊竟然颇有艺术感的蜿蜒造型。
而安德烈则瞄准了这沥青状物质与正常人体的分界线,将其……一刀斩断在地面上!
“噗呲——”
被斩断的肢体立刻喷发出一股又一股奇怪的、半固体,其结构宛如百香果果肉,只是更加外部更加透明而内部呈现出深绿,手臂在被切断后便被这一堆怪诞粘稠物所吞没,随后竟在其中消失了,简直就像这坚固到安德烈都难以摧毁的物品,被寄生体体内所流淌之物啃食殆尽了一样……
安德烈不做停留,他继续遵照指令前进。
“向前走三步,然后,将铁棍触摸到你脚尖前方地面,等那两个走到你身前方向一米之后,利用手摇式发电机发电,进行电击。”
手摇式……啧。
操纵这种东西对于有一只手臂只剩一半的安德烈显而易见的不大方便,但他依然遵守指令,忠诚地履行了下去。
安德烈迈出三步,随后,他将铁棍从手中抖落,直接靠在自己身体上,随后便要遵从专家组那边的指示,拉动电机……
“不行,离远一点!”
柳德米拉极度紧张的声音带着些严厉传了过来:
“铁棍本来就是为了提供距离的,这样做完全没……总之,你握棍棒的位置必须和其落点至少有一分米的距离,它应该可以做到这样的角度的,别让它垂直。”
什么?
安德烈有些困惑,专家组这一系列的指令称得上一句没头没尾……但真要详细从行动原因讲这一出计划,他怕是早就死在讲解中途了,无论如何,还不大适应残疾形态的安德烈只能仓皇将金属棒又倾斜了一下,随后引动发电机……
滋!
安德烈在引动发电机时并未忘却把自己的一部分身体变成地线。
所以当强烈电流传导过去之际,他虽然感到了一种奇妙的灼烧与贯通感,倒也并无大碍,但与此同时发生的一阵惊天巨响,却是让他感到了一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惊悚感。
“嚓——!!!”
原本寂静的金属天花板,在地面上忽然溅起一丝火花后有了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