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乐想要谎报军情,来掩盖自己兵败的事实,而王志却十分犹豫。
“王千总,这次你我联军作战,若是打了败仗,怕是要受到朝廷责罚,对于部堂大人和祖大帅都不好。”祖大乐试图劝说王志,苦口婆心的道:“你要知道,因为开放马市,联络蒙古诸部,朝堂上的那群文官可是对部堂大人口诛笔伐,恨不得要了他的命,如果这次我等战败消息传到朝廷,到时候文官群起攻之,恐怕袁督师要重蹈孙公的覆辙。”
当初孙承宗督师辽蓟,修筑关宁锦防线,使得辽民能够休养生息,可是最后却因为柳河之败被朝堂诸臣弹劾,这才被迫辞去督师之职,回到了高阳养老。
今日皇上虽然十分信任督师,可是朝堂压力大增,恐怕会发生变数。
王志一直在袁崇焕身边担任亲军首领,当然明白自己这个大人身上的压力有多么重,他思来想去,也是觉得祖大乐说在在理。
想到这里,王志终于松口,道:“可是现在塔拜并没有退兵,我们也不算解了大凌河城之围,这可如何掩盖?”
这个问题倒是辑手,要知道塔拜一日不退,那大凌河城之战也就算没有结束。
祖大乐沉思片刻,看了一眼旁边的韩千总,突然道:“如今若是想要将此事解决,最好的办法就是打上一场。”
“打?”王志惊讶道:“如今我等战败,士气低迷,如何能战?”
旁边的韩千总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走上前来道:“祖副将,塔拜兵力不足攻城,想来不久就会退却,我等不必冒险。”
祖大乐看着韩千总,冷笑道:“韩千总,我本命你率兵出城助战,你却坚守不出,本官还未问你话,你却敢阻挠本官?”
韩千总脸上露出恼怒,但只能低头道:“副将此言为何?属下受命守卫大凌河城,所以才坚守不出,不然若是东虏大军冲进城中,属下将成为罪人啊。”
祖大乐根本不理会韩千总的辩解,向王志使了个眼色,厉声道:“还敢狡辩。大帅让我来解大凌河城之围,我命你出战,你却违抗军令,才致我军战败。这件事我必奏报大帅。”
王志也肃然道:“韩千总,若是你领兵出战,我等早就击败塔拜,获得军功。此次战败,你心性怯弱,不敢出战,也是有责任的。”
听到祖大乐和王志开始向自己身上泼脏水,韩千总也是叫苦连连,但是他们一个是祖大帅的弟弟,一个是部堂大人的亲信,自己小小的千总,如何能够争辩的了。
当下韩千总只能摆低姿态,求饶道:“两位大人息怒。属下也是为了守卫城池,这才没有出战,还请两位大人明察。”
祖大乐闻言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你下去整军备战,防止东虏攻城。”
韩千总躬身称是,满脸阴霾的装神离去。
但是王志性子平和,当下有些不忍的道:“韩千总也是害怕丢失城池,我们这般做,实在有些过分啊。”
祖大乐并不在意,道:“韩千总是大帅手下千总,自然就要有担任属下的觉悟。这次你我将其拉入这场战斗之中,到时候无论是成是败,总算是有一个人帮忙担着。”
王志闻言不再说话。
明军躲在大凌河城之中休整,塔拜虽然获胜,但只能算是小胜,并没有来得及消灭明军主力。
他一边命令手下继续围城,一边思考如何能够破城。
这时候一个亲卫骑马奔来,大声道:“将军,萨哈廉贝勒爷率领千余人正在向这里赶来。”
听到这个消息,塔拜并没有露出喜色。
要知道他这次擅自出兵,很可能惹怒皇太极。对于自己这个弟弟,塔拜知道他并不像大贝勒代善一样讲究兄弟情义,而是按照汉人的做派讲些纲常伦理,十分在乎自己的权威。自己这个出兵有损他的权威,皇太极派萨哈廉前来很有可能是对付自己的。
想到这里,塔拜道:“传令下去,让大军迎接萨哈廉。再派人去告诉萨哈廉,让他在五里之外扎营,不要靠近。”
传下去命令,塔拜回头望着远处的大凌河城,眼神渐渐阴沉下来。
不管萨哈廉来这里干什么,他都不会放弃围堵大凌河城,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另一边,萨哈廉听到塔拜不让自己领兵前去汇合,顿时明白这是自己这个长辈在防范自己呢,他也并不生气,下令大军扎营,自己带着一众亲卫向着塔拜营地赶去。
塔拜坐在虎皮座椅上,看着下面细细品茶的萨哈廉,冷笑道:“你小子赶来就是喝茶的?”
萨哈廉笑了笑,道:“六叔,干什么这么大的火气?侄子这么着急的赶过来,可是担心您。”
“你小子最是奸猾,担心我,我看是大汗叫你来的吧?”塔拜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冷笑道。
萨哈廉笑着道:“那是当然了。大汗不说话,我哪里敢带兵赶来。六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打败了察哈尔部后,大汗的脾气越来越不好,就连大爷都不敢惹怒他。”
“哼哼。”塔拜冷哼一声,心里其实也是十分忐忑。
自从收服朝鲜,打败察哈尔之后,皇太极的权威越来越强,就连他这个六哥见了他也是有些畏惧。
“那么大汗怎么交代你的?让你抓我回去?”塔拜忍不住问道。
萨哈廉见自己这个六叔终于忍不住了,笑着道:“瞧六叔说的,您是大汗的六哥,大汗看在兄弟情面上也不能抓您呐。只不过大汗有令,让您火速返回盛京。”
“兄弟情面上,我可高攀不上他这个兄弟。老爷子生了这么多儿子,他最受宠,早早的就被封为贝勒,我们这群穷哥哥可是不敢比。”塔拜语气酸楚的道,对于自己这个八弟可是羡慕嫉妒恨。
萨哈廉也不理会塔拜的心思,直接问道:“那六叔你说句话,我也好回去复命。”
见要摊牌了,塔拜有些踌躇,半天才猛然一拍桌案道:“不管怎么办,我儿子被明军杀了,这次我一定要血洗大凌河城,为我儿报仇。”
萨哈廉冷笑道:“这么说来,六叔是要违抗大汗的军令了。”
气势高涨的塔拜瞬间安静下来,搓着手看着面前的侄子,道:“萨哈廉,你从小就聪明,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智囊,你说说我不会去,大汗会怎么办?”
萨哈廉来的时候自己的父亲代善交代过,不要激化塔拜和大汗之间的关系,让这件事平稳的度过去。
很显然,自己的父亲还是在乎兄弟情义的,不想塔拜被大汗重罚。但是如今塔拜脑袋一根筋,死撑着一定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
思来想去,萨哈廉突然道:“从盛京赶到这里大概要三天时间,若是速度慢些,需要四天,这样算来,两天之后我们必须要返回盛京,那么在这两天之内,六叔你必须要攻破大凌河城。”
“两天时间?”塔拜明白萨哈廉已经在为自己着想了,但是两天的时间实在太短了,他根本就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破大凌河城。
他看着下首的萨哈廉,突然灵机一动,脸上露出笑容,走下去为萨哈廉倒上茶水,笑着道:“萨哈廉,你小子这次带来多少人马?”
萨哈廉怎么不明白塔拜的想法,他本想拒绝,但是想到以塔拜的实力,两天之内根本就不能攻破大凌河城,不由无奈的摇头道:“我这次把手里的四个牛录都带来了,一千三百人。但是就算如此,若是想要攻破大凌河城,也是不易。”
塔拜咬牙道:“不管怎么样,我也必须血洗大凌河城。萨哈廉,老叔欠你小子一个人情,让你手里牛录帮我攻城。”
萨哈廉道:“就算我们合兵一处,没有攻城器械,根本不可能在两天之内攻下城池。但是……但是我们可以智取。”
“智取?”塔拜知道萨哈廉鬼点子最多,问道:“怎么智取?”
萨哈廉走到地图前,指着大凌河城道:“据我所知,大凌河城经过袁崇焕派人修缮,城池高大,还有大凌河为屏障,可以说易守难攻。现在明军由祖大乐率领,人数大概在一千五百人左右,其中又有两千民夫,我们大金勇士虽然悍勇,但是强攻必定损失惨重。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让明军出城,与我们野战。”
“野战?明军刚刚战败,恐怕现在心惊胆战,哪里还有胆子出城?你这个办法恐怕不行。”塔拜道。
萨哈廉并不气馁,而是笑道:“六叔有所不知。汉人与我们不同,他们朝廷由文官把控,对于武官最是苛责,如今祖大乐战败,必定担心被朝廷惩治,所以只要我们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就能如同渔翁钓鱼一样,将其从城中引出来。到时候两军野战,我们金国勇士必定能够击溃明军。”
“可是怎么将祖大乐引出来呢?”塔拜疑惑不解。
萨哈廉看着塔拜,突然笑道:“如今祖大乐最想要的,恐怕就是六叔这颗人头了。若是六叔敢以身犯险,我倒是有些把握。”
塔拜哈哈大笑,一捋乱糟糟的胡子,豪迈道:“不就是一颗头颅吗?我倒想试试祖大乐有没有能力拿去。你说,到底如何做?”
萨哈廉点点头,讲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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