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寒风,一队骑兵进入了大凌河城。
李毅手持虎牙枪,翻身下马。
祖大乐和王志走上来,看着这支队伍,只见人人身上带血,一些兵丁更是面色苍白,气息微弱。
“快来人,将伤兵带下去医治。”祖大乐下令道。
李毅走过去,拱手道:“在下在十三山驿遭遇东虏援兵,阻碍半日,在得知将军退兵之后这才返回。”
听到李毅遭遇东虏援兵,祖大乐心头一跳,连忙道:“东虏援兵有多少人马?”
李毅道:“大概有一千三百余人,是代善手下正红旗,由其三子萨哈廉率领。”
听到这个消息,祖大乐和王志双双变色,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忧虑。
李毅身边的王五开口道:“两位大人,李毅率领我等在十三山驿阻击萨哈廉,东虏援兵死伤数百人,如今恐怕不足一千两百人。”
听到这个消息祖大乐脸上又喜又羞。
李毅只率领两百骑兵,不仅抵挡住了萨哈廉千余人的进攻,还能杀敌超过百人,自己却在兵势占优的情况下战败,实在惭愧。
当下祖大乐只能叹息道:“子正不愧是孙公弟子,实在勇武过人。可惜本官战败,辜负了你等阻击援兵所流的血。”
李毅连忙道:“大人不要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
祖大乐心情有些低落,和李毅说上两句,就让他率领人马下去休息。
刘志陪同在李毅身边,看着身后的祖大乐,叹息道:“祖副将指挥作战,如今兵败,恐怕会遭到朝臣弹劾,皇上治罪。”
李毅也是点头道:“祖副将也是久经沙场的将领,如今对上一个塔拜就遭遇此败,我看他怕是心有不甘。”
“心有不甘又如何?我就想不明白,祖副将手下权势精兵,对上塔拜如何就输了?”刘志不解的问道。
这时候王五和朱齐龙皆是望了过来,他们也是满腹的疑问。
李毅摇摇头,低声道:“祖大乐手下皆是精兵没错,但是正因为如此,他才自以为稳操胜券,大意轻敌,早早的露出了自己的指挥方案。而塔拜却将最精锐的护军骑兵留在身后,一直在寻找明军的弱点,后来发现了左翼弱点,这才先弱后强,击溃明军士气,要不是祖大乐久经沙场,及时撤退,恐怕将会全军覆没。当然,这也和祖大乐太过墨守成规,被抓住弱点之后不能灵活应变有关。”
“灵活应变说得简单,可不是久经沙场,有天赋的将领,很难做到。”突然一人开口道。
李毅转身望去,巨子慢慢走了过来。
见到巨子没事,李毅脸色大喜,连忙迎上去道:“先生,你没事就好。”
巨子微笑着点点头,看着满身鲜血的李毅,摇头道:“边关作战无比凶险,你还是要时刻记得保护自己。不然你万一发生意外,安新怕是又将掀起波澜。”
李毅知道巨子是在提醒自己,连忙拱手道:“晚辈记住了。”
然后继续道:“巨子,庄柔和红燕都在锦州城,她们十分担心你。”
巨子捋着灰白的胡须,平静道:“她们没有危险就好。子正,这次塔拜所来是为了找你报仇,此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恐怕会生出波澜,你还是早作准备为好。”
另一边,祖大乐得知萨哈廉的援兵赶到,本来能够守住大凌河城的自信也消失了。
他和王志商议着对策,但是思来想去,除了派人向锦州求援,并且坚守城池外,别无他法。
这时候韩千总派人想要求见。
祖大乐也没在意,让人请他进来。
韩千总看着满脸焦急的祖大乐和王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上前道:“见过祖副将,王千总。”
王志心乱如麻,冲他点点头。
祖大乐却没有这么好的脾气,直接问道:“你这么着急求见,有什么事?”
韩千总连忙道:“下官听到一些传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想来问问。”
“什么流言?”祖大乐问道。
韩千总道:“城中有人说这次塔拜围攻大凌河城,是因为他的儿子巴克亲被一明军哨骑所杀,恼羞成怒之下,这才出兵,不知大人知不知道?”
祖大乐并没有意识到什么问题,坐在桌案后,端起茶碗道:“这件事是真的。巴克亲的人头已经被送往京城,而杀死他的那位好汉正是今晚入城的李子正。”
韩千总闻言顿时大喜道:“既然如此,若是我们将李子正交给塔拜,塔拜或许就能退兵。到时候向朝廷和督师交代,不仅无过,反而可以称我等将塔拜击退,立上一功,此不是极好吗?”
韩千总将自己认为最好的办法说出来,本以为祖大乐一定会大喜,没想到一个茶碗直接冲着他的脑袋砸过来。仓皇之下,韩千总的额头被正好砸中,茶碗掉在地上摔成碎片,韩千总的额头也血流满面。
“放你娘的狗屁。李毅是杀死巴克亲的好汉,老子怎么可能将他交给鞑子。韩千总,我看你是包藏祸心,想要陷害忠良。”祖大乐怒声道。
他话虽说得漂亮,但是拒绝的原因却是其他。要知道李毅可是孙承宗的弟子,这次来辽东显而易见是冲着袁督师而来,自己若是将他交给了东虏,不仅部堂大人不会放过自己,就是自己的表哥也会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韩千总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微微低着头,脸上的血水顿时慢慢滴在地板上。
“大……大人,属下考虑不周,还请大人息怒。”韩千总低下头,声音低沉的道。
祖大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直接戳穿他的意图,道:“老子说,你他娘的还是不是带把的,为了自己的性命,居然想让李毅送命。老子看你就窝火,滚出去。”
韩千总连忙躬身道:“属下这就滚,这就滚。”
说完转身离去,祖大乐并没有看到他转身那一刻脸上露出的阴狠神情。
王志看着他的背影,对着祖大乐道:“看来这个韩千总有些城府,你这么发作,他都能忍得下来。我看,你还是小心为上,不要被他在背后阴了。”
祖大乐满不在乎的道:“你就说他那个窝囊废?老子发火,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如果他敢阴老子,老子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
王志听了这话,只是看着韩千总消失的背影,没有再说什么。
另一边,韩千总走出衙门,他的亲卫连忙牵着马走过来,看到韩千总头上的伤口,不由问道:“大人,你的额头是怎么了?”
韩千总冷哼一声,道:“还能怎么了?祖大乐那个老匹夫伤的。”
亲卫闻言一脸愤怒的道:“大人,你再怎么说也是正经八百的朝廷命官,这祖大乐怎么能够说打就打?”
韩千总一脸阴沉的捂着伤口,咬牙切齿的道:“祖大乐这个老东西,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他。”
说完满脸怨恨的回头看了衙门大门一眼,带领亲卫离去。
不一会,一个亲卫飞快的跑进衙门,在大堂看到祖大乐之后,连忙道:“两位大人,塔拜营地突然发生**,一伙不知从哪里来的军队袭击了他。”
“什么?塔拜的营地被人偷了?”祖大乐惊讶的站了起来,“快带我去看看。”
王志听了也是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登上城墙,只见不远处的塔拜大营一片火光,马嘶和冲杀声就算二人站在城墙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祖大乐回头看着亲卫,问道:“是何人兵马袭击塔拜?”
亲卫连忙道:“刚刚又我军俘虏从塔拜大营逃回来,现在正在门楼等待大人问话。”
祖大乐闻言疑惑道:“有没有查清楚身份,不要是东虏混进来的奸细。”
金国擅长用奸细打探情报,和大军里应外合攻城,祖大乐不得不防。
亲卫连忙道:“属下已经让他们原来的长官见过,有十几个人,全都是今天被塔拜俘虏的我军军卒。”
有这般多的人逃回来,显然塔拜营地发生的不是小事,祖大乐连忙道:“带上来两个人,本官要问话。”
不一会,两个披着单衣,冻得瑟瑟发抖的明军军卒被带上城墙。
祖大乐神情严肃的问道:“塔拜大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又是如何逃回来的?”
一个明军士卒连忙道:“小人被塔拜大军俘虏,关在木牢之中。今日刚到酉时突然听到北方有骑兵冲锋的声音响起,然后一伙骑兵冲杀进塔拜大营,整个营地乱成一团,小的趁机逃出木牢,然后一路向西,好在塔拜大军陷入混乱,小人这才安全回来。”
另一人说的相差不多。
“祖副将,如此看来塔拜营地是被一伙骑兵突袭,但是在大凌河以东,好像并没有我们的军队。”王志开口道。
这时候一个士卒连忙道:“小的人的那伙骑兵的旗号,好像是正红旗的马甲兵。但是正因为如此,小的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自家人打自家人,所以才没有多嘴。”
“正红旗?那不就是萨哈廉的军队。”祖大乐惊讶的道:“可是他又为什么突袭塔拜?要知道,塔拜可是皇太极的六哥。”
王志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疑惑的望着远处着火的营地。
“传令下去,全军整军备战,小心鞑子有诈。”祖大乐并没有因为萨哈廉和塔拜打起来而高兴,反而更加的小心翼翼。
远处的喊杀声此起彼伏,看样子双方正在激战,祖大乐派出去五支哨骑前去打探,都被杀红眼的鞑子骑兵打退,只能在外围探查。
他们回来之后全都是说萨哈廉确实在进攻塔拜的营地,双方正在争夺营寨,战斗十分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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