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夫人心中暗道:“看来青萍果然对这小子有了心了!”一面说道:“娘如何错怪他了?”
姬青萍道:“女儿问过他,躲闪女儿‘七星耀天’的身法,叫做什么名称?他说他也不知道……”
姬夫人道:“他怎么会不知道?”
姬青萍道:“因为教他的人也没有告诉他!”
姬夫人问道:“教他的人是谁?”
姬青萍就把聂沧澜说的话,和盘说了出来。(聂沧澜说是在白鹤峰上练剑,遇上一个老道人,传了他这式身法,可以闪避任何袭击)
这话听得姬夫人将信将疑,回想三年前聂沧澜当时使的确是一招“白鹤剑法”,是从他剑尖射出嗤然有声的剑气,才破了盛世民的“九龙取水”。
而且前面还有两个武功门的弟子,也同样在出手第一招上就震飞了缪千里和荀吉两人的兵刃。
由此看来,那天晚上一定另有能人在暗中相助,就是教聂沧澜身法的老道人!
姬青萍道:“娘,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姬夫人道:“你去睡吧!”
【第六章】
聂沧澜是被人叫醒的。
他从未感到头脑如此昏胀过,连眼皮都几乎沉重得抬不起来,但明明有人在叫着自己名字!
他用手捏了几下太阳穴,再揉揉眼睛,朦朦胧胧的翻身坐起,跨下卧榻,但见室中一灯如豆,极为昏暗!
床前一张木椅上,坐着一个一身青衣衫的中年妇人,望着自己柔声道:“你就坐在床沿上好了,不用起来。”
她声音极为阴柔,但无形中却有着命令作用,好像聂沧澜非听她的不可,尤其她一双眼梢微往上翘的眼睛,霎动之际,神光变幻不定,令人深邃莫测,你只要看她一眼,就像被她吸引住了,不自觉的会一直盯者她看。
聂沧澜觉得这人好像在那里见过,只是头脑昏胀欲裂,无法思索,他果然没有站起来,就在床沿上坐着,茫然问道:“是你叫醒在下的了?”
青衣妇人朝他微微一笑,依然柔声道:“你说对了,因为我有话要问你。”
聂沧澜疑惑的道:“你是谁呢?”
青农妇人笑意更浓,说道:“你不用问我是谁?”
聂沧澜虽感头脑昏胀,忽然心头灵光一闪,目光一注,问道:“你究是何人?找在下究有何事?”
这一句话,显示他已从刚才的迷糊中清醒了几分?
青衣妇人一怔,急忙举起右手在他面前轻轻拂动了一下,含笑道:“别急,你不是要找你爷爷吗?所以我要问问清楚。”
聂沧澜看她手势好像冲自己面前划了个圈,心头又有些迷惘,膛目问道:“我爷爷在那里?”
青衣妇人含笑道:“我问清楚了,就会领你去见爷爷。”
聂沧澜道:“你要问什么呢?”
青衣妇人右手并没放下,她好像在聂沧澜面前展示她的玉手。
虽然她已是四十出头的女人,但她这双手还是白白嫩嫩的,五指舒展如兰,纤巧如玉,展动得柔软而自然!
聂沧澜的目光随着她手指的展动,又起了一层茫然神色!
青衣妇人脸上笑意随着加深,柔声道:“你不是爷爷叫你去投师学艺的吗?”
聂沧澜点着头道:“是。”
青衣妇人问道:“你师父是准呢?”
聂沧澜不加思索的道:“师父道号上松下阳。”
青衣妇人道:“你在那里学的艺?”
聂沧澜道:“自然是白鹤观了。”
青衣妇人又道:“你还有一个师父是谁呢?”
聂沧澜道:“我只有一个师父。”
青衣妇人又道:“教你躲闪身法的,不是你师父吗?”
聂沧澜道:“不是,那是老道长。”
青衣妇人问道:“老道长是什么人呢?”
聂沧澜练的究是玄门正宗“乾天真气”,虽然被青衣妇人施展巫术,迷失心神,但灵智并未全泯,听她问到“老道长”,突然间,依稀想起老道长的叮嘱,不能告诉任何人,而他第一次遇到老道长,是在白鹤峰上,因此随口说道:“我不知道。”
青衣妇人自信自己施展巫术之际,他绝不会清醒的,那么他说的话,自然可信了,这就又道:“那你怎么会认识老道长的呢?”
聂沧澜道:“是在白鹤峰顶遇上的。”
青衣妇人道:“这次你回来做什么?”
聂沧澜道:“我是找爷爷来的。”
他说的这番话,和姬夫人知道的完全一样,青衣妇人觉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这就含笑道:“你还可以睡一会。”右手抬处,一指点了他睡穴,起身往外行去,随手阖上了房门。
她不点他睡穴也罢了,这一指点下,可就有了反应!
要知聂沧澜虽然懵懵懂懂的,被她巫术迷失了七八分神智,但至少也有两三分,保持着似清醒非清醒,如果没有外来的刺激,体内的“乾天真气”就不会运行,遂会被巫术所乘。
但青衣妇人这一指点上他睡穴,情形不同了,因为有外来的力道侵入体内,体内的“乾天真气”受到刺激,立起反抗作用,这一记指风不但没有制住他睡穴,反而因“乾天真气”的振动,立时把青衣妇人所施的巫术破去。
(乾天真气乃是玄门纯阳真气,练到十成火候,就可诸邪不侵,聂沧澜纵然火候不足,但湘西巫术,只是旁门阴功,乾天真气一经运行,巫术自然如汤沃雪,很快消失了)
聂沧澜刹那之间,觉得神智突然清醒过来,但头脑依然胀痛欲裂,心想:自己莫非着了人家的道?
他在白鹤观的时候,曾听一位师叔说过,行走江湖,若是被有人施了蒙汗药迷翻过去,醒来之后,就会头痛若裂,和自己此时情形十分相似,那么难道自己真是被人下了蒙汗药不成?
一念及此,急忙伸手朝怀中摸去,差幸老道长送自己的两个药瓶没被搜去,他急忙取出其中一个,倾了一粒“太乙解毒丹”纳入口中。
不到一盏茶工夫,头脑胀痛之感,霍然而愈,他站起身,凝目看去,这间斗室,地方不大,除了一扇房门,别无窗户。
房中除了一张板床,一把木椅,还有一张小茶几之外,别无他物。
这会是什么地方呢?
聂沧澜渐渐想起自己是赶回聂家庄来的,后来遇上天南山庄总管公孙轩,他告诉自己,爷爷因大伯父失镖之故,已把聂家庄抵给姬夫人,爷爷三年前就搬走了,他留住自己,说已派人去打听爷爷下落……
后来出现了姬青萍,她坚持要和自己比剑,自己施展老道长教的一式身法,闪开她一招七剑,就这样和自己做了朋友,不,坚持要叫自己“聂大哥”……
他想到这里,心头不禁升起一丝甜蜜,同时也浮现起她含情脉脉的笑容!
晚上,公孙总管还吩咐厨下办了一席丰盛的酒菜,给自己接风,饭后是姬青萍送自己回转宾舍,但刚走出东角门,一名使女赶出来请她回去,说是夫人回来了,自己单独回转宾舍就寝。
事情就到这里为止,后来……没有了!
自己明明就住在书房附近的宾舍之中,怎么会睡在这里的呢?
自己自从练成“乾天真气”,老道长虽说自己还只有三成火候,但只要有人进入房内,定会及时警觉,不可能让人家把自己搬到这里来都一无所觉!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在自己睡熟之后,偷偷施放迷香,把自己迷翻了才搬来的。
那青衣妇人把自己叫醒,她目光和手势都十分诡异,好像有一种催眠作用,心里会有迷迷糊糊的感觉!
他们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他走近房门,伸手拉去,这一拉,不但房门没有拉开,心头也不期为之一证,原来这扇房门,竟然是厚重的铁板,再用手朝墙上一摸,连墙壁也是铁的!
他们竟然把自己囚禁起来了,这到底为什么呢?
聂沧澜废然回到木床上,既然出不去了,索性盘膝坐好,缓缓纳气,运起功来。
但心中有事,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忽然想起老道长赠送自己的一柄寒铁匕首,可以断金切玉,削铁如泥,自己只要把门上的铁闩削断,就可以出去了。
一念及此,赶紧一跃下床,从身边取出匕首,褪下绿鲨皮鞘,这是一柄八寸长的短剑,但觉一泓寒光,闪闪耀目,果然十分锋利!
他手握剑柄,走近铁门,左手在铁门上按了按,忖度着外面铁闩的部位,依着门框刺入,只觉毫不费力的就刺了进去,再往下直落,因为毫不费力,就不知道铁闩被削断了没有?左手往里一拉,铁门居然应手而启!
心中又惊又喜,立即举步走出,抬目看去,门外是一条黑黝黝的甬道,两边各有四五个房间,每一道门当然都是铁的,中间各有一根横闩,只有自己右首一间门上,锁着一把铁锁,那表示里面囚禁着人了。
聂沧澜心中暗道:“不知这间房中囚禁的是什么人?哼,被他们囚禁的人,一定是好人了,自己既然遇上,一不作,二不休,把他放出来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