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青未于林亦多说,林亦就加入了他的队伍。当然也不算是队伍,照着之前的说法,应该是结伴同行,共同去晋阳,一路上彼此也有个照应。
马车的速度不快,李立青并无随行的侍卫。四个人,两位老者坐在马车里面,林亦和那位叫来复的中年坐在马车外面。牵马坠蹬的事情自然是来复来做,林亦脸上带着生人勿进的冷意。
其实他很想询问马车里那位叫常庚的修行者关于修行的事,但是刚才的话,让他对常庚老人彻底没了兴趣,那怕是不甘心,那怕是迫切的想要了解修行,他依旧不会选择最下贱的方式。他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可以修行,却不是在常庚老人的面前证明自己。
他需要个可以修行的机会,李立青的出现,让他杜绝了去找别人的想法。依照李立青的地位和实力,足够自己完全脱离军籍且不会有人提及,更加可以让自己走入那条修行的直行道。
但......李立青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凭什么要给自己写推荐信,甚至为自己保驾护航,这都是现在他需要思考的问题。狠狠的抓住自己的头发,习惯用食指去挽动发梢的那抹长发,就在此时,马车忽然剧烈的抖动了下,然后烈马感受到了周围山风的凶猛奋力嘶吼起来。
河北道在帝国的疆域里面,就像是水瓢,渝关的位置在水瓢的瓢把。而随着马车的纵深直入,他们已然进入了河北道南北来说最中心的位置。面前是道天门般的山捱,是被河北道视为帝国北方内陆最后屏障的天门险地。
至于河北道首府晋阳则在水瓢装水的区块中心,天门距离晋阳也不过几百里而已。林亦的眼神从疑惑到明亮,此刻他心中悸动,依旧掩盖不了那种兴奋。耳郭微微惊动,稀松的树林低沉的风啸在林间迅捷飘过,直接灌入了林亦的耳朵里面,传递给他刺激。
开始的悸动缓缓变成了震惊和严肃,放在身边的剑被紧捏着,轻微的抖动破碎了包裹剑身的谷草,银白的剑刃流转着半点剑芒,似乎是剑刃上的露珠在流转着,显得格外耀眼和森寒。
“不出意外,应该是修行者和烈马贼寇!”跳下马车,林亦双手杵着地面,左耳伏在地面倾听着传来的轰鸣响动。距离此处已然不远,呼啸的风代表着修行者的到来,而浓烈的蹄踏则是贼寇敌人。
“给你个表现的机会,杀掉所有普通人,修行者我来面对。”常庚老者未走出马车,依旧坐在里面,却对着林亦指挥,颇有趾高气昂的意味,这点林亦非常不满意,所以他呛了老者半句。
“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前辈应该是阵师,怎么可以杀人,如何可以杀人?”
林亦的话,引得马车中老者微微震怒,李立青却摇头示意不用动怒,且听听林亦接下来的话。李立青觉着自己的眼界很高,看人也看的非常明白,但唯独马车外面的少年他看不懂。
听不见常庚老者的反驳,林亦笑容敛去,将长剑插在地上,静静的坐上马车:“两位如果不愿意继续走,那就选择在这里等待。树林虽然稀疏,却能够躲避你我的身影,设下阵法,想必你想保护的人应该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然后再考虑脱困的问题!”
常庚嗤笑了声,却出奇的没有反驳:“你若是可以杀完普通敌人,那我可以教你修行......”
话还未说完,林亦率先打断:“在我看来,前辈并不适合做我的老师。”
在这个世界,林亦可以说什么都没有,却从不缺少信心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十几年来,他那位大哥可以仗着某些超前的思维在帝国占据一席之地,他自然也可以,甚至还可以超越他那位大哥的地位。
一枝羽箭闪电般自林间穿梭袭来,呜呜鸣啸,射向马车的后方。林亦的速度很快,手掌用力捏住马车的车轮,靠地的脚用力的在地面划过泥痕,一脚踹飞了那枝自林间袭来的羽箭,然后落在马车的后方,一手捏着银光闪闪的剑,神态端庄肃然的迎接如期而至的死战。
马匹蹄踏的声音越发响亮刺耳,稀松的林间出现了十几匹烈马,那些人驾着马匹蒙着黑布。但在林亦的眼中,可以轻易的看出来这些人属于哪里。训练有素,即便是随意冲击,也看得出来马匹的整齐有序,还有杀手们全身和谐的衣服,统一的兵器以及黑色的面巾头冠。
都昭示着他们不像是草寇,而是一群家奴。或许他们并不在意别人是否知道,只要足够自信全部杀死,不留下活口,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泄密他们的消息。
“来得好!”
当第一匹烈马到达林亦面前,马蹄扬起想要直接踏死林亦,被他细微的旋转而躲过去,马上的杀手还未反应过来,林亦的剑已经到了他的脖子,轻轻的划过不带丝毫的痛苦,跌落马匹,抽搐了两三下,失去了珍贵的生命。
众多马匹到了面前,来复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泊泊的鲜血倾洒在他的脸上。这位总管似的奴仆并没有丝毫慌张,像是见惯了鲜血,还有点痴迷的神色。
噗嗤!噗嗤!每一道剑光都是那般凌厉强横,割破空气,斩断杀手们里面穿着的轻薄铠甲,割出许多道大大小小的口子,深黑的血液从黑色铠甲里浸出来。杀戮的速度越来越快,林亦依旧感觉到自己手腕的不舒适,应该是两年来不经常用剑的缘故,导致他手腕有些生锈。
同时他也感到幸运,剑未生锈对他而言是最好的事。一柄生锈的剑无法杀人,一柄生锈的剑无法保护自己,一柄生锈的剑连是将自己目光映射都无法做到。横七竖八的剑光掠过杀手的身前,有人躲得过去,有人躲不过去,就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难道你们就这点人吗?”林亦疯狂大笑,一剑斩落杀手的头颅,骨碌的头颅恶心的滚到他的脚下。随着怒吼,那些杀手居然迟疑起来,望着林亦的眼神变得胆怯惧怕。
这些神情和眼神,让他更加确定,对面的杀手们根本不是流寇,应该是河北道某位主管的家军。他心里很震惊,面对李立青老者如此高的名声,那些愚蠢不堪着眼于眼前利益的人居然还敢胆大的出手,难道他们就不怕满门抄斩的追责吗?
同时他还觉着心凉,河北道诸位主管的家军都是来自北军中退下来的军士。从前热血护国,只要元帅将军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舍生忘死的去执行,到现在杀人的胆怯,他看到了北军的没落,看到了河北道那些主管们争权夺利,不思整顿军纪的腐朽。
想到这些,林亦的杀心愈发强烈,手中的剑挥舞的越来越迅速。手腕的痛感更加剧烈,他仍旧乐此不疲,干脆不去理会这种疼痛,直至杀掉最后一人,手腕的疼痛才使得他丢下了握着的剑,频繁的颤抖起来,手指缓缓张开,再也不敢轻易的弯曲!
风骤然吹起来,树叶漫天,在天门山捱面前顺着那条通天的道路显得异常美丽。来复注视着美丽的风景,眼神中出现了沉迷,脸上的笑容让他迷失了自己。
林亦面色微变,用左手握住剑,朝来复狠狠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