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拼尽全力在奔跑,躲在稀松树林间某棵树下,眼神飘忽而敏锐,警惕着周围随时会发生的情况。
他已经感应到那位修行者的气息,正在慢慢的朝他逼近。被他刺了剑的来复脸色煞白,蹲在马车旁有些发呆,望向林亦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感激。
冷汗在他后背浸出来,整个内衣的后面被湿透,那种沉迷无法掌控自己意念的情况他再也不想面对。到现在为止,他可以确定的是,那位隐藏在暗处的修行者应该掌握了某种幻术。
谁都知道,漠北的幻术特别出名,林亦不是很确定刚才释放出来的幻术是来自漠北王庭。要真的如此,河北道某些人的罪责将会更加大,此行的危险也会呈现几倍的增长。
“阁下,场间已然无多余的人!”
破开马车的常庚老人从后面走出来,漫天的落叶飘洒在他的周身,好如断裂的剑刃,轻易的割裂他飞扬的衣摆。树叶似乎有轻微的颤动,地面发生了极细微的变化,失去生命的枯叶有规律的旋转起来,常庚老人周围出现了一道明显的壁垒,遮蔽了他与隐藏暗处那位修行者最接近的道路。
两人的中间处于真空,可以直接面对般。
常庚老人在用稀松的林间做阵基,当阵基快要形成的那刻,一道黑色的光芒在林间穿梭着,迅速到了长庚老者的面前。一道闪烁着阴冷寒光的刀刃落在了长庚老者额头上空,正当是快要落下的时候......
“咔嚓!”
林亦的速度向来很快,否则真的很难练成他大哥传下的那套剑法。脚尖轻轻的一点,既在地面划出道深深的泥痕,剑刃和刀刃相击的那刻,他脸皮下似乎有着恶心的爬虫在蠕动,手腕本就松动剧痛越加强烈。他知道这种感觉便是来自修行者武器所携带的天地元气。
随着刀刃上元气气浪的波及,林亦被轰退了四五丈,脚跟狠狠的蹬着粗壮的树干,再次发力身形爆射出去,迎接下黑衣中年人凶横的连环刀。
常庚老人始终闭着眼睛,脚尖已然轻轻离开了地面手指的高度,地面有淡色的光芒勾连着许多密布可分的符文。光芒被勾线成流光线条,逐渐一丈方圆内的阵法彻底构建完成。
黑衣人面色微变,双手握住刀狠狠朝林亦劈砍去,以求用这简单的刀劈死他,然后再迅速出刀,在阵法还未彻底发威的那刻击杀老者。
林亦只觉得自己手像是断裂了般,手腕处的骨骼发出了轻砰声。
“你可以离开了,接下来他无法伤害到我。”常庚老者睁开眼,平静的注视着前方,又是瞥了眼林亦,眼里有着微微的赞叹。
至少在自己构建阵法的这段时间内,林亦的所作所为彻底说服了他。向这样敢于冒险的少年,如果可以收为弟子的话,那也算是为自己晚年传下衣钵,不枉老师往昔的教导之恩。
“他可以逃,但我绝不允许他逃走!”
林亦朝着常庚老者怒吼,面皮都带着剧烈的颤抖,以及刀刃上携带着的气浪对他的肌肤造成了可怕的冲击。头发根根竖起来,发梢的那些头发都被气浪震断,握住剑的手止不住的晃动着,还有牙齿都在打颤。
但他依旧不愿意放手,常庚老者说得对,老者可以面对甚至拿下黑衣人。可林亦只想要黑衣人死,再无其他的想法,至于逃跑,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常庚老人很疑惑林亦为何杀心如此强烈,视线放在对面的黑衣人身上,再是轻微的幻术释放的那刻,常庚老人面容上也出现了难以遏制的愤怒。
树叶被席卷起来,像是无数把锋利的小刀,乱飞的时候又极为敏锐的避开了林亦。林亦的剑一直在刺杀黑衣人,蒙住面容的黑衣人额头上出现了汗珠,又被飞过来的枯叶瞬间割断,在额头处留下淡淡的血痕。
战斗开始到现在,他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体内元气还是迅速枯竭的状态。面对对面的阵师,他觉得自己做出了个极不准确的判断,老者并未非是普通的防御阵师,应该也是位可以战斗杀人的修行者。
林亦的剑狠狠刺向黑衣人的左肩,刺入的那刻剑刃轻偏割断了左肩的琵琶骨。这柄剑的锋利程度毋庸置疑,他有自信可以割断世间的任何东西,即便是帝国军士刚正不阿的脊梁,以及漠北号称世间铁骑最坚固的盔甲,他也敢保证轻轻的剑花即可割断,露出鲜血淋漓。
眼前的局势已然不是黑衣人他可以掌控,来的速度很快,自然考虑离开的思维速度也很快。目光转换间,林亦手中的剑还未回到剑轨上,即被黑衣人躲了过去,转身就想要逃跑。
随着不入稀松的林间,即便是常庚老人的阵法也无法阻绝黑衣人的逃跑。林亦满面的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可以迅速出剑,加快出剑的频率,这样就可以彻底击杀黑衣人。
马车后尾炸裂,不经意间有道飞射的银刀破空而来。林亦想要去砍断那柄刀,常庚老人想要散开自己的阵法,那怕他知道老爷可以保护自己,但多年前的病痛还未彻底痊愈,老爷根本不能强行出手,否则极易牵动伤势。
就这样,银刀像是被什么空间薄壁所阻隔,悬停在破烂的马车外面,双手自然垂放在膝盖上的老者面前。李立青老人缓缓睁开眼,嘴角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在此之前的慈祥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铁血杀伐遍及李立青老人的脸颊和拱起的青筋上。
“唰......”
银刀转向,反向爆射入稀松的林间,噗嗤一声,炸裂的银刀声响彻在林间。
“他死了,漠北人不可入帝国疆域,他们违背了约定。”李立青老人缓缓闭上了眼睛,皱起的眉头就像是渝关外面横亘了千年的山脉,充满了威严和霸道。
现在,林亦才算是认识到帝国军神的真正形象。
见到老爷无事,来复才吐出口气,舒缓了下紧张的气氛。谁也没想到他们会遭遇如此可怕的暗杀,修行者其实并不可怕,来自漠北的修行者才是最可怕的......
林亦收剑,朝着两位老人微微行礼,以全刚才的救命之恩。常庚老人倒是松快和蔼了些,再不似之前瞧着林亦就会不爽的表情,此时才像是个和蔼的老者。
“既然无事,就上路吧!”李立青睁开眼睛,本就微眯的眼睛,眼白边缘出现了攀爬着的血丝:“想必,他们等得都有些久了,需要给他们个消息振奋人心不是?”
“老爷说得对!”常庚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