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学宫里面生长着不计其数的树木,其中尤以西园和东湖沿岸的树木最是繁多。东湖两边的树木种类很单调,全是香樟树。
西园当中珍奇异种,奇花异草不知几何。树木的品种最是齐全,占地面积最宽广的西园,种植着百年来学宫教习们收集的奇异种子。
夜晚落下帷幕,天边泛起鱼肚白。
北楼斜对面有道年轻的身影,端端正正,正襟危坐在石山上面,目光平静而温和,充斥难隐的绝对贵气,衣服穿的极为单薄,根本不担心来自山巅的寒意。
好在这座山不高,大抵能够比肩北楼的第四层,且再高高点。
青年书生面无表情,畅游在手中捏着的书籍当中,品读着书中那些诠释真理的文字,快然自得,如同蜉蝣寄于天地,虽知其渺小,却能无畏。
……
……
清晨的帝国最是安宁。
有些闲暇的百姓富贵人家,都来来往往在学宫当中,观赏着学宫西园当中的景物。
繁花似锦,盛开绽放在西园里面,拥有着无边无尽的春艳。春日的末尾即将到来,花朵绽开的数目到了顶点,一眼望去,全都是争春斗艳的奇花异草。
林亦坐在门前,感应天地间最渺茫的那丝希望,盘膝而坐,双手结印自然放在膝盖上,体内有着磅礴的天地元气在涌动。
周遭有着层层涟漪掀开,幸亏此处是偏僻的角落,他暂时居住在晓白的院子当中,以前就是很偏僻的位置,随着学宫中西园繁华,来到此处的学生更是少。
眼帘落下,微微皱起,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两下,体内那股磅礴的天气元气顷刻间暴泄出来,冲击着他的体表气孔。
以天地元气在体表交互合一。
林亦感知来自天穹的雄伟,是股绝妙的道法出现,又是转瞬间消逝。他猛地睁开眼睛,眼里含着锐利的精光,如同柄锋利不可测的长剑。
磅礴的天地元气顷刻间涌入体内,自体表的气孔开始完成交互,气息虚弱到极点的林亦,又是在瞬间气息暴涨,变得恍若巨山般的墙壁,直接贯连天地。
结印的手收敛,膝盖微微晃动,压住那股自体外而来的天地元气,顷刻间恢复平静。林亦的脸上出现抹笑意,自嘴角微微上扬,显得压抑而欢愉的快乐。
“终是迈入破障……”
心里掩不住的兴奋,去年冬日的时候,他才开始走入修行的门槛,而半年过去,他迈入了破障境界。
修行速度不可谓不快。
伸了个懒腰,林亦往外面走去,本就站在门口,打算随意的去西园看看。正是走过转角,就遇见位女子。
何夕呆呆的站在原地,瞥见林亦时,倾人城的脸上出现丝丝笑容,然后朝林亦走过去:“没想到你住在这里,真是让我感到惊讶!”
林亦抬了抬手,很是没风度地转身离开:“让你惊讶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住在学宫,有什么值得奇怪惊讶的。”
何夕连忙跑过去,流仙裙随风而飘,简直美煞到极点,在刚刚瞬间,她明显感受到林亦对她的冷漠,像是不愿意和她有过多接触一样。
拦住林亦,何夕黛眉微皱,问道:“惊讶的事情是很多,将才有件,现在又有一件,不知道可不可以问你,解开我的疑惑?”
林亦瞥了她一眼,走到旁边,自顾自走着:“想要解答疑惑,皇宫当中,学宫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学识渊博的教习大儒,何须问我。”
要是之前不知道那位殿下是凶手,依照林亦的审美来说,何夕这位毫无架子,且非常有趣的公主,倒是非常符合的。
虽然有时候和她的交谈中充满了尔虞我诈,时不时还会挖坑让他跳下去。但林亦对于这些小手段,很是心宽的没有在意。
不过既然知道那位殿下是谋害兄长的真凶,哪怕何夕和那位太子殿下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可血浓于水的亲情,让林亦仍旧是有些厌恶,不愿与之接触。
此刻,何夕清晰的感应到那种厌恶,她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对我的态度发生这样大的改变?”
林亦冷冷地道:“能有什么事,我在学宫里面学习,这么长的时间都在学宫,发生的事怎么都牵连不到你们皇室赵家。”
“你想想,能发生什么事情?”
何夕凝眉到极点,眼里充满着不相信,她坚定地认为此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林亦对她的态度发生这样大的改变。
林亦不说,她自然猜不到。
“如果没事的话,那怎么不愿意看见我?”
林亦摇头:“没有不愿意,只是想到些事情而已,想要赶紧去做,自然不能与你说话,没什么奇怪的,很寻常!”
继续这种有的没得很是无聊,何夕不想继续这道话题,扯开话题道:“听太常说,你们学宫要派学生南下南境,保护项信元帅,而且还听他说,指定了你。”
林亦走的步调很快,步子迈得很大,何夕艰难跟着,林亦心中不忍:“你不用跟着我,还要去办事,没时间与你说话。”
“南下的事,世学宫安排好的,到时候是去,还是不去,自会有学宫中的人通知我,现在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注视着林亦说话的神情,面无表情的模样,何夕蹙眉思索分析林亦的神情意味。半响之后,长叹感慨:“既然如此,那不折腾你了。”
说罢,何夕异常决绝的离开,望着何夕的背影,显得落寞而孤单,充满了悲凉的意味。再很久以前,她就是独自居住。
从来没有和她亲切的朋友,连是敌人都没有。
那位深居宫外的太子哥哥,虽然时常关心她,却只能带给她被狐狸盯上的麻木和恐惧,十几年来,凡是思索的时候,都在考虑如何摆脱太子哥哥。
林亦望着何夕的背影,忍住心中的那股悲戚,他不想说话,同样不想离开,一直注视着背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