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寡欢的林亦走到西园,来来往往的富贵闲人从他身边走过,时不时驻足停留在花坛前,手抚摸鲜花,想要采摘。
瞥了眼那些行为,林亦并没有阻止,按照学宫的规矩和约定俗成来说,规矩当中并没有规定不允许采摘鲜花。
而都清楚,花朵被摘下之后,便会迅速枯萎,且西园的景色将变得不美丽。约定俗成的不会去摘花朵,保持西园依旧美丽。
四景当中,西园的景色最是明艳,其余三景能见的景物,四季常在,除了东湖的寒冰,当然来学宫观赏景色的不会是单纯想要看结冰的东湖。
而是想要看看东湖碧澄湖面,想要瞧见东湖传闻中的彼岸。东湖的彼岸到底在哪里,未曾有一人发现真正的东湖彼岸。
闲散百无聊奈地走在西园里面,地面由鹅暖石铺就,走在上面有着淡淡按摩的感觉,软弱的鞋拔,踏在上面极其美妙。
左顾右盼,始终都没有看见之前见过的何夕,略微有些失望和担忧。他知道他刚刚决绝的态度,确实在旁人看来有些伤人。
心里那种厌恶,实在是林亦无法控制。面对何夕,林亦一直都有两种情感。担心与她接触过密,会使得自己的秘密被泄露,来日无法报仇。
又是想要与之接触,现在则是厌恶那位太子殿下,连带着厌恶帝国的皇室。他不明白那位太子殿下为何要出手,做这样愚蠢不堪的事情。
有贯通古今往来历史记忆的林亦,自然知晓某些功高盖主的传说。但太子还不是帝国的皇帝,更是没能掌握帝国的至高权力,应该是拉拢有显赫前途的帝国元帅才对。
且联合西方诸国,连同埋葬帝国北军数万精锐,是怎样来看,林亦都不能理解的。要说太子有紧迫感,想要防范于未然,倒是说得过去。
可帝国北军数万精锐,乃是最底层的帝国军士,完全不能改变上层的意志,没必要折损在西方诸国的手中,若是能掌握,将会是恐怖的手段。
那位太子殿下不仅没有掌握,而是直接将之全部埋葬在无为峰之外,让他们全部死在西方诸国联军手中,惨不忍睹。
想不通,自然不想。
林亦的思维方式向来极其简单,做事情从最寻常的方面去理解,要是实在理解不通,则是直接选择放弃,不再继续思考。
毕生需要做的事情很多,没必要在某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消磨时间,林亦正是明白且一直执行着这道准则。
……
……
来来往往的少男少女局多,帝国民风淳朴,又自然开化,不会拘泥于西方那套折磨人的伦理理论,没有女子必须居于闺房,不能露脸于世的规矩。
西园景色开,附近乡县的富贵人家,都愿意来西园观赏景致,体会下这座闻名于世的学宫,到底有着何种神奇的魅力。
正准备离开西园,视线随意的扫过,忽地瞧见道模糊而熟悉的身影,很是和他当年遇见的女子相似,顾不得周围,直接闯过去。
走过门槛,正是离开西园的路径。
视线不断远眺,林亦始终没能看见刚才那道模糊的身影,仿佛上课根本不存在,但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只是刚刚那道身影消失太快,他没有跟上而已。
摇了摇头,从另外的一条路离开西园。
……
……
景云坐在林亦门前的阶梯上,望着远处清晰可见的南山北楼,略微寒冷的风吹过他的脸颊,忍俊不禁地颤抖了两下。
瞧见林亦缓缓走来的模样,景云抬头瞥了他眼,面无表情地说道:“西园的景致开了,迈入破障境,所以去游玩……”
林亦点点头:“西园的景致是开了,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招生报名之前,看过一次,之后怕是再也没有去过吧?”
想了想,景云撇了撇嘴,笑着寻常道:“是很久没有去西园看过了,学宫这些年,仔细看过的时间少之又少。”
“若是有机会,来日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去年相逢在学宫之外,真是物是人非,辗转间,过去了几个月。”
林亦挑了挑眉,仔细回忆了下去年的模样:“现在想起来,去年应该是你专门在哪里等着我,否则绝不会如此巧合。”
景云没有否认:“在你到咸阳之前,离开晋阳的时候,我便收到了来自晋阳的书信,所以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学宫外面等着你。”
林亦蹙眉疑惑道:“那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站起来,轻巧地耸了耸肩,拍打衣衫上面沾染的灰尘,说道:“自然能看得出来,要是不知道你,应该不能把你与云乾联系起来。”
“可既然告知我,想要见你,知道你,会是很寻常的事。云乾是个很有个人魅力的人,他教出来的兄弟,应该带着和他相似的特质。”
回忆起当年云乾的举止言谈,景云不由心生神往,在不入朝堂之前,云乾当真称得上世间最风流,潇洒飘逸的性格,灵动而敏捷的思维,从古到今,都找不出个相似的人。
咸阳和陇西,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女子被迷住,最后云乾倒没有娶妻,不知道因什么缘故,临死前都是孑然一身。
少年时的景云,对云乾这位义兄有极深的情感。
林亦挑了挑眉,眼睛睁开,眼帘落在最高处,嗯了一声,便不再继续说话,没有理会坐在阶梯上的景云,直接推门进去。
继续在阶梯上坐了小半会儿,望见天空的光线越发炙热,清晰的一轮火球出现,高悬在天穹之上,越来越强烈。
地面由屋檐遮盖的阴影越来越短,渐渐到了景云的脚边,他向上面的阶梯抬了一阶,脚下的阴影自然变得短暂。
阴影处格外阴凉,光线愈加高悬时,又是落到景云的跟前,正准备站起来,温和平静的景云骤然变得肃然沉重。
眼神锐利似剑锋。
目光灼灼望向学宫之外,唇角出现抹嘲讽意味,回首扫了眼屋内的林亦,嘴上想要开口说的话,终是忍耐下来。
踏步离开,速度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