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神秘的白易,在桃源里面出现的时间算不得长,从进入桃源之后开始,她便不怎么出现,而是一直选择闭关。
因而从某种道理来说,白易应该是最不让聂束君放心的,毕竟她从来都没有在世间过,自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桃源当中事务的,无非就是比徐陌他们辈分高些,痴长了四师姐的名头。
不知道白易具体的情况,单纯从这些年的了解来看,可以称得上不谙世事,毕竟常年都在闭关,那里通晓那些俗世的道理。连是桃源之内的某些规则,或许都不是特别了解,怎能担任处理桃源事务的责任。
当年白易被大师兄书青带入桃源,成为两位夫子门下的第四位弟子,曾经仝童与大师兄书青下棋时,有意无意地打趣道,不晓得是大师兄想要收白易为徒,还是两位夫子嘱托要收四师妹白易为徒。
对于这样打趣似的问题,书青向来都是置之一笑,继续盯着棋局,想了想,故作不自在地下着棋,仍旧是无论如何,都没有理会仝童的问题。
好在两人都是脾气秉性温和之人,做事情向来都喜欢安然,不太喜欢过分的强调重复。大师兄不理会他的询问打趣,仝童自然不会穷追不舍,笑了笑,端坐在桃树下面继续下着棋。
无论怎样来看,白易都显得特别神秘,自进入桃源开始,到后来十几年漫漫的修行路,她总是显得和别人与众不同。
仝童性格温和,知礼守节,对于某些事情肯定存在好奇之心,若是问不出想要的答案,倒是不会穷追猛打,过段时间,自然而然就会忘记,在没有当初询问时的别扭无疑。
聂束君是个极其骄傲的君子,做事情喜欢不拖沓,别人的事情向来不存在好奇,即便是有所好奇,都不会选择去询问,而是憋在心里,等待时间把这道问题的答案放在他面前。
哪怕白易神秘到有些惊悚,聂束君都保持着对其他师兄弟们的态度对待白易。有着严格的标准,同时有着师兄必然的爱护。
现在他要离开桃源,本想着让老师丹丘生暂时处理桃源的事务,毕竟老师在这里,交给那些师弟们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而且那些师弟门性格远不及沉稳,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说起来,倒是南柯比较合适,不过南柯乃是修行佛法无边,对于很多事情都保持着佛系的态度,因而不太懂得锱铢必较,做事情比较宽和。
桃源拥有着无可睥睨的威势,虽是做事情没必要咄咄逼人,但该有的强势必须要有,南柯太过温和,难以做主持桃源的事情。
老师丹丘生举荐四师妹白易,聂束君有心拒绝,又是想了想,好歹是自己的师妹,且老师都推荐,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
且老师想来最近都在桃源,要是某些事情做不好,老师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想到这些,聂束君拒绝的心又是沉下,点了点头。
白易仍旧是盯着前面依旧在走,挺直的身板脊梁,犹如一道雄伟而不可直视的城墙般,让人看过去,忍不住地想要收回注视的目光,不忍继续看着。
在她的记忆当中,聂束君向来都是骄傲的,对任何事情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断然不会去做。且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甚至张狂地认为自己最厉害。
刚刚聂束君的那些话,让她感知到,眼前骄傲的师兄,到底是拥有凡人意志的中年男子,那些骄傲仍旧在,却已然有些偏颇和怀疑。
从前聂束君是毫不怀疑自己能够走到修行的最顶端,而现在他却为无法看到那道虚无缥缈的门槛而感到苦恼,想要某求办法,谋求结果超出尘世的机缘。
走在桃源小道上的聂束君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走着走着,已经走过数里桃林,快要看见桃源那道出口。
正是这样的时候,他才知道他想要往哪里走,自己想要到哪里去。或许目标不明确,却总是道最接近他现在的目的地。
忽地停住脚步,转身看向跟在身后的四师妹白易,坦然自若:“走走停停,走到这里,想来是心有羁绊,早已想要解脱明悟。”
“桃源当中的事务不算多,更算不上繁杂劳累,用些心,自然能够做好,如若是做不好,可以去找老师,向来他定然有办法。”
“师弟们的修行,你需要上点心,南柯三人都在朝真境界,虽说距离天命咫尺之间,可这之间,不知道曾经难倒过多少英雄。早日迈入天命境,早日拥有自保的能力,将来游历世间,能不被欺负。”
白易盯着三师兄聂束君踏步向前,欲要直接走出桃源,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在齿缝间消失,终是没有说出任何话语。
景云站在门口,看着聂三先生和一位女子再说法,有些奇怪那名女子是谁,以前他在桃源的时候,可没有看见过这名女子,瞧着样子,好似和聂三先生异常相熟悉。
晓白告知白易景云来,然后话还没说完,便是被大青牛拉着走了。白易知道景云,曾经倒是远远见过一面,然后就去闭关了。
景云朝聂束君走去,忽地聂束君回头,走回四师妹白易的面前,神情拘谨犹豫:“若是他始终没出来,过月余时间,你可以去看看他,五年来,总该是有些烦闷。”
“活了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固执不要脸的男子,倒是苦了这些师弟们,整日都要给他去送饭,真是害人害己。”
说罢,聂束君极其严肃地骂了几句,又是转身迅速离开,经过景云身边的时候,连是半句话都没有说,直接离开桃源。
疑惑地看着聂三先生的模样,景云充满了好奇,心想聂三先生和那名女子到底说了什么,还有晓白给自己通报怎么还没有回来。
望向师兄离开的背影,白易再看向疑惑的景云,挥了挥手:“丹夫子同意你进来,跟着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