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哥儿救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湿淋淋的。
“你没事罢?”楚瑜赶紧上前扶住他,担忧地看着面前的人。
一边的霍二娘和霍三娘两个都忍不住摇头,暗自嘀咕,真是……这一幕真是好熟悉啊。
封逸狼狈地站着,抬手拨掉脸上的水,冷眼看向一边站着的琴笙,气得手都有点儿颤,随后冷笑一声:“三爷的眼睛是不是在脑门上了,所以没有看见人呢?”
“逸哥儿说的好,确实是本尊没看见‘人’所以才会不小心将什么不长眼的物事碰下了水。”琴笙唇角弯起迷人的微笑,温柔淡然地表现他的目中无“人”。
楚瑜抚额,她有些头疼,这两个人一贯不对付,她是知道的。
从琴笙脑子没恢复正常,还是白白那个傻白甜小霸王的时候,他就看封逸不顺眼,而封逸更是看不惯他的霸道狠辣,私下也没少给脑子不太好的白白使绊子,惹得白白差点提剑宰了他,还是她拼命救了他下来。
那时候他就干不过虽然傻白甜但武力值爆表的白白,更不要说现在恢复了正常的琴笙,可他非常非常有骨气地——没错,小生干不过你,怕你,可还是非常有骨气地坚持厌恶你到底,并从不吝啬表现出来。
而琴笙,原本就是个目下无尘的,喜欢他的,他都几乎全看不上眼,何况憎恶他的?
不弄死丫的就是因为逸哥儿是她的人,看在她的面子上给对方一个‘苟延馋喘’的机会。
而且,他一遇到逸哥儿,仿佛就会变幼稚了。
楚瑜看着两个男人,只叹了一口气,先是看向琴笙:“好了,三爷既然从宫里出来,想必是很累了,土曜伺候爷先回房间沐浴更衣,我这里备着我亲手新制的冰碗,等爷换了衣衫试试我的手艺可好?”
土曜没有动,只笑眯眯地拿眼去瞅着琴笙。
琴笙看着楚瑜那明丽的小脸上带着点无奈,大大的眼里都是祈求的样子,便淡淡地轻嗯了一声:“嗯,冰碗可是只一份?”
楚瑜正要答多着呢,就看见土曜在那里给她挤眼睛,她那回答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变成:“对,就是我专门为爷准备的,都是时令的浆果,很是解暑,就等你回来呢。”
这么回答,仿佛也算不得撒谎。。
她是专门准备的,只是不止一碗而已。
但是很明显,她的回答取悦了面前的男人,他微微挑眉,颇有些刻意地看着封逸微笑:“好罢。”
虽然是个漂亮的微笑,可里面的挑衅,真是掩都掩不住。
看着那修白的影子转身离开,封逸忍不住心头又是一阵窝火。
只楚瑜权当已经打发了封逸,转身看向封逸,见他还是湿淋淋的,便蹙眉道:“逸哥儿,我带你去换身衣衫吧。”
虽然是六月天,但是封逸一介书生,这凉风吹一吹,搞不好要着凉的。
封逸听着楚瑜关心的话语,心里的恼火才散了些,微微一笑:“好。”
他长发散落,半掩在脸边,长睫潮湿,唇色被水珠子氤氲出潋滟来,倒是显得容貌清美,平日里一丝不苟和温文尔雅的书卷气里里多了少见一丝魅惑。
楚瑜愣了愣,随后倒是点点头,随口笑道:“逸哥儿的好相貌,也不知哪家贵女才能配得上了。”
她忽然惊觉封逸年纪已经不小了,虽然与她名为主仆,但她知道龙潜于静海,总有飞跃一日,只但愿不要因为他的这段过往而耽误了姻缘才好。
话音才落,她就感觉面前封逸的目光骤然一凉,却又似有些隐约不明的炽烈。
只是楚瑜还没有细看,便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狠狠地向后一扯。
“不是要伺候本尊更衣么,怎么还不来?”
楚瑜被扯了一个踉跄,跌在琴笙怀里,不禁有些莫名地抬头看着琴笙,却见他正低头眸色淡淡地看着自己:“哎?我是说让土曜……。”
她是说让土曜陪着他啊,并没有说要跟他去。
但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琴笙直接拥着优雅地转了身:“怎么,不想伺候本尊?”
楚瑜一脸莫名其妙:“不是啊,但是逸哥儿……。”
“把他交给红袖就是了,一只野猫儿,哪里没有一套能让它穿的衣衫?”琴笙轻描淡写地道了,不容拒绝地半抱半拥着给她回房去了。
封逸:“……。”
众人:“……。”
封逸眯起眼看着琴笙远去的背影,忍了又忍,到底忍耐不住,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真真是岂有此理!
觉得他碍眼?
他今儿还真就来当这大灯笼,一照三千里了!
……
看着封逸气冲冲离开的冰凉背影,霍二娘靠在水曜怀里,一边在他胸口胡乱地吃豆腐,一边忍不住嘀咕:“我怎么……觉得今晚这聚餐怕是有点不太好了?”
不光是霍二娘,众人都深以为然,齐齐感觉到了不太妙的气氛。
果然,大部分人的预感是对的……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只待得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
只是,李太白诗仙大概是不晓得对饮成三人可未必是什么好事儿。
“呵呵,这条鱼是本尊的。”
“是么,但这条鱼明明是小生向小姐预定的。”
“但本尊怎么没看见,嗯?”
“您老德高望重,一时间老眼昏花也是有的。”
楚瑜一脸无语地看着两个对坐的男人中间那一条自己刚烤好的鱼,分明已经被两双打架的筷子拨得不成样子,鱼眼珠子都被挤出来了,凄凄惨惨。
而那一个飘逸出尘、一个疏风朗月的男人,此刻却都唇角含着或者客气或者温雅的笑容,一双眼里却都隐着暴风或者明明怕了却也坚持着风骨不肯退缩地瞪着对方,隐约间仿佛还能听见电闪雷鸣一般,嘴上功夫更是犀利。
“是吗,所以你这是打算和德高望重之人抢了,呵呵?”
“不然呢,三爷,您是打算再老眼昏花,把小生拨水里不成,呵呵。”
“有何不可?”
琴笙妙目阴沉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个混蛋,居然敢说他老?
鱼儿虽小,可他哪里老了!鱼儿喜欢当长辈宠他的癖好,总不是假的。
封逸被面前男人强大的气场压得差点喘不过气,却还是骄傲地死挺着脊背,不肯松开手里的筷子。
楚瑜眼看着不对,赶紧叉了又烤好的的鱼搁在两人的盘子里:“好了,好了,这里还有鱼!”
“不必了,本尊(小生)就要这一条。”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冷笑。
楚瑜举着一条烤鱼:“……。”
“真是……不知死活。”琴笙虽然一贯耐心极好,但在对于自己的鱼儿的事情上,他从来就不是多有耐心的人,漂亮的琥珀妙目里闪过一丝冰凉的金光,笑容更深。
楚瑜瞥见琴笙那笑,就暗道——不妙。
她立刻抬手就去按住琴笙的手腕,干笑:“三爷,给个面子。”
而封逸却也是对危险极为敏感的人,见状立刻就抢了盘子往楚瑜身后退去:“小姐,您家爷这是年纪太大,莫要气出好歹来……。”
琴笙看着楚瑜笑得……温柔多情:“不给。”
说罢,他翻手,优雅都轻轻一弹,筷子就携带着凌厉的杀气朝着封逸的脸上直刺而去。
楚瑜一惊,翻手一记翻云掌,把那化身杀器的筷子拍落在地。
封逸冷笑:“爷果然是老眼昏花,筷子都拿不住了。”
琴笙眼里浮出危险的光来,忽然眉间一凝,他根本没有动手,封逸手上的盘子却瞬间爆开——“砰!”
瓷器碎片四处碎裂!
封逸惊得将手里的鱼儿脱手而出,抬袖去挡自己的脸,只是那碎片还是直刺过来。
但是下一刻,一条半残的烤鱼忽然半空地弹跳了一下,一个鲤鱼打挺的姿势将所有的碎片全部都扫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一点不客气地直接砸在琴笙面前的桌子上。
“砰!”汁液和鱼肉四溅,飞了好些上琴笙的衣襟。
琴笙见状,一张出尘的玉面瞬间就黑了下来,妙目含怒地看向楚瑜:“你——!”
而封逸见状却忍不住冷笑一声:“呵……咳咳咳。”
但是他也没有笑几声,就被迎面另外一条烤鱼砸在胸口,直被那烤鱼砸得连连咳嗽。
“够了罢,不是想要吃鱼么,那就都给老娘吃个够,这两条鱼,哪个没吃完的,今晚就别再想从我这里薅到别的东西吃!”楚瑜站着一手拿一个烤鱼叉,恶狠狠地在两个男人面前大力地挥舞,几乎戳到他们的鼻尖上去。
随后,她冷冷地瞪了一眼两个乌眼鸡一样的男人,转身就去烤肉去了。
只留下两个一身狼藉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对坐。
还有……
一群早已躲得远远的围观吃瓜群众。
“啧,逸哥儿真是勇气可嘉。”霍三娘吐出西瓜子,忍不住感慨。
她一直都知道逸哥儿是很有原则和骨气的一个人,脾气上来了,天皇老子他都不理,但是没有想到面对三爷也这般的英勇。
“那是,我都没这勇气正面和爷抢鱼吃。”土曜托着腮啃了一口西瓜,他可记得当年梅花鱼引起了诸般血案。
众人齐齐感慨。
这头封逸看着楚瑜怒气冲冲地走了,忽然觉得自己似有些可笑,随后抬手倒了一杯酒一口灌了下去:“算了,是小生莽撞。”
他举起杯子对着琴笙,神色复杂地道:“三爷,小姐值得一切更好的对待,我敬你。”
琴笙看着他手里的杯子,目光淡淡地停在了自己的杯子上,只……略一迟疑,便也举起了杯子,慢慢地喝了下去:“此是,用不着野猫废话。”
……
等到楚瑜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迟了。
“什……什么……三爷又喝酒了,谁他娘的找死啊!!!”楚瑜闻言,几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随后暴怒,抬手就甩了自己脖子上的围裙冲回刚才两人喝酒的地方,却发现琴笙的人已经不见了。
“人呢,不是说三爷喝酒了吗?”楚瑜四处张望,非但不见琴笙,也没有看见封逸。
但是,她看见地上滚着的一只坛子,她拿起那坛子一闻,瞬间脸都绿了,转身一把扯着把她叫来的水曜衣领,恶狠狠地道:“十年陈酿,烧刀子,我艹,别告诉我,这是他们两个一起喝完的?!”
此时,水曜哭丧着脸,一边打了个酒嗝,一边道:“我……我……人家不知道啦,人家都在和二娘玩亲亲……嗝……!”
说罢,他酡红着妖艳的脸看向不远处匆匆过来的霍二娘,哀怨地用小手绢捂住脸,哽咽道:“呜呜……救人家,这咸鱼好凶哦……呜呜……。”
楚瑜:“……。”
这货,明显也是喝多了!
霍二娘赶紧过来一把将水曜从楚瑜手里薅出来,抱在怀里,一边安抚地拍着他的背,一边对楚瑜干笑:“今儿当值的是木曜,小水儿哪里知道什么,你家那位爷和封逸不是那边吗?”
楚瑜顺着霍二娘的手的方向一看,果然看见人间亭上站着一个人,正向着巨大的圆月摊开手,仰头望月,夜晚长风掠过他的衣袍,真真儿衣袂飘飘,长发随风,我欲成仙,美不胜收。
除了……他腿边蜷缩着一个死死抱住他大腿的……封逸,简直完美的一副——嫦娥望月图。
“这是……干什么呢?”楚瑜看着琴笙那样,忍不住纳闷道。
水曜依偎在霍二娘的大胸部上,然后打了个饱嗝,翘起兰花指,很骄傲地道:“爷说了,待他吸收日月之精华,修炼成精,不修炼成仙,就能让你下一百个鱼蛋了,嘻嘻嘻嘻嘻嘻,我也要下蛋。”
楚瑜:“……。”
霍二娘:“……。”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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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一更~欲知后事,爷下蛋否,且待二更~交出手里的月票票给爷捣腾一个漂亮的窝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