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惊愕的睁大了眼睛，本来嚣张至极满是怒意的脸上此刻都是惊惧。
他猛地跪在了地上，被空气中强的让人快要喘不过气的威压桎梏住了所有的修为，他面色突然急剧煞白，毫无血色，骤然吐了一口鲜血。
男人跪在地上，看着地上自己吐的鲜血，整个人都在战栗，他连忙抬起头，看向一袭黑衣的男子，失了双手的胳膊还在向外冒着血珠，然而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
倏得向地上猛磕响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尊上，还请尊上饶命！”
他嘣嘣的一直磕着，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不一会儿，额头上一片红.肿，甚至还流出了鲜血。
方才的肆意嚣张此刻都变成了卑躬屈膝，卑微的毫无尊严。
然而，黑衣男子只是冷冷的看着，那双赤红的眸子都是寒凉的杀意。
“你，该死！”
他依然是简短的的三个字，可字字都包含着蚀骨的杀意，仿佛从地狱来的古刹。
眼见他就要抬手捏决。
地上跪着的男人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脸色煞白，地上更是瞬间就弥漫了一股子黄.色的水渍，难闻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温袖看着，眼底隐含厌恶。
她看向依然满是杀气的人，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杌儿……你……”
她想问你既已经安全的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为什么要躲着我？
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
她想问的太多，一时间竟是半句都说不出来，只是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很担心他，自责自己就算来到了这个世界，最终还是没能保护的了他，甚至他还是掉入了万恶谷，也许还是像剧情中一样受尽折.磨……
她那么那么自责，日.日夜夜都在责怪自己不够强，所以才会受制于人，才会让他受伤，以至于自己生了心魔。
温袖看着眼前这个完好无损的人，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究竟有多想他。
明明已经拼命压制，甚至在各位师兄面前那样若无其事，可此刻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容，一切伪装都崩塌了。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在这寂静的环境里那么明显。
裴杌身子一僵，就那样直愣愣的站着，看着面前那个让人恶心的想要吐的男人，不敢回头看她一眼。
他怕……
他怕啊……
他僵着身子，愣愣的站着。
七尺男儿，挺拔的身姿，硬是生生的带着几分无措。
温袖起身，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慢慢的牵着他的手。
裴杌手一缩，就要收.回，可感觉到那抹温凉，眸中复杂繁纷，爱恨交加，终究没有抵抗住心底隐隐的期盼。
温袖牵着他的手，仔细拂过他手心里的老茧，与二十年前相比，他的手更加的宽大，也更加的粗糙，显然这么多年他过得不算多好。
温袖只要一想想，心里就疼的厉害，眼泪更是漱漱的掉落，滴答一声落在了裴杌的掌心，灼.热的他手微缩，烫到了他心底，竟是刺痛的微微抽搐。
他终于转头看向温袖，见她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氵显漉漉的，眼眶都是红的，就那样巴巴的盯着他的手，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可怜极了。
裴杌心下微疼，眼中带着几分慌张，可脸色却僵硬的厉害，声音更是干巴巴的，“你别哭。”
像是许久没有开口，他声音沙.哑涩然，像是上了锈的锯子，刺啦啦的，却并不难听。
他有些生硬的抬手，笨拙的给她擦眼泪，“你哭什么？”
温袖抽噎着，声音里都是哭泣的气音，“我……呃……难受。”
她因为哭的厉害，还打了一个哭嗝。
看着她的男人神情复杂，可眼底还是不自觉闪过笑意，带着几分心疼，嘴角微勾。
须臾，他微勾的唇角骤然停住，神情一僵，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脸色瞬间沉郁下去，“你难受什么？”
他声音低沉，瞳孔深.处掩藏的怨恨更是快要溢出来一般。
就那样微低着头看向她柔柔的发顶。
眸子一片幽邃沉寂。
温袖还在垂眸看着他的另一只安放在她掌心的手，如玉般的指尖轻轻划过他掌心的老茧，声音里都是抽噎，“我难受你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苦。”
是真的难受，只要一想到他曾经不知道经历过怎样的挣扎，渡过怎样的炼狱，才能安全的走出来，她心就疼的厉害。
可她明明无数次的到万恶谷去找他，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裴杌声音幽幽的，语气竟是令人捉摸不透，“确实受了很多苦。”
他看着女子，嘴角一勾，那双赤红眸子竟是森凉的厉害。
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能够再次遇到她呢？
听到他这样说，温袖更难受了，眼泪不由自主的又要落下。
她努力吸了吸鼻子，不想让自己这么脆弱。
想起刚才她竟然在他面前哭鼻子了，脸颊蓦然就红了，像是上了胭脂一般。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经历过这么多世界，以前就算是死的那样凄惨，她都没有掉一滴泪，可在他面前，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像个孩子一样。
她抬头看向裴杌，脸上都是认真，努力想要端起师尊的颜面，可因为才刚哭过，鼻尖都是红红的，整个人显得可怜兮兮的。
“是为师不对，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她说着，不自觉的又吸了吸鼻子。
裴杌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可神情却微僵，整个人十分矛盾。
他抬起手，轻轻的拭去她眼角的泪珠，举止轻柔，连语气都和煦极了，“师尊？”
他似是疑惑，盯着温袖，眼睛专注极了，“我怎么不记得我何时有过师尊？”
温袖直愣愣的看着他，被他眼底的森凉惊住了。
她眼睛蓦然瞪圆，满是不可置信，隐含着一抹受伤，“杌儿？你怎么了？你是不认为师了吗？”
裴杌眼底幽邃沉郁，可却清晰的倒映出女子可怜巴巴的面容，他指尖微颤，闪过不忍，可想起什么，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不是我不认，而是这天道不认。”
他语气冰冷至极。
温袖一瞬间就怔然了，看着有些陌生的他，呐呐的，心里蓦然就生疼的厉害。
她眼眶微红，眸中雾蒙蒙的都是水气，然而她强忍着，没有在他面前落下。
“确实……”她声音低低的，神情低落，“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师尊了。”
毕竟天道都不承认了。
所以……
你也不认了吗？
她心底难受的厉害，看着神情冷冽的裴杌，哪里看得出二十年前那副清俊暖心的样子？
这是……
连她都要当成陌生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