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没有看到温袖脸色的苍白脆弱，裴杌唇角微勾，带着一抹笑意，可嘴里的话却残忍至极。
他轻轻掠过温袖，眼里像是带着轻视，又像是复杂难辨的幽幽，“再说了，你不过才到合.体期，怎么能够资格担任我的师尊。”
明明是反问句，可他语气轻飘飘的，竟是说成了陈述句。
温袖脸颊一白，看着他眼底的轻视，整个人都颤了颤，感觉到裴杌此刻的深不可测，她唇角硬是挤出了一抹笑容。
“确实……”
“杌儿……”
“不，是尊上，”她像是调整好了状态，惨白的脸颊虽没了血色，可笑容却真挚了几分。
“尊上修为出神入化，我怎担待得起做您的师尊。”
她神情尊敬极了，态度也带着恭维，像是对待一个极为陌生的强者。
听到她的话，裴杌眸子一暗，隐藏在衣袍.下的手微微一颤，脸上却都是平淡，“玉灵仙子知道便好。”
冷冷冰冰，不含丝毫情绪。
只那赤红的眸子一瞬有些疯魔。
看着他极为陌生的表情，温袖瞬间有些黯然，只是到底还是挤出了一抹笑，望向地上满脸惊惧的男人，声音里隐有哀求。
“尊上，可否放了这位道友？”
她指尖一指男子，对着裴杌轻声问道。
听到她竟然为自己求饶，男子瞬间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尔后又连忙向裴杌磕头，“求尊上饶命！”
听到女子为他求饶的话，裴杌一瞬就抬起了头，直直的看着她，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气极反笑，“本尊倒是不知道玉灵仙子是这般大度之人，对待想要轻薄自己的人还怀有这样的慈悲心怀！”
明明像是夸奖的话，可那嘲讽的语气再配上他那冷哧的神情，硬生生的成了明讽。
温袖脸色一白，像是被他打击到了一般，神情里都是受伤，她愣愣看了裴杌一眼，像是累了一般，低垂下头，声音低低的。
“随你怎么说。”
她说完就要转身走去。
背对着裴杌，本来悲凉神情的温袖嘴角勾起一抹狐狸一般的笑。
眼角流下了泪水，像是再也忍受不住他的冷漠，竟是瞬间氵显了眼眶。
裴杌看着就要离开的温袖，赤红的瞳孔幽邃极了，映的眼眶都有些红，他咬牙切齿，神情恨恨的，却又隐含几分脆弱。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男人，眼里都是杀气，手里一个捏决，那人瞬间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原本黑色的头发竟是倏得变得灰白。
他冷冷的一挥手，男人倏得从窗户里飞了出去，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楼下瞬间响起了世人的议论声。
裴杌大踏步走了过来，骤然牵过温袖的手，声音里都是不耐烦，“我已经饶过他了！”
他手用劲一拉，温袖瞬间转过了身。
男子本来满是怒意和不耐的神色一顿，竟是下意识的慌乱起来，还带着几分无措。
“你……你怎么了？”
只见映入眼帘的那张清冷绝尘的姿容上此刻都是泪痕，眼睛竟是都红了，就那样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像是小兔子一样，恶狠狠的看着他，却不自觉的显示出脆弱。
温袖猛地一甩他的手，“不用你管，我们不熟！”
声音气呼呼的，那双泪目瞪着他，圆圆的，做出凶狠的表情，亮出利爪，可那神情里的脆弱让她就像一只被困的小.兽一般，可怜极了。
温袖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那人却保持着一个不会让她难受，却也不会让她轻易挣脱的动作。
她挣了挣，却怎么也没能挣脱，她气得看着裴杌，“你放开我！我们不熟！”
像是记住了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她时不时用这话堵他。
裴杌脸上带着慌乱，可声音里却都是生硬，“你到底怎么了？我已经听你的话放过他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也有点委屈，那个人想那样对她，她竟然还要让他放过那人！
虽然他最后也毁了那人的灵根，可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
若是……
他紧紧抿唇，想起他如果正好不在发生的后果，眸子里瞬间都是戾气。
可此刻，他看着女子脸上的泪痕，慌张、心疼、怨恨等几种情绪杂糅在一起，最后都变成了委屈。
明明他都已经听她的话放了那人了，她为什么还会流泪？还那样瞪着他？
“你放不放关我什么事？我们不熟！”
温袖说着，又要挣扎。
脸上明明都是泪痕，可眼神却冰冷冷的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像极了他方才的神情。
裴杌心中一痛，眼眸隐隐发红，像是忍到了极致，他猛然上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咬牙切齿。
“妈的！去他的不熟！我和你很.熟！”
他气得都飙了脏.话，语气都粗.鲁了几分，虽禁.锢着温袖，动作却轻.柔极了。
听到他这样说，埋.在他怀里的温袖没忍住，唇角微勾。
可一抬头，那张脸更加楚楚可怜了，可话却硬气极了，“你说我们不熟就不熟，你说我们熟就.熟，你是谁啊！你放开我！”
语气凶狠极了，甚至恶狠狠的瞪着他，只那眼眶实在太红，像是兔子一样。
那张清俊却冷冽的面容因为她这话而有了怒意，他桎梏着她的手，语气愤怒极了，“温袖，你是三岁小孩吗？他们那样明显的暗算都看不出来，要是今天我没有在这，你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裴杌的眸子就隐隐发红，与那耀眼的红宝石一般的眸子交.织，竟是像太阳一般，猩红的灼人。
温袖像是被他满是怒意的声音吓傻了一般，呢喃着，“这不是有你吗？”
裴杌耳朵尖的听到了这句话，像是被气笑了，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所以你就这么心大？若是没有我呢？”
若是没有他，像她这样心大的仿佛小兔子一样的人还不是会被凶兽一般的人吃的渣都不剩！
温袖看着他，神情骤然认真起来，“可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啊！”
黑黝黝的眸子就那样盯着他，认真又执拗。
裴杌蓦然就愣住了。
被她眼底的信任给扎了一下，心突然就刺.疼的厉害。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他眼眸瞬间就冷了下去。
声音冰寒刺骨，眸子里都是蚀骨的恨意，“所以，你就任性妄为，不顾我的感受，就那样相信我吗？”
他蓦然放开了束.缚她的双手，那双赤红的眸子就那样看着她，里面都是荒芜的沉寂和悲凉。
像是草原的孤狼失了唯一的伴侣，充满了厚重到无法承受的悲伤。
本来想要咧开唇角微笑的温袖蓦然就愣了。
看着那双仿佛历经了无数岁月和孤寂而形成的，那种伤到极致的眸子，心脏突然就疼了起来。
恍惚间，她感觉到，他像是历经了万年的沉寂和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