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宫,严一凌的眼皮就跳个没完。
虽然说她不信封建迷信的那一套,但是很多事情在发生之前是会有一些预兆。
于是她开始在心里掂量着每一个和她有关的人,捋顺每件事。毕竟一离开皇宫就是个把月,这期间她完全停留在欢乐之中。但别人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叫她死。
也挺可怕的。
“小姐,喝口热茶润润喉。”素惜温和的笑容,看上去很舒心。
“程俊没事了吧?”严一凌一猜就能猜中她的心思。
“小姐……”素惜撇嘴:“您怎么总是这样啊。老是拿我们的事情说笑。”
“你才是大小姐,我就关心了一句而已,哪里取笑了?”严一凌喝了一口热茶,发觉茶盏下面有点浅色的无痕。手一歪,茶水便洒在了膝盖上。
“哇!好烫。”这么一晃,更多的茶水洒了出来。直接烫得她连被子都掉在地上。
“小姐,您没事吧?”素惜赶紧掏出帕子来给她擦:“怎么这样不小心。”
“别捡!”严一凌手快。一把握住素惜的腕子。“要是扎破了手,意头可不好。叫个小丫头拿扫帚来扫出去。”
素惜咯咯的笑起来:“小姐不是从来不信这些么?上回奴婢绣花扎破了指头,你还说是绣得太久,眼花了的缘故。”
“今天不太一样,总有点心神不宁的。”严一凌说不出是为什么。
小丫头扫走了茶盏的碎片,也抹干了地上的茶水。
素惜笑吟吟的说:“奴婢这就去给您再沏一盏茶,放点珍珠粉好压压惊。”
“嗯。”严一凌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椅子还没坐稳,章嬷嬷就笑眯眯的返了回来:“娘娘,良妃娘娘来给您请安了。”
“良妃?”严一凌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她来做什么?”
好不容易在宫外开心了一段日子,这一回宫,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马上缠上来。已经好久没有动过这样的脑筋,不知道口齿还伶俐否。能不能应对这些尖牙利齿的女人。
章嬷嬷摇了摇头,笑道:“可能是转呈过来请安的吧。”
她这么一笑,严一凌也就明白了。“行吧,请她进来。”
请安?是看看她怎么还没死吧!
说话的功夫。良妃便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并不是太好,眼窝底下一团漆黑,怎么看着都格外的憔悴。
“良妃怎么会过来?”严一凌先开口问。
良妃屈膝见礼,笑着道:“好久没见着皇贵妃娘娘,臣妾心里惦记得很。”叼助序技。
“是么!”严一凌不以为然:“我倒是没怎么记着,宫里还有你的存在。”
“是了。”良妃叹了口气:“臣妾卑微,自然是不会被人看重,甚至不被瞧得起。但不管怎么说,臣妾做事光明磊落,娘娘您也不必在背后捅刀子不是么!”
“哦!”严一凌懂了,这是上门找茬的。“你遇到了不如意的事情,就来质问本宫。良妃,你觉得你有什么地方能威胁到本宫。还是你觉得,在我眼里。你还真是一回事儿?”
看着皇贵妃不以为然的目光,良妃只是笑了笑。“我只知道一件事。桦妹妹的龙胎,不光是樱妃的杰作,娘娘和徐妃也参与其中了,对么!”
提起这件事,严一凌脸上隐有些过不去。
当时她和徐天心并不熟,也没想过徐天心为了加害沈家的人,连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但事实证明,为了能扳倒皇后,她连自己的孩子也舍出去了。
对,是一定不对的,为了复仇而伤及无辜,伤到孩子,的确万分不应该。
只是那时候,她没有办法劝徐天心,更不可能阻拦得了。
“怎么了?娘娘您是好奇我怎么发现这件事的?”良妃幽然而笑:“您没听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话,还是不知道纸包不住火?”
“别说这一套一套的词,你到底想表达什么?”严一凌懒得和她废话。
“你以为让桦嫔夺了我的位置,你就能如愿的驱使她替你获宠么?我告诉你,绝没有这种可能!”良妃起身的那个瞬间,阴毒的眸子里满是冷意:“你那么想我死,为什么不来点痛快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严一凌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这番铿锵有力的话说完,良妃就嚎啕大哭起来。尖锐的声音几乎要震穿了耳膜。
“你发什么疯?”严一凌被她闹得脑仁疼:“桦嫔和你的事情,和本宫有什么关系。拜托你要讨公道,去苍穹殿找皇上做主好么!”
“走着瞧。”良妃恶狠狠的甩下这一句话,扭头就走了。
长叹了一口气,严一凌赶紧叫章嬷嬷来问话:“咱们不在宫里的这段日子,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不就是桦嫔得宠了,良妃至于到找上门找我理论?”
章嬷嬷也是才打探的到了消息,郁闷的说:“还不是皇上册封了桦嫔为桦妃,而良妃则被贬为嫔了。听说就是今天的事儿。”
“华妃?”不得不说,严一凌的第一反应,就是剧集里那个让她难忘的女子。
但是那个故事,和眼下这个故事似乎不大相同吧。
记忆里的桦嫔,是个聪明温和的女子,即便是受了委屈,也不会像良妃这样动不动就撒泼。
“奴才给娘娘请安,桦嫔娘娘来了。”汪泉许久没见皇贵妃,眉目之间都是笑意。
“还真是热闹。”章嬷嬷无奈的说:“看来娘娘是不会觉得闷了。”
“唉!”一声叹息就能道明一切了。严一凌对汪泉点了点头:“请她进来。”
桦嫔走进来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臣妾给皇贵妃请安。”
“不必多礼。”严一凌温和的笑着:“章嬷嬷看茶。”
“娘娘不必麻烦,臣妾是特意来道歉的。话说完了,便不耽搁娘娘休息。”
她这么说,严一凌便示意章嬷嬷先下去。“有什么事情,妹妹直说就是。”
“方才皇上回宫不久,良妃姐姐就带着臣妾去了苍穹殿告状。说是……说臣妾的孩子其实是徐妃下的毒手,樱妃顶多也就是个烟雾。而真正指使徐妃的人,正是娘娘您……”
桦嫔仰起头,眸子里都是泪水。“因为事发突然,臣妾起初并不知道良妃姐姐要说的是这件事。当着皇上的面,臣妾也不知道怎么阻拦。且事情还不知道怎么传到樱妃耳中,樱妃也抱着小皇子闹到了皇上的苍穹殿。”
听起来是够混乱的。
且表面上都是冲着徐天心去的。实际上,连她也脱不了干系。
“皇上怎么说?”严一凌有些纳闷。
“皇上自然不相信……不相信娘娘会指使徐妃做这样的事。于是良妃娘娘便要求当面对质。皇上却没有请徐妃过来。樱妃也为自己叫屈,那件事差点要了她的命。还红着眼睛说从来没害过臣妾的孩子……”
桦嫔垂下头:“臣妾不信皇贵妃会这么做,极力的劝阻良妃姐姐不要再说下去。可是……姐姐像是着了魔一样,非要说个没完。最后皇上动怒了,便当着樱妃与臣妾的面,降了良妃姐姐的位份,还册封臣妾为妃……”
她抹了脸上的泪水,很难过的说:“知道良妃姐姐闹到了伊湄宫,臣妾便赶紧跟着过来解释。臣妾的孩子,不能没有也已经没有了。这件事过去了这么久,无论是樱妃还是徐妃,臣妾都不愿意再提。更没有诬陷皇贵妃娘娘的意思,只是姐姐她……”
严一凌叹了口气:“你说的对,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放在心里也只会叫自己难受。失去奉仪的那段日子,我也经历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痛。相信时间会抚平一切的。良妃的诬陷之言,你不要放在心里,皇上既然有了这样的决断,便也是想透过这样的方式来弥补你一些。”
“娘娘,臣妾是担心良妃姐姐……”桦嫔咬着唇:“从臣妾入宫,姐姐一直很照顾臣妾。那时候,臣妾卑微的没有品级,连奴才都敢欺辱的妃嫔。是姐姐一直对臣妾很好。”
她跪下,哭的可怜:“求皇贵妃娘娘去劝一劝皇上,请皇上收回成命吧。我怎么能代替良妃姐姐为妃呢,我哪里有这样的心思和这样的资格。”
“难为你这么重情重义。”严一凌记得,良妃屡次加害自己,桦嫔都一直置身事外。想来也是因为曾经她为桦嫔说过几句话。这样有心的女子,心里只记得别人的好,到底难得。“你就别哭了,事已至此,本宫怕是劝不住皇上。倒不如你好好的劝一劝良妃。她和皇上,也是多年的情分,只要她肯收敛,想来皇上不会太为难她。”
“黄贵妃娘娘,真的就不能让皇上收回成命么?”桦嫔很是不甘心的样子。“臣妾可以不当桦妃……”
“这位分是皇上对你的补偿、期待也是信赖。何况你有这样的身份,也能好好的为良妃打算。总不至于一起惹恼皇上,一起受责对么?”严一凌走下去扶她起来:“良妃是钻牛角尖了,你好好劝劝她。等她想明白了,回到从前的样子,也许皇上会有新的恩旨呢!”
桦嫔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但愿良妃姐姐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