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啊……不要……”
严一凌还没推门进来,就听见门里有动静。“汪泉,你赶紧开门。”
汪泉三步并作两步,将门踢开。
正看见戍卫拿着麻绳勒住叶纤的脖子。
小丫头可怜,脸憋得通红,就快要断气了似的。“救命……”
“住手。”汪泉一边喊一边扑了上去。
严一凌跟杨絮紧跟着走了进来:“你是谁。为什么要勒死乔妃的近婢。”
那戍卫有些惶恐,却一脸的不屑:“这事,怕是皇贵妃问不着。”
“好大的口气。”杨絮一脸的凛然:“这宫里除了皇上皇后,便是皇贵妃说的算。我还是头一回听见,有皇贵妃问不着的事情。”
叶纤喘咳不止,好半天才能开口说话:“皇贵妃娘娘救我,皇贵妃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
“到底怎么回事。”严一凌很是不解:“他为何要杀你?”
“她伺候大小姐,却连大小姐自寻短见都没有发觉。如此失职,叫她下去陪着大小姐一起上路,是她的荣幸。”那戍卫阴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温度。
“她不是叫叶纤么?”杨絮纳闷。“她伺候乔妃的日子并不长。何况乔妃的性子,若是不许人伺候,只怕她也不敢在旁边多嘴。怎的就轮到你一个戍卫来论及陪葬不陪葬的事情,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叶纤哭着道:“回娘娘的话,奴婢虽然叫叶纤。却是司空府的奴婢。当日,奴婢是跟着田姰一起入宫伺候的。只是大小姐不喜奴婢,所以平日里只叫干些粗活,并不让奴婢靠近伺候。是田姰死了,大小姐才让奴婢跟在身旁,整个熙荣园里都是司空家的奴婢,不曾有公众指派。”
“原来如此。”杨絮叹了口气:“也就是说,这是司空将军的意思喽?”
“不!”
“是!”
叶纤和那戍卫几乎同时给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汪泉,把这戍卫带下去。”严一凌觉得是因为他在。叶纤才欲言又止。
“皇贵妃娘娘怕是也无权过问司空府的事情吧!”那戍卫丝毫不肯退让。“何况您不是一直都对大小姐有成见么。人都死了,您又何必来理会熙荣园的事。”
杨絮很是不满:“皇贵妃要做什么,轮不到你个奴才说长道短。司空府再如何显赫,到底也是受命与朝廷的臣子。司空将军尚且不会如此不敬。更何况你这仗主人之势的狗奴才。汪泉,赶紧把他带出去,再不老实就交给刑房好好审问。”
“皇贵妃娘娘,救救奴婢,娘娘,您救救奴婢。”叶纤哭成了泪人。脖子上的绳痕分外明显。
“现在没事了,有什么话你就赶紧说。”严一凌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地方怪怪的。这三天,她好不容易才说服了皇上,留下肚子里这个孩子。以至于熙荣园,她一次也没敢来。
叶纤想了想,犹豫着不敢说。毕竟宫里的流言,是说大小姐是被皇贵妃逼死的。
可二小姐又说,这件事情一定和皇贵妃无关……
到底该不该相信皇贵妃,她一时间难以抉择。
“你这丫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话不能赶紧说呢?”杨絮脾气急,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着急的不行。
严一凌猜到了一些,便择了个位置坐下来,慢慢的说:“我猜你之所以吞吞吐吐的不说话,乃是并不真心信我。但若不是我心里对乔妃的死有疑惑,也不会这个时候过来。索性二小姐和司空将军才出宫并未走远,现在若道出实情,还来得及。”
话说到这里了,叶纤含着泪跪到皇贵妃面前,先没开口,只是连着磕了三个头。“皇贵妃娘娘,杨妃娘娘,我家大小姐,好像……好像不是自尽死的。”
“你说什么?”杨絮不由得一惊:“不是自尽死的?那是怎么死的?”
“奴婢也不知道。到底大小姐的死因是什么。但是……今早,奴婢在大小姐房中发现了一样东西。”叶纤也顾不得丑,手伸进了自己的肚兜里,将那怀疑之物掏了出来。“就是这个荷包。”
叶欢赶紧接过来递给了皇贵妃。
“娘娘切莫深吸,这荷包里放着一种迷药,放在香炉里一同烧,便不会有明显的气味被察觉。而吸入迷药的人就会昏昏沉沉的没有力气。”叶纤说:“奴婢之所以认得,乃是因为自由跟着奶奶上山摘过草药,也挺奶奶讲过药用。可奇怪就在于,大小姐从来没用过这样的东西。而这个荷包,是大小姐一直放香粉用的。里面的香粉怎么会变成了迷药……奴婢百思不得其解。”
叶纤的话,让严一凌和杨絮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让裴贵嫔进来。”严一凌只觉得这事不好。
“皇贵妃娘娘。”裴贵嫔欠身行礼:“臣妾记得,那个磨坏了的流苏玉就放在了梳妆台上的盒子里。”
杨絮略微点头,示意她可以过去拿来。“赶紧找出来。”
裴以琳走到妆镜前,很自然就打开了一层的抽屉。“就在这里。”
取出了抽屉里的锦盒,裴以琳赶紧递给了皇贵妃查看。
然而严一凌打开锦盒之后,就只看见盒子里有快碎片。像是从玉上面掉下来的。
“东西呢?”杨絮莫名的看了裴贵嫔一眼:“你不是说这里面有流苏玉么?”
裴以琳吓了一跳,赶忙走过来,这时才发觉盒子是空的。“皇贵妃娘娘明鉴,臣妾当真是看见二小姐将那流苏玉放在这个盒子里,又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收好了。奴婢不敢说谎,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怎么敢领着娘娘您来找。”
叶纤听她这么说,也不由得一惊。“早起有些奴婢过来给大小姐收拾东西,说看看还有什么可以用来陪葬,会不会是她们拿走了。”
“不对呀。”裴以琳更加奇怪了:“昨晚上,二小姐亲自收了些大小姐喜欢的东西,说用来陪葬。当时我就在场啊。怎么今天又要让侍婢过来拿?”
杨絮问那叶纤:“昨晚上你怎么没陪着二小姐给乔妃收拾陪葬的金器?”
“回娘娘的话,奴婢整晚守在灵堂,本事要陪二小姐回来的,可是二小姐不用奴婢跟着。后来,裴贵嫔娘娘看二小姐哭的可怜,就执意跟了过来。所以奴婢并不知道二小姐已经给大小姐收拾了陪葬的金器。”
“那么早起过来的奴婢你可认得?”严一凌觉得很蹊跷,少不得多问了一句。
“奴婢不认得。还以为是内务府吩咐过来打点的。”叶纤红着眼睛道。土大欢亡。
“这就奇怪了。”杨絮也是觉得很不对劲。“倘若楚月前一晚就打点好了陪葬的东西。是没有道理第二天再叫人过来打点的。何况时间紧急……弄些不熟悉情况的侍婢过来,又怎么知道乔妃生前喜欢什么,再说那些金器送过去,清单也来不及马上写好啊?又有谁会在出宫之前才来做这件事,弄得焦头烂额?”
严一凌赶紧吩咐汪泉:“你去,把早起来过熙荣园的侍婢给本宫找出来,问问清楚到底她们奉命拿走了什么当陪葬,又是谁下的旨意。”
“是。”汪泉不敢耽搁。
严一凌也没闲着:“裴贵嫔,你形容一下,那流苏玉是怎么磨了?”
裴以琳知道事情重大,于是认真的点了下头:“那流苏玉底下缀着的是一块紫玉。原本该晶莹剔透,雕琢成葫芦的样子。可臣妾分明瞧见一侧刮花了。且葫芦的叶子也少了一片。”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碎片?”严一凌把锦盒递给她。
仔细看过之后,裴以琳摇头:“并不是,玉是一样的。但是臣妾猜想这应该是葫芦身上的掉下来的碎片。那叶子上有花纹,并不是这样光滑。”
“谁都知道那乔妃是最爱美的了。哪怕是逛个御花园,也要披金戴银的装扮一个时辰才肯出门。倘若她身上的玉磨损了,以她的性子会马上摘下来叫侍婢取新的过来换上。断然是不会死之前,带个碎了的玉上路,叫自己走也走的不风光。”
叶纤不住点头:“杨妃娘娘所言不错。平日里若是大小姐身上有什么物价坏了或者刮花了,她都会马上叫奴婢取下来,另换新的。而坏了的那个大小姐也不会收着,不是打赏下人,就是顺手扔了。”
“有没有可能……是在临死的时候弄的?”严一凌起身:“那一日,乔妃便是在这间房发现悬梁的么?”
“是。”叶纤难过的点头。
“杨妃、裴贵嫔,你们快帮我找找。”严一凌总觉得,真相可能就在弹指之间,稍微一摸,说不定就能摸到痕迹了。
“找什么?”杨絮看她这么激动,也不免跟着紧张起来:“你自己要当心。”
“就找那个葫芦的叶子。”严一凌相信自己的感觉是不会错的。“这个房间,每个角落,上上下下都要自己的找,看看那紫葫芦的叶子到底掉在哪里。一寸一寸的找,决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