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五指,若是双手或者双足,那他们可就跟刘明一样彻底完蛋了!
真正的废人啊!
“过去做好人,从没有得过好报,只做一回坏人,坏报就坏成这样了!呜呜呜……”
一个高大的男人,蹲下来抱着膝头,哭得稀里哗啦。
众人见他哭得伤感,也触动了各自心肠,纷纷洒下了大男人的眼泪。
哭了好一会,他们慢慢平复了情绪,开始真正反思这回跟着刘明闯出来的错误。
“自己动手也行,互相帮忙也行!若还有人胆敢心生恶念,有朝一日落在我手里,必定要比这个叫刘明的下场更惨!”
陈紫金淡漠地扫了他们一眼,略一挥手,李富就扔过来了一把匕首。
众人争先抢后地发毒誓,发完誓,纷纷砍掉了左手的五指。
五指连心,其间痛楚自不必言说。
但他们心中除了畏惧,再没有其他了。
砍了五指的人,忍着剧痛,朝陈紫金弯腰道谢后,拔腿便往树林里跑。
不一会,人都跑光了,只剩下个刘明,生死不知。
陈紫金提枪往后退开一点距离,而后停下来,望着前面的马车,语声沉沉地道:“娘,以后不要再轻易施舍他人了,尤其是这种流民,倘或控制不好,是会害人害己的!”
马车里软帘掀开,露出王氏泪水汪汪的双眼。
“全都是我的错,我以为他们是寻常落难的百姓,就分了点饼子给他们,但是没想到,他们竟因此起了歹心,险些害了凤娃和蓉花……”
王氏满脸都是愧色,心里也紧张害怕极了。
方才的情形,确实太过危险。
她自己遭了罪不打紧,凤娃和蓉花姊妹可是最无辜。
女儿如此数落她,也是她咎由自取。
她只是难过……为何好好的人,要为了一口吃的,变得如此穷凶极恶?
这件事在她看来,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她一生与人为善,虽遇到过不少刁恶之人,但从未见这般为一口吃的就要杀人的恶徒。
“娘!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跟您说过很多次了,出门在外,要事事谨慎!这外头的世界,不是您熟悉的三山坳村!在三山坳,谁家门槛里有几口人,那几口人,长的什么貌、生的什么心,咱们都一清二楚,有些人再歹毒,也不过是按照套路出牌!但是外面不一样,坏人的种类多太多了,咱们防不胜防!”
陈紫金气得又数落了她娘王氏一通。
果然,她所料不错,是因为王氏的善心,引来了这群早就丢了良心的流民。
临去前,她再三还叮嘱过王氏,万万不能理会乞讨求助之人。
不能给别人吃的,不能抛头露面,一切事,只等她回来再说!
她们不露面,有李富李贵在马车外头护着,再怎么着,也不会有人敢主动挑事。
王氏自然明白女儿的担忧,抹着眼泪,点头道:“娘记住了,以后不会再如此莽撞了。你先上车来歇息一会吧!”
从今往后,不管女儿说什么,她完全照做就行了!
王氏透过朦胧泪眼,看到女儿一身奇怪衣着,骑在马背上,离她越来越远。
她没搞明白,但心里始终惦记着女儿,怕她累着。
骑马比坐马车可累多了。
陈紫金叹了口气,慢声道:“娘,我这几天都要与你们保持距离,方才我救了那个得了传染病的妇人,我怕把病气过给孩子们……”
王氏一听怔愣住了,心里也不由得慌了起来。
一旁的小团子,脸也瞬间变得煞白。
凤娃拖着哭腔,问道:“娘,我们要这样分开多久呀?凤娃不想分开,凤娃想让娘抱抱啊,呜呜呜……”
说到最后,想到先前那得病妇人可怕的样子,凤娃禁不住哭了起来。
他不想让娘也变成那样!
陈紫金自然是一下就能明白他的想法,朝白玉小团子挥了挥手。
“你是车里唯一一个男子汉,要照顾好外祖母、如花姐姐还有蓉花妹妹哦!”
她的语气渐渐回暖,心绪也平静了下来。
凤娃听她如此说,又深觉有道理。
抹干眼泪,他赶忙朝陈紫金挥了挥手,强忍住心中不舍,故作镇定地道:“娘放心,风娃是男子汉,一定会帮娘照顾好她们!”
白玉小团子,满脸自豪和认真,像个小大人一样,真是看得人心里一疼。
“娘,你别担心,我没事啊!再过几日,确认我没有感染,咱们再一同坐马车去兖州,真的,娘,我没事,放心啊!”
陈见王氏遥遥望着自己,眼神怯怯的,一副想说却不敢说的样子,陈紫金自觉先前的话说得过重了,于是又调理好心绪,缓声安慰了她几句。
王氏闻言,泪珠子滚滚而下,早已哭得哽咽不能言语,只知道点头了。
除了愧悔外,更多的还是对女儿的担心。
这一路上行来,大事小情,全都是女儿在主持。
其余几个男人虽然看着厉害,遇事也不过是在给女儿打下手,这般操心,得多累。
“启程吧!”
陈紫金扬声喊道。
李富李贵和风雄义纷纷跳上马车,赶着马车继续向前。
从北边的路走,绕过忠县,直到下一站洪县地界时,陈紫金才发现被人追踪了!
这一日清早,陈紫金骑着马去树林里找兔子时,忽然发现一个人影在自己来的方向,大概三五米开外,闪动了一下。
“什么人,给我出来!”
大声喝斥后,陈紫金立马停住。
一个干枯瘦削的妇人,从一株大树后头,缓步走了出来。
陈紫金不由得怔愣住了,虽然那妇人的五官面相瞧着还是同一个人,但合在一起看,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那个她冒着风险救下的妇人,扛过鼠疫的折磨,活下来了!
不仅活下来了,精气神还特别的好!
“属下虞兰,愿为姑娘死士,忠心不二,虽死犹荣!”
那自称虞兰的妇人,微一敛裙,朝着陈紫金跪拜下去。
仪态端方,周全而庄重。
“什么死士不死士,你且请起!你叫虞兰是吧?你家住哪里?可是没有盘缠回家?”
陈紫金立在马上,眉目飞扬,看起来心情很好。
树林不远处,悄悄跟过来的沈古云,皱起了眉头。
这丫头,连虞兰都没听说过……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妇人居然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虞兰!
而这虞兰,居然甘愿做她的死士!
好气!她居然先有了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