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哭累了后,随意卷了一边的丝被把自己整个人裹起来,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
醒来后整个人头昏脑胀的,她以为这一觉过去了很长时间,几乎觉得自己是一觉睡到了下午时分。
婠婠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唤了侍女们一声,声音出口时的沙哑无力让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问了银蕊后她才发现原来她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眼睛酸涩涩的痛着,她放空了大脑,犹豫是继续睡会儿还是先去清洗一下身体。
银蕊又说太后一早派人来叫她,说有事同她商议,让她起了身后早些去千秋宫里给她请安。
婠婠以手指散漫地给自己梳理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她哦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她自大帐内起身,身上披着的还是昨夜被晏珽宗撕坏的、几乎已经不能再穿寝衣,随意遮了遮自己的身体。
床帐掀开时,氤氲了一整夜的房事后的气息顿时散发了出来。殿内伺候的年轻宫婢们顿时低下了头去不敢看皇后此时的样子,唯有上了些年纪的嬷嬷们才面不改色。
萃霜拿来一根金钗先将她浓密的长发盘在了脑后,她本想服侍婠婠去净房内沐浴擦洗身体,但婠婠冷着脸拒绝了。端来茶水给皇后润润喉时,萃霜不可避免地注意到她一身的痕迹,看着竟让人生出了几分触目惊心的意思。
她默默地端来脸盆给皇后洗了脸,又伺候她梳头挽发更衣,挑选了一套合适的头面一一插戴于她的发间。
她挑选一番后将一支金镶宝珠灵芝石榴盆景钗轻轻插入婠婠的发间,这支金钗的样式别致,更珍奇的是它上面所缀宝珠乃是时下还极为罕见的红珊瑚珠,鲜艳如血。
婠婠微微侧首对镜理了理衣领,确认衣领将自己脖颈锁骨间的所有啃咬痕迹都遮住了后才放下心来。她又从妆奁里拾起一对金累丝镶玉灯笼耳坠给自己戴上。
从前做未出嫁的娇娇女孩儿,她更喜清丽雅致的头饰,多以银饰缀些珍珠或是碧玉宝石做些点缀即可,只在一些重要的节庆宫宴上才会佩戴金饰。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是皇后,皇后就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尊荣,所以她的钗环簪戴都得要做到尽善尽美,穷尽奢华,这样才能让底下的人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油然而生敬畏诚服之心。
萃霜几次张了张唇想要为昨夜的事情替自己的主子说些什么好话,可是待看到皇后倦怠无神的冷漠神色后一直不敢开口。
梳妆毕,皇后又自妆台前拾取了一枚鹅毛扑子蘸取细腻的桃花粉在脸颊上扑了扑,给自己的容色添上几分红润的气色,以浓妆厚粉掩饰自己的疲惫无力感。
从正殿步出坤宁殿时,皇后回头望了眼宝座后面空了一块的椒墙,淡淡开了口吩咐了萃霜一句:“去将程酂的那副贺中秋图——就是陛下喜欢的那首,花开并蒂永结同心的,取来挂在这儿罢。”
也正是被她批为媚俗的那张诗帖。
萃霜小心地打量着皇后的表情,却见她无喜无悲的模样,好似只是在交代一件极不重要的琐事。
这番,她也更加不敢为了昨夜的事情贸然开口替自己的皇帝主子说上几句好话了。
到千秋宫内太后寝居之所,银蕊和银彤知道皇后要和太后说话,她们原是皇帝指派来皇后娘娘身边侍奉的,算不得是皇后和太后信任的心腹,所以也就很识趣地在殿外守着了。
太后见了婠婠,还略略惊奇地问了一句:“今日怎么想起饰以浓妆?我原记得你不喜欢这样的。”
婠婠僵硬的面容上堆出一个看似十分轻松的淡笑:“做皇后就要有做皇后的样子。总不能日后和王妃诰命们坐在一块,我还不及她们珠光宝气罢?让人家瞧着宫里的主子还比不上她们富气。”
太后点了点头,说“很是”。
今日殿内的气氛略有些沉闷。婠婠一夜没睡,强撑着起了身过来,即便宣了轿辇过来,也将她累得不轻。
见婠婠面上神色有异,几息后,太后略沉吟后又屏退了殿内其他人,只留下华夫人和云芝月桂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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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昨晚上又是怎么了?”
见母亲问起,婠婠本来还不大想说,默默低了头下去。
太后纳罕,轻轻拍了拍婠婠的手:“怎么了?可是他给了你委屈受?憔悴成这个样子。”
被母亲这样一哄,婠婠突然就压抑不住了自己的心情,呜呜咽咽地一下子被激出了眼泪,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实她不想让母亲担心自己,更何况如今的境地也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她更耻于让母亲看见自己的失意憔悴,会让她感到羞耻。
她哭花了妆容,月桂端来一盆热水,绞干了手帕给她擦脸。热水氤氲着,似是唤醒了婠婠的一点神智。
“他打我了。”
她低声道。说罢又拾起了盆中的手巾覆在面上,不想去回想昨夜的事情。
此话一出,太后等人的面上俱是勃然大变。
“打你?他敢打你?他打你哪了?!要紧吗?良心被狗吃了的下作娼妇养的畜生,他怎么敢对你动手?真当我已经死了——”
云芝立马扯住了太后的衣袖,疾声规劝:“太后这话可轻易说不得!”
一则是如今人家已登大宝为天下至尊,二则殿内还有个不明白晏珽宗身世的华夫人在……
果不其然,听到太后骂当今皇帝是“娼妇生养的”时,华夫人的目光变得敏锐而疑惑,神色迟疑。可是她更在乎婠婠,于是也没有在这个关口纠结这句话的意义。
她拉起婠婠带她进了内殿,动手欲解下婠婠的衣裙检查她的身体。
婠婠不想被人看,还反被她们一起说了一通。
原本呢,不管是宫中还是宫外的世家大族里,几乎都有样不成文的规矩:长辈们身边得脸的奴才是比小一辈的主子要受人尊敬的。
甚至即便是宫里,好多帝姬都不敢和教养嬷嬷、乳母们顶嘴,宣扬出去了,皇后嫡母也只有一句话“你年纪轻,原只有姆妈嬷嬷们说你教导你规矩、没有你做女孩儿整天想着拌嘴不服管教的”。
于是她只得无语地抿着唇,轻轻抬起了头,由着乳母解下她的衣衫。
带着精致刺绣的衣裙一件件剥落,柔美身躯上斑驳的欢痕也暴露无遗。
她平素是喜洁的,可是今日起身时实在是累得不得了,所以还并未清洗过身体上昨夜纵欲后的痕迹。比起被自幼照顾自己的乳母嬷嬷们看见她赤|身|裸|体的私密模样,她更排斥被晏珽宗指派来的那些嬷嬷宫女们看见,也就不想让她们服侍。
太后连忙命人取了热水来准备服侍婠婠清洗。
她们以为婠婠说得被晏珽宗打了,若不是被他扇了耳光,那也是被他拳打脚踢地虐待过了,所以急急忙忙地去寻婠婠身上的伤口,可看见的确实一片情事中啃咬吮吸出来的斑驳痕迹。
即便是这样,布在一片凝白雪肤之上,犹如冰雪中的污浊斑点,看得人触目惊心。
月桂松了口气:“原来他倒没真跟您动手。”
是行房的时候过于放纵肆意些罢了。
华夫人却不赞成。
她利索地搀扶着婠婠进了浴盆,拿手巾擦着婠婠的锁骨,回头恨恨地道:“不是动了手,可是却比打了人折腾得我们殿下还狠。想是他馋死了,八百辈子没沾过女人的身!”
“殿下,他岂敢这样待您啊?他岂敢!当日求娶时,他和太后娘娘又是如何赌咒发誓说得天一样好听。说什么,若是娶了您回去做太子妃皇后,必是爱如眼珠心肝至宝得疼着,天下万般珍宝都奉与您享用。这才几日?他就翻脸不认人?仗着得了手过足了瘾,便想将我们殿下丢到一边去了吗?”
太后紧皱着眉,神容严肃哀愁:“如今他是天下共主,四海八荒都是脚下凡泥,还有什么是他不能的?自然是想哪般行事就哪般行事了。”
昔日的帝姬,今朝也不过是他胯|下|泄|欲的玩|物罢了。
云芝和月桂恨恨地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可也想不出个什么主意来。
沐浴毕,婠婠虚脱地躺在母亲寝宫偏殿的床上不想动弹,华夫人取了一堆的香膏药粉来给婠婠处理身上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伤口,以指腹为她轻轻晕开药膏,细心涂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