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仇此刻又在做什么?
刀又遇到了谁?如此渴望着能杀了他!
那份渴望让远在千万里的水淼淼心擂擂如战鼓。
六魄回煞刀。
她不认为此刻的顺从是在帮助九重仇,九重仇是真想造那一次次杀孽吗?
九重仇,请冷静下来吧。
剑如轻舞,水淼淼不知道这份心意他是否能接受到。
刀如愿捅进腹部。
九重仇被掐上颈项。
血滴落在手上,带着可口美味之意。
被刀剥夺的力量越多,穆苍就越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没有心法的刀,最快想要杀死王,也要保持这样的状态一天一夜,期间还要确保宿主不会被这庞大的黑气反噬。
而穆苍只需一秒就能扭断九重仇的脖子,顺便吞噬他的血肉,以补充丢失的力量。
忽而穆苍如掷铅球般,带着千钧之力将九重仇甩了出去,像是流星划破夜空,直至消失不见。
“淼淼。”穆苍无视血流如注的腹部,手抖如筛糠的从怀中掏出咫尺鉴,轻扣上一声,这是他被挽回的唯一理智。
剩下的玉蛹已被捏碎,可与流逝的完全不对等,差得如天地悬殊……
水淼淼停下,有些恍惚的看着地上发出声响的咫尺鉴,九重仇没有能回应自己。不过刀的躁动却又断崖式跌落,瞬间水淼淼再察觉不到分毫。
不知道该不该放宽心,她盯着如镜的水面,只能不停尝试操作咫尺鉴。
没有回应是预料之中的。
只有一声,再无动静,穆苍是不会让自己如此担心的,除非他此刻丧失了所有行动能力。
嘴角溢出鲜血,水淼淼手按在咫尺鉴上,强行不断的施展通感·换。
这是个陷招,显然通感·换的主动权掌握在穆苍手中,往日都是他退让并放行,在他不允之下,水淼淼的强行只会让自己受伤,可生在囹圄的她眼下仅有此法……
豸鬼追寻着穆苍,紧赶慢赶的抵达虫子传来的定位附近,天边已经开始泛白。
喘匀气的豸鬼视线扫过疑似被故意定在树上还欢快的扇着翅膀发着定位的虫子,随即扯开嗓子大声喊道:“王!王你在哪啊,王!”
咚!豸鬼吃痛捂上后脑勺转头望。
愿君安在地上蹦跶,招手示意他这边。
“你气什么?”豸鬼感觉好玩,“所以为什么要把虫子钉树上,随身携带就用不着你来迎接了。它胆子很小的,这么一吓,过一会儿就断气。唉,王也不顾及一下我,说消失就消失……”
豸鬼滔滔不绝,愿君安试图捂住双耳无果,欻的钻进地里。
豸鬼笑着目送,抬起头,笑意陡然凝固。
入眼能望见一处小镇。
豸鬼是能感应的玉蛹中的蜂虫几时被捏碎的,心中已有不详预感,那时还在宽慰自己。
可眼前安静的,没有鸡鸣狗叫,没有炊烟的小镇。
虽不知为何,豸鬼能看出穆苍一直在避免与活人接触,试图将自己隔离孤立。
他不是丧心病狂的恶人,可他也不是人。
黑色细小的虫子密集到聚成烟雾被豸鬼放出,他加快步伐。
小镇空荡荡的,路边几只狗的碎片十分刺眼。
从倒塌的房屋损毁的路面能看出,昨夜这里定经历了一场不小的打斗。
尸块很多,暂未出现属于人的。
心一直悬着,直到看到躺在一堆茅草上的穆苍。
豸鬼紧抿住嘴,悬着的心一时不知该如何蹦跶。
穆苍一只眼闭着呈睡着之状,一只眼圆睁着。
瞧见他来,眼中殷红翻涌的更是骇人,迫不及待的问道:“你那些蜂虫还有吗?”
“有,还有。”豸鬼怔愣一瞬,忙将视线从穆苍那说话却只开合了一半的嘴上收回,掏兜寻找,“毕竟是我精心培育,不舍全摧毁,只是”
豸鬼摊开手,五六只蜂虫如纽扣大小在掌中安眠。
穆苍扫了一眼,蹙眉道:“需要多久?
“快慢就要看附近是否有黑气宿主了。”豸鬼施法唤醒蜂虫,全部放飞出去。
另一只眼睁开,黑色的瞳孔。
瞄见起飞的蜂虫,有些害怕的震动着。
“是你?你怕虫?”豸鬼第一时间嚷道,他想他知道虫子为何会被定在树上了,不满道:“你在这做什么?不是,你为什么在这?现在什么情况?这人真的不是在试图夺舍你吗?”
豸鬼义愤填膺的看向血红的眼睛。
往日在山洞,两人换来换去算有术可依,现在怎么一同出现!
黑色的眼睛缓慢的眨着,尽显茫然无辜。
血红的眼睛低垂下。
穆苍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已经拒绝了水淼淼,按两人如今的修为高低,精神强度,水淼淼是不可能强行对穆苍施展成功通感·换的。
他竖起的屏障很坚硬。
可水淼淼的意图并非是打破,她知道那样会伤到穆苍的。
场景变化的稍显阻滞,不能动弹,视野受限,眼前好似叠加了多层不同颜色的纱幕,更像是被人塞进了万花筒中,画面扭曲变化一刻不停。
耳边响起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的压抑痛苦的呼吸声,水淼淼随即了悟,自己这不过是挤进来了一缕神魂。
水淼淼的魂魄很松散,很破碎,所以她成功了。
真可笑。
好不容易万花筒停止了旋转,一条扑过来的狗在镜头前四分五裂,热血甚至溅进了眼眶。
水淼淼当然是要阻止穆苍的,看着他冲向被惊动的无辜众人。
虽然她尚不清楚缘由,可她能清楚感受到穆苍抗拒的灵魂在不住的悲鸣。
可该怎么做?时间容不得水淼淼思考,眼看那被抓住的村民眼神逐渐涣散,几息便骨瘦如柴,她做了最大的努力。
穆苍被自己一巴掌扇歪了脸颊。
满头雾水的缓了好一会儿,在想追,一只脚不听话黏在原地,他直接一个劈叉贴地,撕裆的痛,让他稍微找回了点自我。
“淼淼?”穆苍此时才发现水淼淼的到来。
再想强行驱赶,水淼淼会遭到严重反噬。
可现在又算什么情况?
谁知道呢?
水淼淼想问发生了什么,穆苍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张嘴却是痛苦的呻吟。
像是烧红的烙铁,直入灵魂深处,痛意呈燎原之势蔓延。
它想在水淼淼这一缕神魂中烙印上什么?
她既共享了穆苍的五感,就该一同感受到穆苍此刻被改写进骨子里对血肉仙缘的渴望,这是这具身体的自动御敌机制。
可她的灵魂太破碎,松散了,却又坚韧到一种偏执的地步,无人能改写她的灵魂,修补也不行,天都妄想。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所以这打不上的烙印只能不停反反复复,煎熬着水淼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