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墨七待在书房内，低头刷刷刷书写。
豫淮安顺着她的视线一行行看去，起先并未看出什么东西来，但是越往后却越是心惊。
等墨七停笔时，豫淮安心中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阿七，你竟然如此懂得经商！”
这是墨七自己做出来的商业计划，虽然还只是雏形，但是却已经安排详细到每一个月，而时间上的延伸到了五年之后。
可以说，若是按照这样一个计划毫无遗漏的执行下去，那么他们手中掌握的资源将会出现一个天文数字。
甚至，可以达到富可敌国的可能！
“阿七，你想做什么，将上面所有的事项部去实现吗？”
“不，这样太慢了，我要讲求效率，必须在五年内，或者更短的时间里面，做出一番成绩来。至少……”
墨七顿了顿，扬起头看向前方，“至少，必须让你父王刮目相看。”
只要豫王能够有所改观，那么一切就好办了。
豫王府的权力中心基本上集中在豫王身上，而他手握兵权效忠皇帝，势必需要一个继承人来承担他的衣钵。
“你是最佳人选，便是到现在他也没有放弃这一点，而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无论帝位变迁豫王府都能安稳如山不被牵连，可是除了兵权呢，我们难道不能用其他来代替？”
豫淮安十分聪慧敏锐，墨七如此一提他便想到了。
而后笑道：“你是想用商业来替代兵权吗？可是阿七，这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的，无论如何，无论何时何地，兵权的至高无上是被公认的。”
“不是。”
墨七摇头，“并不是如此，兵权的重要性其实在现在并不突出，西梁国早已过了战乱的时代，内部的小动乱也不过小打小闹，所以现在更注重的民生和国家的发展，这一点上商业发展尤为重要。”
经济建设，在和平年代是最需要的。
“豫淮安，你信不信，当我们掌握了西梁国的经济命脉之时，便是没有兵权，也没有任何人……敢动我们一下。”
更不用说有人回来逼迫他们做不喜欢的事情。
豫淮安：“……”
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言对。
他的阿七啊，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呢！
翌日。
墨七带着裹成粽子一样的手出门了，目的地十分明确，就两个地方。
第一个便是去云客来。
因为昨日的事件，让墨七一下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而她之前那种无所谓小打小闹的心态被瞬间收起来，她真正的拿出了准备大干一场的决定。
在这点上，绝对少不了浮西华的支持。
“师父，您帮我。”
墨七直接向浮西华提出邀请，不是请求不是问询，目光真诚又肯定的望向他。
浮西华整个人还处于怔愣中，久久不能从墨七的言论中回过神来。
他听到了什么？
眼前这小徒弟竟然想要制霸西梁商业，成为当中的第一人！
“呵，你知道你自己说的是什么吗！成为商业国王，想要掌握西梁国的经济命脉，你好大的口气！”
浮西华然不信。
墨七点头，“我也不信，我觉得这事情确实不太靠谱，而且挺疯狂的。”
“那你还胡闹！”
浮西华立即瞪了眼。
一会儿学医，一会儿经商，一会儿还想研究玉石，这小子以为自己几个脑袋长着，哪来的那么多精力！
“可是师父，您也不是如此吗？”
“您会的东西何其多，上知天文下通地理，虽说有些夸张，但是也差不多符合您的广学和知识渊博了。”
“除了水利，矿石，医书，您还会夜观天象，懂得农田耕种……甚至……是经商高手。”
墨七说着便笑了，不得浮西华发怒就讨好道：“师父您别生气，我没有调查您的意思，只是对您实在是仰慕，所以忍不住多了解了一番。”
这些事情有一些是豫淮安知道告诉她的，有一些是她真的暗中调查过的。
她性格本就谨慎，对人的信任又那么低，如何会因为投缘就真的拜浮西华为师呢！
一切，自然是做好了万准备后水到渠成的。
浮西华这时候才知道，他原来早就跌进了一个坑里了，而且是一个叫墨七的坑。
这个坑挖的深啊，他掉下去竟然就出不来了。
“祥子带着那些人离去了，该处理该警告都不用担心，另外第一批黄金冶炼好会过几日悄悄送进云京，直接诶运到我这边，你看看何时需要，便拿去吧。”
良久，浮西华叹着气说道。
“豫淮安啊，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所谓的学医不过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想我帮你做事吧？”
浮西华目光复杂，看向墨七久久不知道该如何变换情绪。
他当初想要收徒，确实是真的打算好好教导医术的。
他真就动了将这个小徒弟教导好的打算，甚至为了豫淮安想要留在云京城内……
墨七心头闪过一丝愧疚：对不起，师父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师父，您别这样，我真的是想好好学医的。不信你考校考校，我那两本医书已经部看完了，甚至都能背诵了，您真的可以考我的。”
墨七赶紧表态，她被浮西华那样有些受伤的眼神给吓到了。
她真没想到自己来硬的会让浮西华这样啊，早知道如此，她就用自己的老本行进行迂回政策了。
“阿七，你这次心急了。”
豫淮安忍不住说道：“你事后好好和浮师父道歉，知道吗？”
“噢，我知道的，我也很尊敬师父的。”
说着，墨七就抬眼去看浮西华，满是笑意和诚恳。
然而！
一下子就认定眼前人是只狐狸，浮西华一时便改变不过来年头了。
他随意的敷衍几句，就让墨七和他说起接下来的事情和行动计划。
墨七直接拿出自己昨夜写的，并且在今早又润色了一遍的计划书，恭敬的递上前。
“师父请看。”
浮西华疑惑着接过。
一个时辰后。
浮西华放下手中这一份厚厚的计划书，对墨七有了另一个新的认识。
与此同时，看向墨七的眼神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我以为你就是……没想到还真有些经商头脑。如此……也不枉我出手帮你。”
浮西华收起了之前的颓败伤感，转而有些激动起来。
他早年便是经商起家，而后富甲一方后才觉得学识的重要性，这才开始大量阅读涉猎之广，最后竟然是对各种事项都起了兴致，这才有了后来想什么学什么的行为。
似是想到什么，浮西华看向墨七道：“你若真要放开手大干一场，这云京城倒是适合你做第一个大展拳脚之地。只是那点金子还不够！”
“我知道，我只是出了一半，我还有两个合伙人。”
墨七对浮西华的信任可比元乐和蒋寒天多多了，对浮西华并不需要这么多隐瞒。
所以有关于和他们两人之间的合作，墨七算是原本的复述了一遍，末了问：“师父觉得如何？”
“不错，知晓不是一个人独吃就好，西梁国何其大，真想一个人建成一个商业王国，几乎是不可能，但是合作之下，又是他们两人这样的背景，倒是事半功倍。”
元乐和蒋寒天，一个是书院广布西梁国名声在外良好的大儒家之后，一个是家中权势滔天，在朝堂上多出要塞都有人的贵胄之后。而豫淮安呢，他所拥有的是皇家上和豫王府双重势力支持，虽说现在还不能部得到，但是起码长公主那一边是无碍的……
浮西华一圈分析下来，觉得经商前景十分良好。
再加上有他出面，一切就更加方便了。
“我也来参一股如何？”
浮西华笑眯眯提出自己的建议。
“啊？”
墨七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你师父不能参一脚进来，你让两个外人都加进来了，还不能让师父也进来？”
浮西华脸色一沉。
墨七立刻摇头道：“不是，我哪能不乐意呢，只是实在是有些惊讶了，师父似乎对经商不太感兴趣吧？”
否则怎么后来中途就撒手不干，专门去做其他各项研究了？
要是浮西华从一而终都在努力经商，不说制霸，在西梁国的商业上占据很重要的话语权是肯定的。
浮西华却是哼了声：这小子又套话。
“行了，不要总是那么多小心思，该你知道的时候会让你知道，师父不多参与，也就一成足够了。也好方便帮你出面管理。”
“那行，从我这边拿就行了，师父不想惹起注意，我也不告诉他们两个，就说你是我的权代理人如何？”
三人合作，她占了六成，如今拿一成出来，也是完没影响的。
若因此能够和师父重新修好，墨七可是无比乐意。
两人之后就着墨七这一份计划书多加商量，而后由浮西华拿出适合的一部分先行开始铺设，一切就等着所有的金子到位后进行。
“师父您随便做，我先去会会他们两个，如今计划有变，也让他们重视起来才行。”
而且，她还要和蒋寒天他们商量城西运河那一片地的事情。
从云客来出来，墨七重重吐了口气，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
闲散雅居。
墨七再次踏入这地方，对它的抵触情绪倒是少了许多。
他们的合作是要一直进行的，若总是去卿草堂难免引人注意。可是若是这种地方，就微妙不可言说了。
“豫淮安，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何蒋寒天总是流连于这种地方了，看来除了吃喝玩乐抱抱花姑娘，更多的是做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啊。”
豫淮安轻哼一声，对蒋寒天的厌恶度又深了一层。
那混蛋，竟然将他的阿七带的歪了，居然生出这样的想法！
“阿七，这种地方日后少来，即便是谈事情，也可以去别处，酒楼茶馆都可以，若还是不行，那就光明正大的来，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避讳的。”
比起墨七这个人，任何事情在豫淮安眼里都是无所谓重要的。
尤其是，这所谓的经商，也本就是为了墨七。
墨七却不肯，“我们说好的先悄悄地进行，等做出些名堂来被人知晓了也没什么。否则一开始的口水就够你喝一大缸的。”
“我无所谓。”
“我有所谓行了吗？”
墨七摇头失笑，这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她记得以前豫淮安从来不会这么说话的，尤其是，能不说话他就绝对不说。
现在呢，闷骚变成明骚了吗？
和豫淮安插科打诨的上楼，还是二楼尽头的那间雅间。
推开门，蒋寒天和元乐已经到了。
“来的挺早啊，今日怎么没有叫清倌伺候着？”
墨七笑着走进屋内，看向两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