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会享受。”
秦昭轻笑一声,走了进去,几步快速越过就到了长廊内。
宝来恭敬的行礼,而后退开几步,让出了位置。
此时,墨七还是一副之前的模样,书本并没有拿开。
或者说,她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
秦昭见人未动,便顺手一抬揭开了她脸上的书,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本医书?
“拿着一本医书盖着睡觉,也不知道你是真用功还是假装样。”
墨七“嗯”了声,慢慢睁开眼。
头一歪,瞧见了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秦昭。
此时的秦昭背着阳光,身形挺拔修长,一手握住她那本医书一手负在背后,脸上笑吟吟的,嘴角挂着笑,倒显得十分温润无害。
墨七却一个激灵,赶紧起来了。
“王爷怎么来了?”
“世子爷小心,您的手!”
眼瞧着墨七要用右手去按,宝来忍不住一声惊呼。
他不晓得这是豫淮安的特殊要求,只以为自家主子真就伤的挺重的。
“小心!”
秦昭闻声顺势一扶,抓住了墨七将人带起来。
低头看了眼墨七的手,忍不住抽了抽,“本王怎么记得你好像没伤的这么严重。”
那点儿小伤,顶多就是擦点膏药就行了,哪里需要如此裹得粽子一样包扎严实,这不是太过夸张了吗?
而且,宫里头受伤更严重的二皇子都没有这么牛逼,将自己包成了这副模样。
“你这样……也算是对得起父皇送来的补品。”
半响,秦昭幽幽说道。
墨七:“……”
特么,一张脸彻底丢尽了。
“豫淮安,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墨七气的想抓狂。
豫淮安却觉得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现在被包裹的成为粽子一样的墨七不能出去耍了,也少了些作,整日里就窝在屋子里,除了做些她认为的正事,就是和他聊天。
墨七至今还认为他在生气。
于是乎——
墨七这几日抽空就在变着法子的哄着豫淮安,试图让其消气。
豫淮安乐得自在,根本不想提醒墨七他已经原谅她了。
“没事,多重视是好事。二皇子殿下皮糙肉厚的,比不得。我的身体是你在用的,自然要养的金贵些。”
豫淮安说话大言不惭,甚至有点那么歪曲事实。
然而!
墨七听了十分舒坦,这话倒是不假。
自己的身体,自然是要保护好的。
“王爷里面请,我就是求个心理安慰,你别介意。”
秦昭点点头,跟着墨七一到进了屋。
宝来给上了茶,而后拿来些墨七爱吃的茶果摆放好,这才恭敬退下,顺带贴心的站到了门外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给守着站岗。
“你这小厮倒是尽职。”
秦昭看了眼宝来,笑着说道。
他也有贴身伺候的小厮,但是豫淮安身边这位如此心思剔透的,还真是没有。
墨七也觉得甚好,脸上写满了得意洋洋。
秦昭无奈低头喝了口茶,这才说起今日过来的目的。
“除了替父皇送补品和探望下你,最重要的还是想问问你关于那日赛马的事情。”
“嗯,怎么了?”
墨七不由得抬头一脸疑惑。
秦昭将墨七所有的第一反应看在眼里,自然没有错过她刹那间真实的反应。
如此自然?应该不是他做的。
“哦,没什么,西域僵马出现问题,这件事虽说事小,但是让一个皇子和一个世子受伤,父皇有些不悦,命驯马师一个月内将那些畜生完驯服,否则就要将马匹部拿去宰了。”
这当然是气话,但是却已经表现出庆丰帝的不愉悦心情。
龙颜不悦,底下的人就开始忧心忡忡。
秦昭刚好接了这差事,颇有些无奈。
墨七却在心底舒了口气。
这事情她一没用药二没下手,不过是一些言语暗示和迷惑的手段,本就无从查证,而那些马儿自然能够在一个月内被彻底驯服,没什么好担心的。
“哦,想来宫中驯马师定能完成任务。”
墨七随意应付一句。
秦昭笑了笑,继续道:“这些不过小事,最重要的是彩头。”
“王爷难为还记得。”
墨七酸溜溜来了一句。
她这几日一直窝在王府,而事后不论是谁都没有上门或者送帖子过来,更没有一丁点提及彩头一事。她差点以为,那些人一个个选择性遗忘了。
然而,墨七却忘了自己那日临了进王府大门是特意嘱咐元乐不准打扰。
那张冷脸,元乐稍微一想自然就不会前来打扰了。而蒋寒天等人本就是和元乐一道的,消息互通不成问题。
至于秦昭和秦歌,却是压根不急。
这不,今日终于慢悠悠来了。
“你倒是说说,你要什么,本王这里也代二皇弟一并问了,若是事情尚可,本王便替他做决定。”
墨七神色一转,看向秦昭问:“王爷能替二皇子殿下做主?”
秦昭忍不住蹙眉。
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恼怒:豫淮安难道还想狮子大开口不成?
墨七却直接无视了秦昭的那点微妙表情变化,真就懵在那儿想事情。
她必须得想想啊,提什么条件呢?
既不能太大,让昭王觉得她这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但是也绝对不能太随意了,否则她可就白摔了。
想了好久,墨七终于想到了。
于是倏的一乐,凑近了秦昭耳边嘀咕几句。
秦昭的脸色变化可谓精彩,忽白忽黑的,神色更是阴晴不定。
最后,深深的被墨七给折服!
“你倒是好算计,将本王手中的权利用到了极致。”
然而!
却完不可能挑战起他的底线。
“说起来,这事情本就是户部管辖的分内事,如今倒是被你提及,可想而知,平日里他们做事多有懈怠。正好,明日本王便去一趟户部,让他们即刻动手处理。”
“也不急,过秋入冬,那些难民若是一下子没了去处,反而会引起动乱。不如几日后实行施粥赠米时,在逐渐进行……”
墨七就此提出了自己的一点建议。
说完,笑眯眯看向秦昭等待他决定。
这件事于墨七嘴里提出来,本就是突兀,然而若是昭王去做,那便是一件值得歌颂的事件了。
秦昭自然懂得,但是却不明白为何墨七要这么提?
或者说,秦昭在猜测豫淮安的心思。
“你?”
秦昭满眼复杂看向墨七,一言不发。
墨七被看得有些烦了,却又只能这么忍着,最后无可奈何给出了理由。
“我本就无心那些事,今日一提也是出于私心。我想要那一片地方的地皮的使用权。”
既然说开了,墨七也不再遮掩,她不晓得蒋寒天到底有什么法子能在秦昭身上找到突破口,获取人家已经找到了只是并未告诉她。那么,她难道就不能自己动手吗?
不再实行分而处理,她干脆就将这整件事给包下来做。
日后,再拿到蒋寒天和元乐面前,她又可以就此占便宜了。
如此一想,墨七心里就美的冒泡。
“王爷是对我有顾虑,还是对这件事有顾虑?”
秦昭摇头,“难民迁移问题本就是该被提上日程该处理的,若本王处理得当,倒是能解决了这一波云京城的问题,若最后效果好,底下个县州亦能效仿。”
而且,他父皇也有对他大加赞赏。
“那就行了,王爷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若是因为对我的不信任?”
墨七转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和秦昭这样说道:“王爷,淮安本不想参与是非,然而皇上如此有心,让我跟随王爷一二,我也无可奈何。”
秦昭离去时的表情还是震惊的。
大概是被墨七最后一句话给吓到了。
墨七却不管对方是什么心思,她只管自己事情是否能够如期顺利进行。
“接下来就等着昭王的动作了,一旦符合户部批下来,那一片整块地,就相当于是被我们承包了。”
“而后,由着昭王做人情,再过手到我们……”
墨七笑得合不拢嘴,她仿佛看到了漫天的金银哗啦啦朝着她撒下来。
“如此一来,就没元乐和蒋寒天他们什么事儿了,不行,我明日得出去一趟,找他们探探口风,若是事情他们已经插手了就不好办了。”
墨七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准备出动。
豫淮安却是一身沉吟,直接泼下来一盆冷水。
“阿七,你想的太简单了。”
“你以为就因为昭王挂在户部那边,由着他去行事就能一帆风顺毫无阻挡。但是你却不要忘了,昭王刚被封王,如今风头正盛,他做事自然避免过于张扬而惹是非。你一下子要了城西运河那边整一块地皮,相当于就是一大批庞大的国家资源。”
顿了顿,豫淮安问墨七:“若是昭王的对手方面,他们会做何想法?”
势必会就此展开仔细的查询,而后希望能够抓住一点可疑的蛛丝马迹,而后在朝堂上参昭王一本。
若能借此以事生非,也是不错的选择。
墨七眨巴着眼,深深感觉朝堂上真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可怕。
“不过是一块地皮,居然能够搬弄出这么多是非来,简直了!”
“这就是权谋之术,瞬间就能变幻万千,衍生出许多其他的事情。而且必须是时时刻刻如履薄冰的走好每一步,因为根本不知道下一秒你会遇到什么……”
豫淮安就是这样才厌恶权利。
然而他是世子,日后继承豫王府踏入朝堂,不可避免就会和这些打交道。
他只不过是现在努力规避接触而已。
“豫淮安,你这样说是不是表示,无论你如何努力,无论你如何做,即便是商业上做的十分成功,也是无法避免这些吗?”
若真是如此,他们努力的意义何在?
墨七一瞬哑然,而后脸上的兴奋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一片阴霾。
最不喜欢人生被左右,最不喜欢自己的生命一眼就能望到尽头,最不喜欢……
“我讨厌这些!”
墨七恨恨的摔了桌上的茶杯,霍的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着。
一边走一边念叨:“我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我也不准你这样,豫淮安,我们说好的要改变这种局面的。我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阿七,别这样。”
“阿七……”
“别叫了,我心情有些乱。”
墨七忽地停住,站在屋子中央,仰头看去。
白日里阳光正好,屋内的照明十分充足,那些暖阳投射在她身上暖哄哄的十分舒服,却依旧无法暖起她那颗泛凉的心。
她上一辈子就这样被人左右毁了,这辈子,难道还要如此吗?
即便形式不同,但是结果有何区别?
“豫淮安,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不能被掌握的命运……”
墨七呢喃一句,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