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无解是什么意思?”
墨七揪着签文不满意,蹙眉再次道:“无解之签,这天底下的签文都是你们随便写出来糊弄人的,还有什么无解之说,当真是可笑。网”
墨七这会儿是听的又想笑又想怒。
她本就不信这一套,要不是豫淮安执意要听这蛇精病讲,她早就离开了。
“施主莫恼,事实本就如此,此前于姻缘一事上,确实无解。”
五戒满脸真诚,又换了话继续道:“也可以这样和施主说,你所求的姻缘,根本不存在。”
墨七:“……”
特么满口胡说八道。
豫淮安:“……”
心却是沉了沉。
“阿七……”
“你还真信?”
墨七嗤笑一声,站在大殿旁石柱上继续等待小沙弥,她怎么就不知道这疯和尚能够迷了豫淮安去。
“你信他做什么,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可是他说的很对不是么,我们的姻缘……确实无解。”
豫淮安不由得心伤,悲从中来。
他以为只要墨七在他身体里,他们就可以一直这样相处下去的,可偏偏……
这点也成了奢求。
墨七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
那一日,那个五戒和尚嘀嘀咕咕的。
“这世间当真怪事连连,一人怎可有两魂?”
“一人两魂,相互争夺,不死即伤……”
……
豫淮安当时就心神一震,久久无法从那一句不死即伤中回过神。
而今想起,却是感触良多。
若不是指向真的死亡,那就是意味着他的阿七要消失了。
“阿七……”
豫淮安声音苦涩。
墨七却一脸莫名其妙。
“你别哭丧着了,疯和尚说话不可信,若真是说姻缘,咱们的姻缘那是天注定,谁也分不开我们的。你看,你在我也在,我们那可是要同生共死的……”
墨七试图安慰豫淮安。
结果这安慰是更糟糕。
豫淮安似乎连话也不想说了。
墨七一瞬就恨上了那个疯和尚!
……
等少沙弥回来,墨七的脸色极度难看。
“施,施主……”
少沙弥顿了顿,不由得吓了一跳。
“如何?”
墨七由着自己的情绪将签文扔了过去。
小沙弥赶忙将竹签捡起来,却是一脸支支吾吾,最后才道:“还请施主稍等,这签文师父说要亲自与你说。”
“什么鬼!”
墨七忍不住一声叫。
“我就纳了闷了了,不过是一支签,有必要搞得如此神神秘秘的?再说了,老子还不信这一套!”
“怎么了这是?”
豫王妃拜完菩萨回过神,刚走到墨七身旁不远就听到了自己儿子一声吼。
她也是跟着一惊。
淮安可从来不会发火的,尤其是在外的时候。
豫王妃不免有些担心,快步上前看向墨七,注意到她脸色极差,更是担心不已。
“怎么回事,不是就求个签而已吗?”
说着,豫王妃看向眼前小沙弥问道:“小师傅怎么回事,我儿这是?”
“王妃,是这样子的……”
小沙弥将事情说了一遍,而后做了个请的姿势。
“师父已经在厢房了,请两位施主过去。”
“原来是大师要亲自解签,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
豫王妃将签文拿起来看了看,只觉得这上面的句子每一句都写得十分美好,一看就是个好签啊!
“这有什么,咱们就去见一见大师,正好,本就是和大师约好了让他瞧一瞧你的。”
豫王妃推着墨七往殿后走去。
墨七一脸不情愿,却是无可奈何。
……
厢房内。
墨七一脚踏入之际,对上了一双炙热的眼神。
她霍然抬头,与眼前之人一下子对上。
无言随即一笑,笑容中化开了之前的犀利,“施主请坐。”
墨七跟着豫王妃坐下。
不得豫王妃开口,无言已经先一句出声,“王妃可方便移步客房稍等片刻,老衲与世子有缘,想单独与之谈谈?”
“方便方便!”
豫王妃听闻一喜,这可是好事情啊,无言大师能够单独要求相谈之人可是没几个,这些年从未见他都此要求呢!
看来,我儿极有慧根。
豫王妃笑眯眯起身告退,冲着墨七眨眨眼,一脸我看好你的表情。
而墨七却是一张脸苦哈哈。
她一点都不想和老和尚有牵扯。
“吱呀——”
门一关,隔绝了墨七与外界。
她最后的希望也跟着落空了。
再次转身,无奈又对上了无言。
这一次,却是直接冷了脸,“无言大师,我不信佛。”
“佛与人有缘,即便不信佛理,也是有缘法的。”
“我对这些没兴趣。”
“老衲不与世子说佛法,只讲签文一事。”
无言笑了笑,抽出桌上的一张宣纸摆正,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几行字。
墨七看了眼,赫然写的就是她之前求解的签文。
“大师想要说什么?”
“世子所求何事?”
“姻缘。”
“可要更改?”
“不改了。”
墨七少见的出现了不耐。
她觉得眼前这老和尚,比之前那个疯和尚还要烦躁。
无言的笑意愈加深刻,将签文拿着就开始对墨七进行一一讲解分析……
末了,叹了声:“世上姻缘般若好,却是镜花水月中。”
墨七:“……”
什么鬼!
“我不信这一套。我不求姻缘了,我求前程。”
墨七烦躁不已,抓着衣角紧紧的,嘴角紧抿却是点点泄露了她的不安。
这老和尚和那个疯和尚说话一模一样的。
“一签一解,一解只求一事。老衲之前已经问过世子可要更改,世子却是执意求姻缘,如此,签文已解,便是无效。”
“哈,我还不信了,我再出去求一签不就好了。”
无言却是摇头,看向墨七声音低沉,“姻缘一签向来一人一签不多解,世子既然已求,那就是这一支签无疑,世上再无第二签。”
“放屁!”
墨七不由得恼怒一声吼。
她似乎感觉到了意识中的消沉。
那一刹那,她的心神都跟着荡了荡。
她知道,那是豫淮安的情绪。
只有在豫淮安出现极大的情绪波动时她才能感受的到。
此刻,她却宁愿自己不知道他的那些感受。
他整个都是消极悲观的……
这情绪,莫名让她心酸。
再也坐不住,墨七哗啦一下起身就要朝外走去。
“世子当坦然,一切顺其自然,万事讲求缘法……”
“老子从不信这些!”
墨七猛一回头,恶狠狠瞪向无言。
眼里,是她都不知道的凶戾。
无言愣了愣,随即苦笑一声:“施主好自为之!”
墨七气冲冲的离开了。
*
无名湖旁。
她试图几次安慰豫淮安,却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他仿佛就认定了这些是事实,对此十分的执拗相信着。
最后,墨七恼了。
“豫淮安,你特么这是想干什么,你信什么不好偏偏相信这些鬼话。”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那你就喜欢啊,你喜欢我难道就不应该相信我吗?你既然要相信我,那你就有什么担心的,我从来没说我会离开你!”
“豫淮安,你特么给我说句话!”
墨七最后是吼出来的。
她现在整个就十分的厌恶相国寺,这地方和她犯冲。
“我以后再也不来相国寺了,这地方见鬼的邪门。”
来一次恼一次,来一次不愉快一次。她真的不知道下次来,是不是会出现想杀人的冲动……
“啊呸,才没有下一次。”
墨七站在湖旁直跺脚。
远远的,看上去像极了闹脾气的孩子。
姚婵儿从前殿穿过前往无名湖赏景,景色还未细看,就看到了在湖旁边的墨七。
她站的距离不算近,是以没听到墨七说的任何话,单就是动作看,姚婵儿看得乐了。
“没想到豫淮安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怎么就能站在那里像个孩子一样跺脚闹脾气呢!”
姚婵儿笑着摇头,想了想就顺着沿湖的一条小道走过去。
她知道,这肯定不是悄然偶遇,她母亲今日突然想起带她来上香,必定是“早有图谋”的。
而她,只能顺势而下做足了这一场戏。
*
“蝉儿见过世子。”
姚婵儿走近墨七身旁,施施然行礼。
再次抬头看去,却是忍不住愣了下。
“世子你?”
“什么事?”
墨七的脾气不算好,刚发泄完整个人还未恢复过来。而今也不过是收敛了眼中的戾气而已。
姚婵儿摇摇头,面带关切说道:“世子的头发似乎乱了,若是你不介意,我帮你梳理一下?”
话一出口,姚婵儿脸颊微微泛红。
她这话说的简直不合时宜,这为一个男子梳发,那是只有相互之间爱慕眷恋的恋人才会做的,又或者是已婚的夫妻才会如此。
而她和豫淮安,什么关系都不是啊~!
“我……”
“你带了梳子?”
墨七抬头看去,眼里突然含了笑意。
姚婵儿被直直盯着看,一瞬有些不自在,点点头却从袖口中拿出一把木梳。
“带了。”
“那便给我梳理一下。”
墨七看了眼四周,发现湖边似乎连个停歇休息的地方都没有,索性就将衣袍一撩就地而坐。
背对着姚婵儿,声音清清凉凉的。
“麻烦你了。”
没有之前的那些调笑,也没有以往的严肃警惕,此时的豫淮安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沐春风般的舒服。
除了第一眼看到他有些许狼狈之色,之后却温润如玉翩翩有礼。
姚婵儿攥着梳子怔愣了下,这才提着裙摆微微蹲下,靠近了身边之人一些。
她半蹲着,掂着脚尖,给豫淮安梳头发。
握住那一段墨发时,姚婵儿的手都是在发抖的。
梳子几次就险些要掉了下去。
墨七自是注意到身旁的动作,却微微仰着嘴角笑道:“若是觉得不好梳理便算了,不难为小姐。再者,跪着可累?”
姚婵儿声音小小的如同蚊子一样,却语气十分肯定。
“不会,世子稍等,马上就好。”
“好,你慢慢来,不急。”
“我……”
“没事。”
……
豫王妃和承伯侯夫人并肩而来,站在了无名湖旁的另一端,从她们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豫淮安盘腿坐在地上,微微扬起头看向了姚婵儿,而姚婵儿则是歪着头,大半个脑袋被豫淮安遮住了。随着梳头的动作,似乎在一点点的靠近……
“这就……”
承伯侯夫人面色稍许惊讶,而后却是有些难看恼怒了。
“这成何体统!”
她的女儿清白人家,怎么就随着一个男子在竹林丛里就……吻上了……
即便对象是豫淮安,即便有心和豫王府结亲,但是也不是这么个法子啊!
“年轻人嘛,难免冲动,放心,淮安是个好孩子,既然做了这些事情自然就是会对蝉儿负责的。”
“我们也别在这儿杵着了,一会儿他们看到难免尴尬,尤其是蝉儿,姑娘家脸皮薄……”
豫王妃拉着承伯侯夫人往回走。
一边走着一边忍不住又瞥过脸瞅了眼。
好家伙,没想到儿子这么厉害啊,大白天的在相国寺就能……
啧啧,比他爹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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