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骆哈哈笑了，“监控？我们上次的录像好像只进行到一半吧？”
他一说上回，沈心怡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
老骆看出她的害怕，贴近她，“这么怕我干什么，哥哥我一向对美女都是疼惜的。”
“你在干什么？”
突然地一声爆响，把沈心怡彻底唤回现实。
“祁、祁浩？”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好友变成敌人有多难呢，不过是一个女人。可要从敌人再变回好友呢？那可不是轻轻松松的了。
饶是恨意，老骆还是对他有所忌惮的，特别现在他祁浩风头太盛了。他能避则避，是为明哲保身求全。
沈心怡见那人狼狈着离开，转头就去楼道。
“不对我说声谢谢？”祁浩追上来。
沈心怡在等电梯。
祁浩又问，“你不想知道你妈妈的事？”
沈心怡眼泪忽然掉下来，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灯光一时照亮她的脸。祁浩本来正在端详她，这回看到她脸上的泪痕，也是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沈心怡走进电梯，站在一个角落。
祁浩忽然想起以前学校体育课的时候，她也是这么一个人。看上去倔强又不合群，也不知道到底在骄傲着什么。
不过那个时候，他跟她大抵是一类人。所以明知有时候她拿他当枪使，他也依然乐意出头。因为他自己心里的火没处发，打架是个出气的办法。
沈南天知道真相后，也不骂他，只指着她的脑袋问怎么就不帮着劝点。
殊不知所有的闹戏都是她给起哄起来的。
而此刻她伸手把脸上眼泪一擦，那动作带着凶狠的决绝。看上去真有几分当年模样。
他见过她喝醉过见过她出丑，见过她穿得很好看也见过她裸体，可就是没见到她会这么掉眼泪的。
在他印象里，沈心怡一直是个可以来回捏着玩的。她够硬气，扛得住委屈。
如今这是怎么了？受了点他陈宗华的委屈就成这样了？
祁浩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到了楼上，沈心怡没有进屋，而是等着电梯里的他出来。
祁浩本来想玩闹几句的，忽的就没了心情。
“祁浩，我知道你对我不甘心。你调查出我妈妈的事情，我很感谢，但我不会通过你去了解我自己的母亲的。也同样对你说一句，我曾经是喜欢过你，很喜欢，比喜欢陈宗华还要喜欢。”
忽然自嘲一笑，“那时候我怎么会喜欢他呢？可是，那时候已经是那时候了。我不会也不可能跟你再在一起。不管你是拿我妈妈，还是拿我自己的命来威胁，都不会。”
她说话声音不大，可句句斩钉截铁。
祁浩莫名想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改变，为什么转折的这么突然。
沈心怡已经开了门进屋。只留下砰咚一声在空气中转着。
门外有人抡着门，声势浩重。沈心怡开了门，神情淡漠看他。
“你说那时候？”祁浩这问题没头没尾的。
沈心怡知道他的意思，“对。”她点头。
“包括你上学的时候？”
沈心怡看了他眼，似乎是默认。
“那你分手的时候哭得那么惨像整个世界都没了样儿？”那是能装的出来的吗？那能装出来？她有这么好的演技他怎么不知道？
祁浩满身的气无处撒火。
沈心怡沉默了片刻，问，“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你吗？”
祁浩不明白。
那时候他怎么了？他好端端给她做饭去了，她不吃还嫌弃难吃，又自己做了。他本来就是想着不久自己就要走了才给人做顿饭，没想到有人不给面子......
祁浩突然顿住，“是因为我？”
沈心怡知道他想起来了。“祁浩，你根本不知道我接近陈宗华是为了什么。”
为他吗？怎么可能！
祁浩冷笑。
“我知道你不想听，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信。我也从来没有打算告诉你实情。”沈心怡走进去，到沙发一角落了座。
她觉得有些累。
祁浩没有走，反而跟了进来。
沈心怡一笑，知道他还是想听。他的性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又怎么会把故事听到一半就走人？
絮絮叨叨的，那些年的回忆好像都回来了。
沈心怡最初对祁浩，只有利用。
当她发现那么不善言辞的祁浩身后居然跟了一帮人，每个还对他很听话。才知道祁浩在前两天的打架中赢了。
十来岁的男孩子，最是吃自然界那一套，谁打架厉害就可以称王称霸的。
他性子不讨喜，拳头够硬啊。还有那副脸孔，引得女孩子喜欢。
沈心怡不喜欢别人借着她去接近他，刚开始只是不喜欢，后来变成抵触。
她只是恨他凭什么。凭什么沈南天这么喜欢他，学校里那些玩世不恭谁都看不上眼的男生那么喜欢他，女孩子都像眼睛被蒙蔽了一样追着他。
他到底有哪点好的？
她故意跟他作对，被沈南天看出来，当着他面教训她，忘记了她是女孩子，脸皮本应薄。还非说什么这是为她好，即便是女孩子，也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太任性。
乃至后来他入狱后的那五年，她被绑在他身边看遍欢乐场，终于是信了所谓因果。当初她戏弄他，现在成了他对她的打压报复。不过一场轮回。
她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或许，是在那一天，是在那一天天以后几乎变成依赖的保护。
她身边时常有小混混说她母亲的浑话的，有天他们对着她说她没妈，她看到转角处的他，立马跑过去拉着他，说他们那些人刚刚在说他的坏话。
什么坏话呢？
当然是最恶毒的，他最不愿意听的。
从那借势开始起的利用。不过是刚好一个巧合，在一个拐角，她看见了他。
那天他被七八个男的揍，到家的时候脸肿了，沈南天问他为什么打架，他愣是没有出卖她一个字，当然，这本来就是他的德性。他对沈南天向来是不怎么友好的。
出国是沈南天想要对当年那回事愧疚的弥补，相当难得的，祁浩他居然也想要出去。或许在他看来，能离开沈家就是好的。
沈心怡怎么想起那个歪主意的呢？她胆子从来不小，到了高中后更是因着有祁浩这个弟弟，更多的人对她捧着。
七七八八说了那么多，沈心怡有些口渴，去冰箱拿两瓶水，给他丢一瓶过去。
“那么早你就喜欢我？”
“是啊。”沈心怡吁出一口气，如今终于肯承认了。不再躲躲藏藏。
祁浩把腿上的瓶装水往旁边一放，手上觉得空空的少了什么，又拿起水来，捏在手里转着。
“祁浩，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越来越好，我真的挺为你高兴的，我相信爸爸在地下肯定也会很开心。你妈妈肯定也会开心。”
祁浩冷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还能有什么意思？
沈心怡一口喝了大半瓶子水，两只手捏着半边塑料瓶子咔吱咔吱地响。
“你住到我隔壁是干什么？我听程峥嵘说了，你是买下了现在的房子。”沈心怡生怕他会说出一句什么“老子乐意你管得着”之类的话，那样的话这天是聊不完了。
她继续，“你是不是也发现自己喜欢我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人真的奇怪，明明那么深刻的感情，连什么时候开始的都不知道。”
祁浩没吱声。
“祁浩，放过我吧。我不想再回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