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之桐的脸,蹭到他刚烤热的布料上,暖烘烘的。
郁闷了一个下午的心,忽的纾解开来。
也不讲话,就这么在他胸前趴着一动不动。
祝景澜还当她在害羞,便也不敢动。
半晌,黄之桐抬头:“茶泡好了,喝口暖和暖和。”
“哪有你在怀里暖和。”祝景澜不愿意松开她。
黄之桐觉得好笑:“我便是手炉,你也不能时时抱着啊。”
“为何不能?!”祝景澜轻吻她额头。
“就想这么抱着你。”声音里是无限的缱绻,沿着额头向下轻吻。
为何怀中的女子有如此大的魔力,深深地吸引着他,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想她。
她的脸颊,在他唇下光滑细嫩,她的唇,在他唇下柔软清甜。
她像个小火团,瞬间点燃了他,哪里还要热茶,哪里还要手炉。
真想一直这样抱着她,一直这样温暖下去,一直这样燃烧下去。
怀中的女子已然动了情,陪他一起燃烧,脸颊通红,呼吸灼热。
祝景澜的心荡漾的快要飞出来了。
这个绵长的吻持续了很长时间,长到黄之桐呼吸开始困难,才轻轻推开了他。
某些人还意犹未尽,依旧抱着她不松开。
黄之桐调整呼吸:“你好歹让我喘口气啊。”
祝景澜喉咙动了动:“舍不得。”
黄之桐跺了跺脚,这个初次恋爱的老男人,当真如老房子着火。
柔声道:“坐下歇会儿,这么白日黑夜的跑,再好的体质也熬不住。给你煮碗汤吧?”
老男人果然听话的坐下:
“不必了,来之前吃了的。明日早些过来,一起用饭。”
黄之桐试试茶壶的茶,已经不热,又重新给他泡了一壶:“喝盏热茶。养胃的。”
祝景澜接了茶,满眼不舍道:
“往后进出平安了,天又冷。要不给驰勇将军去封信,过年开春再去京城。
此时我抽不开身,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开春就忙了。”黄之桐知他现在属于热恋期,肯定不想分开。
还有一点,祝英珏的婚事定在明年四月份,开春他们祝家人,定会有人上京操办婚事。
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还是回避吧:“说起要走,心里老是不安,看一眼祖父就回来。”
“想陪你一起去,当初国公爷帮了将军府一把,我还欠他老人家一顿当面致谢。
去给他老人家磕个头。”祝景澜道。
黄之桐知道,他没有正当理由是不能进京的:
“你忙你的吧。你欠的人情你自己还,不要跟我扯不清楚。”
祝景澜找个借口:“正好荣西道军费不足,我去京城要点粮草。”
黄之桐不想再被他磨下去了,笑着道:
“我快去快回,行了吧。
你那点军费,还值当跑京城去要,留点儿给戍边的军营吧。”
“我的军费怎么不值当要?如今也十几万大军,要吃饭穿衣,要兵器。”
“不能自己劳作吗?人家戍边军,土地贫瘠还知道开荒种田,你们守城军,就知道整日瞎晃悠。”黄之桐玩笑道。
祝景澜以为她不懂,只是小时候见过戍边军,
“戍边军开荒种田,是因为他们要长期待在那里,而且有流放犯劳作,所以你看到他们种田。
但守城军流动性大,且城里事多,又没有流放犯劳作,故而不种田。”
黄之桐却道:“守城军多是军籍,且多是世袭。
更有些人,纯粹来走过场添履历的。当然不想种田,也种不来。
而戍边军,许多是庶民,去军营为了讨个口饭吃。”
祝景澜称赞道:“到底小时候在大营待过。
我还以为你那时,光顾着串大街呢。”
黄之桐白了他一眼:
“戍边军出身低,战斗能力强,朝廷给的军费还少,得自己劳作。
反观你们守城军,恰好相反。”
祝景澜笑道:“我以前可是一直在荣南戍边的,不要连带我一起批判。”
黄之桐便不出声,收了针,仔细端详缝好的护膝。
祝景澜却颇有兴趣:“你继续,愿闻其详。”
“闻什么其详啊?!”黄之桐开始往护膝上钉系带,
“你那手札上不是写的挺详细的。”
今日上午在他归元居的书案上,看到他的手札,详细记述了军队不作战时,如何自给自足,如何创收。
祝景澜记起:“那是以前在西南时候写下的,多半都是老杜的主意。
结合西南军和西南地理特征,及经济状况等总结而出。
这几日我拿出来参考,有许多地方,跟浦城还是不同的。”
“浦城略富裕,不过靠着浦江,土地略肥沃而已。
荣西别处依然贫瘠,放在一处,人均收成并不比西南好。
其中区别,不过是士卒出身不同罢了。”
黄之桐听他已经接纳杜守恒的意见,才敢开口。
“嗯,”祝景澜认可她的话,
“所以要改变目前状况,还要从士兵出身着手。打算扩充一些庶民兵力,把他们打散分散,方才好治理。
但是依你看,如何短期内让他们挣出军费?”
“抢劫!”黄之桐笑着道。
“抢劫也得吃饱喝足去抢啊。”祝景澜也同她玩笑。
“哪有短期挣钱的法子,我也想知道。
我这拼死拼活干了快两年,才堪堪挣了几千两。”
“那长远的呢?”
“长远的,还是先种田。找西陵王要土地,此刻冬日正好先开荒,沤肥,来年播种。”
对于农业社会,首先发展的就是农业。
“种庄稼,种果树,种木材,种棉花,种红麻。
开辟养殖场养牲口,挖水塘养鱼。
请当地有经验的把式教你们,收成不仅能供你们自己食用,还可以贩卖。
我给你们修路,让你们方便运送,如何?”
黄之桐说完还问:“怎么样,是不是和你的想法不谋而合?”
祝景澜点头:“平日操练之余完全可以做到,只是细节上还要在落实。”
“你要操心的还真多。”黄之桐道。“找个能干的副将去做,不就得了。”
“大营里多是莽夫,只喜欢摸兵器,摸笔杆子和锄头的少。”
“蒙我的吧,哪个营帐里头没有军师?
大营里头的将军如此多,没有笔杆子怎么能做到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