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当家选择在这个时候将我传唤过来,想来应该也不至于来询问这些无足轻重的问题,究竟想要问些什么,不若现在就直接说了吧。”
打机锋是最无聊的事情,虽然这是人之常情,并且也是相互套话的前奏,
但套话这种东西,并不一定需要这种虚与委蛇,还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达成,那就是...
交换情报。
“不愧是名剑剑排名第三的太白易经,这般的直言快语倒是让我觉得颇为有些不适应了。”适不适应那不还是当事人的一句话随便说?
但田猛的脸上,反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而在他身边的女儿,也就是田言则是在这个时候取代了她的父亲,出声说道:“若是易先生不介意的话,可否告知我们,荧惑之石上是否真的如同传言那般,上面刻有那些惊世骇俗的字?”
“哈,这里是东郡,是农家的地盘,荧惑之石从天而降,虽然让王离将军抢了先,但农家倘若是真的想要知道,王离将军想来也不会介意分享,何故来问我这么一个局外人?”
易经推杯笑道,脸上一副无辜的样子,似乎他真的不知道荧惑之石般:“我可是才来东郡没几天,田大小姐怎么就能够认定,我会知道荧惑之石的情报呢?”
“因为你是易先生。”田言抬起来,一抹金色的神光在眼前一闪而逝,快的不及让人细看。
“不知道田言的这个说法,可值得易先生来分享这个情报?”
“抱歉,我不知道荧惑之石。”这般简单就想套出易经来到东郡的目的?
田言嘴巴上说的是荧惑之石,但其实在这话中海油另外一种意思。
假若易经真的能够对荧惑之石的了解非同一般,那么田言便也就能够确定,易经此行所来的目标是什么。
而这就暴露出了易经在人前的需求和弱点。
这在谈话中,是注定会被人拿住把柄,落入下风的话头。
易经可不至于那么愚笨。
相反,只要他做出一副七分不懂,三分未知的模样,那么田言就无法确定,易经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假装不知道。
这么一来,田言就会在两种选择中分不清真实。
一旦她做出错误的选择,那么接下来如何说,还不是轮到易经来开头?
“农家在东郡,虽然颇有些实力,但对比起大秦,仍旧是螳臂当车,正因为我们是诸子百家里人数最多,势力最庞大的一家,所以,我们不能去找王离索求荧惑之石的具体。”
田言一时语塞,自然也轮到了当父亲的来发言,而他的出口,则像是将田言引起来的问题直接揭过去,重新开始了另一个话题一样。
对此,易经自无不可,不拿出点诚意来,他易经是不会松口的。
这位田大小姐想要空手套白狼?
省省吧。
“正因为家大业大,所以就算出来事情也走不掉,王离将军的军队就在此,农家,就算真的想干什么,还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泛起浪花来吗?”
易经听得出来田猛田猛的话语里所指出的含义,指出了农家因为势力庞大的缘故,导致农家在帝国那边收到的警戒是最严格的。
也就是说农家但凡有一点儿不符合他们的百家的举动,都会引来莫大的动静。
这是田猛的第一重意思,谁都能够领会,但在这之后,还有第二种意思。
那就是在告诫易经,他农家的势力之强,隐晦的点出了易经,不要做的太过分。
至于易经到底是听没听出来?
听出来了又能如何?
装个傻故作不知道不就行了?
就算听得懂,都要装作一副没听懂的样子。
“妙,妙啊~所以其实田当家,真的有那份心思了?”易经拍了拍手掌,好似真的在为田猛口中所表达出来的诚意觉得满足一样。
当然,他也是在装傻就是了:“田大当家,农家要是真的能够那么做的话,可谓是诸子百家第一人呐。”
“易先生此话的意思是...”田猛心中一突,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想,但还是硬着头皮反问道。
“我再说,田大当家,是真的有了那份叛逆的心思,这般大业,农家千人的大家,就是为了推翻暴秦而准备的吗?”
易经脸上带着笑容,继续鼓掌,好似根本没看到田猛那剧变的脸色,兀自继续说道:“推翻暴秦,再度成就...战国七雄并治?”
“农家绝无这等意思!”田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激烈的情绪下引动自身的内力。
这悍然一掌拍落,直接将面前的这漆木方桌给拍的粉碎。
四散的木屑碎片到处纵横,洒落在整个屋子里,激荡出片片的灰尘。
“刷!”就在这一声巨响之后,烈山堂周围的屋子与角落里纷纷涌现出不少的高手,一个个的夹带着强烈的气机死死的锁定住了易经的身影。
而在易经的背后,被关闭的大门轰然破碎,一柄无剑尖的长剑携带者淡蓝色的无匹雄力,扫地裂砖,上撩斩击,直朝着易经到后背落下!
“二弟,住手!”田猛的心情激荡之下,未曾料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田虎出手的时机实在是太快了,这般的急速让田猛哪怕反应过来,也无法来得及及时赶过去阻拦下来。
并且田虎的这一出手,这本来还能心平气和的作者正在彼此的桌子上讨论的举动,立即就变了味道。
“哈,原来这才是田大当家的诚意。”轻笑一声,易经侧身躲避,让这柄长剑以丝毫只差从自己的面前刺了过去。
覆盖在剑上的无匹雄力的确满溢,但很可惜,这个江湖上除了一些绝强的高手之外,还没有人敢于在与易经战斗的时候,全力出手。
全力,就代表着必死无疑。
不过今次既然在农家的地盘,他也不至于大开杀戒。
所以只是侧身躲过之后屈指弹出一抹剑气,击打在这并剑的侧面上,将其震飞了出去。
同时,易经也终于在这个时候看清楚了,这个持剑之人的模样。
虎魄被这般轻易的荡开,是田虎无法想象的,就算是名剑剑谱第三的易经,也不至于会这般的厉害吧?
田虎内心鼓荡,这蓄力良久愤恨的一剑,居然被易经这样轻描淡写的荡到了一边?
田虎郁气难平,怒吼一声,强行扭转剑之去势,就准备再给易经一剑。
这个时候,田猛也终于来得及有所动作了,一下子出现在易经的旁边挥手直接拿捏住了田虎持剑的手腕。
内力鼓荡下,封锁住田虎手腕的经脉内力流动。
田虎顿时感觉到从手腕处开始渐渐无力起来,本来急速流转的内力也在这个时候快速的降低,变得不再通畅。
手腕上的命门,被人抓住了。
“铛啷...”虎魄剑失去了内力的加持,更加之田虎无法握住长剑,所以也只能无力的跌落到地面上。
溅起一些火花,仅此而已。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回了你的蚩尤堂?”
以往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没什么智商,做事有些鲁莽,但好歹也算是顾全大局,未曾闹出什么大事来。
没想到这次,就直接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易经是他喊来的,选择谈话的位置也是他选的,更有甚者以内力击碎了桌子也是他做的。
而这种种换来的,却是现在好似拍桌为号般的围杀。
“大哥!这可是名剑剑谱第三的易经,这小子出现在东郡,又岂能安着什么好心思?大哥现在接见他,还带着啊言,无疑是很危险的举动。”
“做兄弟的放心不下,就埋伏在左右,一旦他翻脸不认人,我就率领手下们杀进来,乱刀砍死他。”仅剩的一直独眼死死的看着易经,那眼中的杀机是如此的强烈。
易经看得出来,他心中想的,和他现在说的,只对了一半儿。
至于另一半,哼...他自己想什么,他自己才知道。
“你既然知道他是名剑剑谱第三的易经,就应该知道对方必定不是一个言而无信,滥杀无辜之人,他是我喊来的,便是我的客人,你的这般举动,让我的面子往哪搁?”
田猛沉声说完,抓住田虎的手掌中内力激荡,强势将田虎震退几步,放下手冷声说道:“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去,若是再敢做下这等事情,我饶不了你!”
“大哥!先下手为强啊!只要我们布下地泽二十四,他就算是剑谱第三又能如何?”
田虎兀自不狠心,继续大声说道:“就这样放了他,我不甘心,不能为我所用,迟早会与我为敌,那倒不如现在就杀了他,以绝后患!”
“哈...不是一路人,便就是死人吗?”就在这个时候,易经也出声了。
在这之前他一直在关注着田猛的女儿,田言的脸色,对方并没有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相反,反而是依旧淡定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似现在的惊变,完全与她无关一样。
这等淡定,让易经高看了一眼的同时,也不禁在想,这田虎的举动,是否这位田大小姐,也知情呢?
不过这位田虎,第一次的口出狂言,易经看在田猛的面子上,也就算了。
但是这第二次的狂言挑衅,易经再看在谁的面子上不做理会?
田言吗?
“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来东郡,存着什么心思,农家,不是你可以染指的。”
田虎揉动着自己的手腕,冷哼一声说道:‘大哥带人宽厚,以和为贵,我可不同,我可没大哥那么天真!”
“二叔做的有些过了。”就在这个时候,田言突然出声了。
而她这在一群大老爷们里独独的女声,顿时将所有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易经也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这位田大小姐,会一直这么淡定下去呢。
“阿言,你总有些大道理,但事实证明,有些事情和人,是不能用大道理来讲的。”田虎闷声说道,那眼睛从未离开过易经的身上哪怕半点儿。
“那你来说说,二叔怎么了?未雨绸缪?何故有错?”
“二叔虽然是剑谱第十二,但对比起剑谱第三的易先生,差距有些大了,这般的不明智,看不清彼此的实力差距,是不该的。”
田言语出惊人,看似是在责骂田虎,实则是在隐晦的表达出,仅凭他一人的实力,难以与易经对抗。
就算要组成这般的围杀之举,也该找足了足够了高手,从而发动这一场杀局。
这句话的意思很直白,在场的人只要不是笨蛋,基本就全都听出来,。
田虎听着,眼前越来越亮,似乎的确找到了一个貌似不错的办法。
而田猛则是脸色大变,田言的这句话,可谓是将他彻底的推入到了深渊中,彻底说不清的那种。
至于易经,他的脸色就很玩味了。
“阁下?也是剑谱排行榜上的人?”易经转过头,看着田虎那越发明亮的眼睛,这才说道。
“哼,怎么?只许你是剑谱第三,我就不能是剑谱十二了?”
田虎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阿言说的不错,我的确不自量力了,若是阿赐在此,今日之局,不会这么简单的让你渡过。”
“阿赐...干将莫邪的剑主,名剑剑谱第五位吗?有趣。”易经的脸上透露出淡淡的笑意,但在眼中,实则是刻骨的寒冷。
农家的这场举动,虽然并非是田猛的意思,但上下看起来,除却田猛,其他人似乎都是这样想的,一如这位田虎一样。
消除不与自己同路者。
“老子叫做田虎,剑名虎魄,给老子记住了,这是以后要取你性命的人。”田虎双手环胸,挑衅意味十足的说道。
“你不需要报上你的名字和剑。”易经眯了眯自己的眼睛,转过身好似完全不在意一样。
坐在了之前自己的椅子上,将后背完全暴露在了田虎的面前,他的声音,幽幽传来:“蝼蚁的名字,我记不住。”
“你!”田虎微微一怔,这才惊觉易经所言是什么意思,顿时勃然大怒。
他又岂能任由易经这般侮辱他?
居然敢说他是蝼蚁?
这家伙,这家伙!
“停下!”田虎的怒气冲击脑门,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就在他几乎忍不住想要捡起虎魄剑照着易经的后背再给他来一剑的时候,他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提将起来。
随后,整个人飞了出去,从那破碎的大门飞了出去。
田猛收回自己的手,环顾四周,那眼中披靡的神威与长久居在上位者的气息,让他们的心神都为之颤抖。
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来。
田猛,才是大当家。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现在,立刻滚出去。”田猛沉声说道:“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看得出来,这位农家大当家,是真真切切动了真怒了。
“是!”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大当家的怒气已经快要到了爆发的地步,继续在这里留下去,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能够成为农家精锐弟子,也都不是什么愚笨的人,怎么来的,也就怎么退下去了。
“阿言,你也下去。”目光转移到另一边静静坐着的田言,田猛说道。
“是。”心知之前的出言让田猛的心情坏道了极点,现在,就连他自己的女儿,他都不会想要待见。
田言让田猛失望,但...失望又能如何?
田言,又不是真的田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