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朵依吸了吸鼻子,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如果不是你来了下寨,下寨怎会遭此劫难?我阿爷也不会死......”
“我不会感激你的!”
石朵依的不甘和恨意来的突然,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几秒才开口。
“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以邪法制蛊,残害无辜,就算今日十八处没有将你们带走,迟早你们也会遭受报应。”
“石朵依,你是不是忘记了,如果今天我没来,你就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成为和石心蕊一模一样的厉鬼。”
听闻我这番话,石朵依愣怔住,旋即眼泪如泄堤的洪水般簌簌然落下。
像是经历了巨大的挣扎般,她嘴唇颤抖着,哑声道:“所以我也不会恨你,只是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这个将灾难带到下寨的灾星!”
灾星......
我心脏冷不丁抽了一下,又被人当成是灾星了啊.....
“呸,什么灾星?”
张劲拎着喇叭,粗声道:“柳夫人明明是祥瑞,你们下寨这些年乌烟瘴气的,早就该好好规范一下了,要不是她勇闯下寨,我们都不知道你们残害了三十三个人。”
“你......”
石朵依刚想理论,我身后传来一道沉沉的男声。
“以后你见不到小染的,按照规矩,你们日后全部都会受到监管.....”
金丝镜片下的黑眸颜色深了深,隐约透出淡淡的杀意。
人本能会对杀意产生畏惧的心态。
柳墨白浑身上下带着肃杀的气质,那双冰冷的眸子,不过是扫了众人一眼,人群中的哭骂声便小了许多。
石朵依眼神缩了缩,咬着嘴唇也不再说话了。
我向来知道柳墨白在外人面前,向来气场强得教人害怕。
今日见到这番景象,我却还是被惊到了。
我暗自扯了扯柳墨白的袖口,用很小的声音道:“别吓到人了。”
柳墨白冷哼一声,转身便上了十八处的车,我亦跟了上去。
我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关车门,张劲居然也挤了上来。
他笑呵呵冲柳墨白道:“柳爷,就那天的事吧,是我口无遮拦,按道理我借调到十八处的事情,明年六月就结束了,您......”
“聒噪......”
不等张劲说完话,车内闪过一道白光。
柳墨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我手腕上又缠了一条拇指粗细的黑色小蛇。
我无奈对张劲扯了扯嘴角:“十八处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与柳墨白做了这么久夫妻,我当然知道柳墨白不会因为张劲这几句话就生气。
那日他不过是顺水推舟,“合理”地延长了张劲的借调时间,也算是给黄景钰开了绿灯。
足以见得柳墨白是真的对黄景钰青眼相加啊。
十八处一共开来了十三辆车子,其中包含了五辆客车,三辆带雨棚的军绿色卡车。
足以将今晚逮捕的人和洞里的那些“物证”带回十八处。
我跟着黄景钰的车下山,接近天亮时分,才回到了旅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匆匆吃完午饭,我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余家。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余建华。
到余家的时候,余家那破败的大门敞开着。
我和柳墨白对视一眼,快步进了余家大门。
刚进到院子,远远就看到破败的主屋里,立着个佝偻的男人背影。
“你们来了。”
余建华转身,一张比他实际年龄还要苍老很多的脸落入眸中。
余建华穿着件皱巴巴的格纹衬衫,搭配黑布裤子及一双旧皮鞋。
从其的五官,隐约能看出曾经也是个长相俊朗的人,身上也还残留了些许书生气。
厚重镜片下那双浑浊的眼睛,在看到我和柳墨白时,露出了希冀的眼神。
他脑袋微微前倾,伸着脖颈,哑声道:“她死了么?她真的死了么?”
我点了下头:“嗯,你身上的蛊也解了。”
余建华身形一僵,大笑出声:“哈哈哈哈,那个草鬼婆终于遭了报应,她终于死了,哈哈哈哈......”
“二十一年呐,我被困在这里整整二十一年。”
余建华双目通红,激动得肩膀微微颤抖:“我以为这里会成为我的坟墓,老天开眼,我终于能离开这里了。”
出于纯粹的好奇,我忍不住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有没有爱过她?”
“从来没有。”
余建华唇角勾起一抹嘲讽:“以阴谋诡计开始的感情,怎么可能会随着时间而得到升华......”
冷不丁的,柳墨白握着我手腕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