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说吧!”
大理寺卿率先开口。
“离正月十五已经过去多日,尸体也出现了两具。有什么想法,尽管畅所欲言。今日的碰头会,目的就是为了集思广益,早日破案。陛下可等着咱们交答卷啊!”孙道宁补充道。
场面先是沉默,众人彼此交换眼神。
在场的都是经年办案的老手,对于此案的想法,大家都有一肚子的话想说。
但是……
今儿是碰头会,不是彰显自己本事的内部会议。必须顾全大局。
所以,谁都不主动出声。
再说了,这里是锦衣卫的地盘,自然是锦衣卫率先表现。规矩大家都懂。
锦衣卫某个头目,在接到萧锦程眼神示意后,率先说道:“凶手肯定还在京城,这一点毋庸置疑。一夜内拐走十几个少男少女,看样子凶手有点迫不及待。不离开京城,有可能是对方身体不适,力有不逮。也有可能是狂妄自大,根本没将官府放在眼里,笃定官府查不到他。”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偶尔还补充两句,真正做到花花轿子人抬人。
气氛也随之变得很热闹。
上面几位主官,都暗自点头,至少气氛是是可以的。讨论嘛,就是要众人积极发言,将气氛做足。
至于能不能讨论出一个结果,其实大家来之前心里头都清楚,也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办案,自然还得靠自己人。一个会议就能把案子破了,开什么玩笑!
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出了意外。
“还有一种可能,就算查到了,对方也有本事在众人围攻之下逃脱。”陈观楼突然插话,众人纷纷朝他看去。
他默默摊手,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从抛尸地点推测,我说的完全有可能。能在一夜内拐走十几个少男少女的人,必定是武者!
一个武者,完全可以将尸体丢弃到城外乱葬岗,任谁也发现不了。偏偏他选择将尸体丢弃在城内,还是人口密度极高的南城。这不仅是挑衅,还是艺高人胆大。
另外,我看了卷宗,卷宗从始至终对凶手的猜测,似乎一直在刻意回避一个事实,那就是‘武者’!这里面是有什么说法吗?
能犯下此案的人,除了武者,莫非还能做第二人想?亦或是某位贵人指使手底下的武者犯案!无论是哪种可能性,都离不开武者这个身份。还请诸位解惑,为何不提武者,可有什么忌讳?”
他的问题,就像是触动了某个开关似的,一时间群起而攻之。
纷纷出言指责否认。
“哪有什么忌讳,休要胡说八道。”
“是不是武者很重要吗?现在的关键是去哪里寻找凶手。”
“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要信口雌黄。”
“什么贵人?我怎么听不懂。”
“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犯案的凶手是一个人,也有可能是一群人。过早妄下结论,果然是门外汉!”
“不懂办案就不要胡说八道。”
“你是故意扰乱今日会议吧。”
陈观楼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指责,呵呵冷笑一声,一开口就将众人的声音压了下去,“怎么着,我说的话碰到了你们的痛脚,一个个恨不得跳起来打我。看样子,我触及到了关键点啊。莫非,你们已经有线索,追踪到了凶手,只是碍于凶手的身份不敢动手。”
“胡说八道!”
“一派胡言!”
“休要污蔑我等!”
“请将此人逐出,不许他参与会议。”
“都少说两句!”孙道宁不得不出面,他轻咳一声,“陈狱丞,没有证据的话,莫要胡说。”
陈观楼嘲讽一笑,出声反驳道:“谁说我没有证据。两具尸体就摆放在锦衣卫停尸房,任谁都能去查验。
尸体脖颈处的伤口,据仵作说,那就是死者的死因。瞬间被咬破,鲜血喷溅而出,大罗神仙降世也救不回来。
谁咬破了少男少女的脖颈放血?总不能是野兽,也不太可能是普通人。武者,也只有武者,甚至极大可能是走火入魔的武者,要么就是搞邪教的武者。
但是,据我所知,锦衣卫年年打击邪教,教匪都不敢在京城活动。所以,邪教武者的可能性极小。就算有,也不会如此嚣张的挑衅官府。所以,我更倾向于走火入魔的武者。
正因为走火入魔,才会一夜间绑走十几个少男少女,而不是采取更稳妥的隔三差五绑人。在场都知道,如果是隔三差五绑人的案子,根本不会惊动你们,轮不到你们来查案,下面的衙门甚至都不会上报。
也正因为走火入魔,抛尸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要隐蔽,要往乱葬岗丢弃尸体。
凶手的行为逻辑,已经证明了凶手此刻不具有正常犯罪分子的隐蔽思路。走火入魔的论点,更站得住脚。
既然有了方向,那就排查京城各大宗门,各大豪门权贵供养的武者是否正常。我先自证,我很正常,绝无走火入魔的倾向!”
“你就单凭两具尸体,做出如上猜测?没有实证,也无其他线索?”
“足足两具尸体,难道还不够吗?非得等第三具尸体,第四具尸体……等到所有少男少女都死光了,你们才肯接受这个事实吗?”
陈观楼连声反问。
“陈狱丞,莫要胡说八道。在场的都是经年办案老手,你能想到的,大家早已经有了猜测。”孙道宁不是在和稀泥,就是在和稀泥的路上。
陈观楼负责放火,他就负责出面浇水。
只是水浇得不够多,仅仅只是一个态度而已。
“既然有了猜测,有了方向,为何卷宗上没有体现出来,行动上更无表现?”陈观楼似笑非笑地朝锦衣卫老大萧锦程看去,“原来锦衣卫也有怕的时候啊!啧啧……”
嘲讽意味,丝毫不加掩饰。
瞬间,就激起了在场所有锦衣卫的怒火。
陈观楼得罪人的本事,一如既往,功力貌似更深厚了。
孙道宁默默端起茶杯,遮掩住嘴角的笑意。
他就喜欢看锦衣卫吃瘪,还得是陈观楼啊。同样的话换他来说,都没有这个效果。至少那帮锦衣卫不敢放肆的冲刑部尚书释放怒火,一个个再大的火气也得压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