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暗影如同鬼魅般从梁上轻飘飘地跳下,待得听完面前人的命令后,低头跪道:“属下遵命。属下即刻前往桐陵,配合杉州暗羽于当地秘密查访。只是请殿下示下,若是查到那位名中带‘欢’字且与桐陵苏家有所来往的年轻郎君,该要如何处置。”
日光从小窗内斜照进这暗室中来,于墙上切分出明暗的界限,那神姿高彻的贵公子面上漠然无情,纵有午后的溶溶光影落在那俊美的容颜,亦化不开他眸底深浓的晦色。
他语声寒冽:“绑起来,连夜送到本王面前。”
他倒要看看,勾得他娘子睡里梦里也念念不忘的,是个什么东西。
溪花园中。
云珠听过苏渔的话,大为讶异:“什么?!小姐说,殿下就是当年的那位公子?怎么会这么巧呀!”
她又惊又笑,又觉有趣,想了一想,笑着感叹:“小姐三年前就是那么地喜欢他,三年后更是爱上殿下了。小姐每次遇到殿下,都会喜欢殿下,缘分可真是奇妙啊!”
苏渔微微笑着道:“虽然不论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从我看到他的第一眼,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但这两种心情,却也是截然不同的。三年前的我尚且天真无忧,喜欢一个人就是勇往直前、毫无保留。而三年后的我再也没办法用这样的心情去对待一个人。我变得更加谨慎——或者说胆怯——即便感情上已经沦陷,也不敢轻易失去理智,身家性命总是要排在前头的。如此想来,也实在唏嘘。可惜,我曾那样天真热烈地爱过他。”
她似乎有些怅然,而不过须臾,却又释怀地微笑:“好在,我曾那样天真热烈地爱过他。”
夏凤兮回到溪花园时,已是日暮时分。
他先于书房内召见了谢太医,询问过苏渔今日的请脉用药情况,又问:“太医曾言,王妃兴许是因乍然恢复记忆而昏厥不醒,而初醒来精神尚未稳定之时,应避免使她回想往事以致再受刺激。如今她已休养数日,太医以为,以她目前恢复的情况,倘若本王问及她那段记起的回忆,可会刺激到她?会否于她身体有损?”
谢太医听他如此问,忙道:“殿下,王妃娘娘当时会因恢复记忆而昏厥不醒,足以说明那段记忆中必有对娘娘精神造成极大刺伤的内容。而娘娘能够醒来,是因娘娘意志坚强,终究战胜了那些伤痛。虽然如此,但娘娘如今醒来也才不过数日,每日尚且还要服用些安神定惊的药物。微臣愚见,眼下这个时期,还是应当尽可能地使娘娘情绪平稳地度过,以防娘娘精神上遭受冲击,再生波折。毕竟伤口自己慢慢愈合的时候,不去碰它是最好的。若非有什么十分紧要之事,微臣以为,还是先不要刺激娘娘为宜。”
他如此说着,却见对面那张俊美无俦的面上似乎微有几分烦躁之色,直截了当地问他:“那么,何时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