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半个小时之后，纪振华打来电话，说洛熙熙在项东家里，让纪景云别担心。
再然后，就是纪景云给姜芙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我爸呢？”
听完，洛野开口问道。
“血压有点高，吃了药，我让他躺下了，现在应该还睡着。”
纪景云哭声一顿。
洛野点头：“那先别喊他了。”
正中纪景云的下怀，她连忙说道：“是啊，昨晚就没睡，今早还去上班了，中午实在撑不住了，让警卫员送他回来了。”
姜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叫我们来，是有个什么章程？”
洛捷凯不在，洛野也不愿意和纪景云多废话，直奔主题。
纪景云目光殷切地看着他：“小野，熙熙就你这么一个哥哥，现在正是需要你们哥嫂替她撑腰的时候啊！我一个女人，实在说不过项家那好几张嘴，你们去一趟项家，让项家把女儿还给我……”
到底是亲生的，一提洛熙熙，纪景云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姜芙皱眉：“这话有点不清楚，我听你的意思，是洛熙熙主动跑到项家的，不是项家扣着人不放。咱们就是打上门去，自家姑奶奶不愿意回来，那也没意思。”
纪景云一顿，有些尴尬：“她年纪小，很多事都不懂，再说你们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这感情一上头，就忍不住犯糊涂……”
姜芙完全不惯着她：“这话不对，当年洛野下乡，也就洛熙熙现在这年纪。另外我和洛野结婚，那是有手续，有我家里人，大队长和全体社员共同见证的，我们没上头，没犯糊涂，这个我还真没法设身处地。”
其实，按照纪景云的想法，就是在洛野面前多说好话，求他主动揽下这件事。
最好是去项家，把项东揍一顿，出出气。
等镇住项家，再坐下来跟他们好好谈一谈条件。
没办法，熙熙都有孩子了，她身体弱，大夫说了，打胎也很有危险，最好还是生下来。
那就只能尽快和项东结婚了，到时候就说孩子早产，外人即便怀疑，也说不出什么。
按说这事儿应该找纪振华出面，可振华过完年还要回部队，要是让部队知道他探亲期间打架，很可能影响以后晋升。
另外，纪景云知道，纪振华和项东是发小，两个人和亲兄弟似的。
“不如你直接说说，让我们去项家做什么？”
眼看纪景云顾左右而言它，洛野终于没了耐心。
她讪笑：“项东欺负了你妹妹，你做哥哥的总要教训教训他，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熙熙不是没娘家人吧？”
姜芙被气笑了：“哦，让我们去打架啊？那你知不知道，洛野马上毕业，现在就等着分配单位。要是被人举报说他打架斗殴，这大学恐怕也白念了。”
一听这话，纪景云的目光闪了闪。
她连忙解释道：“瞧我，最近也是忙昏头了，都差一点忘了，小野马上毕业……”
说罢，纪景云一脸歉意。
姜芙心中冷笑，忘了？不会吧，你应该比谁都记得清楚，唯恐我们为了分配到一个好工作，来求洛捷凯。
纪景云当然没忘，不仅没忘，她还算到了这一点。
只要自己多说好话，把洛野架起来，让他不得不去项家要说法，以项东的性格，二人一言不合就会动手。
到时候，洛野甭想分到什么正经单位，有可能连学位证都拿不到，白浪费四年时间。
他要养老婆孩子，没工作，就只能跟家里低头。
自己趁机把他拿捏住。
过上一年半载的，挑唆他和姜芙离婚，把自己那个同样做了十年知青，刚回城的表外甥女嫁给洛野。
至于姜芙，一个农村妇女，离异了还带着三个孩子，就从哪儿来的就滚回哪里去吧。
要让她明白，别以为弄个户口就上天了，这城里不是随随便便是个人就能来的！
但洛野根本不上套儿！
哪怕她从一开始就把姿态摆得够低了！
“过去老话说，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可那是爹娘都不在了。洛熙熙有爹有妈，她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轮不到同父异母的哥哥出头。”
姜芙特地咬重了“同父异母”四个字。
她冷笑一声，又说道：“十八岁的大姑娘，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不能出事了就全赖在别人的头上。”
洛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估计接下来你们也很忙，春节我们就不过来了，正好今天提前把年礼都送过来了，好不好的也是一点心意。”
他起身，伸手拉起姜芙，和她一起往外走。
纪景云慌了，她急忙追上去，口中还大声喊道：“你们连妹妹都不管，就不怕别人嚼舌根？姜芙，你也是有女儿的人，你都不怕遭报应？”
姜芙猛地站住，一个转身，冷冷地看着纪景云。
“你再说一句试试？不知道我们农村女人最喜欢扇耳光，扯头发吗？要不要体验一下？”
她一脸鄙夷地看着纪景云：“我知道你瞧不起我，背地里一口一个乡巴佬喊我，我只是不在乎狗叫罢了。但你要是敢说我女儿一句不好，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乡巴佬都是怎么打人的。”
姜芙往前走了一步，吓得纪景云连连后退。
她十六岁考进文工团，充其量也就是斗几句嘴，使点绊子啥的，二十岁嫁给洛捷凯之后，更是一路顺风顺水，舒舒服服地做她的首长夫人。
哪里见识过田间地头妇女打架的阵仗？
轻蔑一笑，姜芙冲纪景云挥了两下拳头，看到她脸色惨白，这才满意地离开。
“别生气，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出了家属院，洛野带姜芙去冰点城喝饮料，逗她开心。
喝一大口半液，姜芙果然露出笑容。
这是当地的一种冷饮，有点类似后来的麦当劳香草奶昔，还加了一点碎冰沙，味道也更甜一点。
“我被分到省机械研究院了，今天上午刚弄完手续，刚才没顾上和你说。”
洛野小声说道，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容。
“真的？！”
姜芙眯起眼睛：“真是一个好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