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墨听着王福的言辞,心中虽仍有疑虑,但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老人家,既然您如此肯定,祈某愿意一听详情。此地破败不堪,也没个落座之处,那不如借个地方说话吧。”
老者点头应允,“官爷若不嫌老朽家中寒酸,那不如就去老朽的茅屋坐一坐吧。”
茅屋坐落在一片青翠的竹林之中,虽然简陋,但收拾得颇为整洁。
祈墨跟随王福进入屋内,只见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桌,两把木椅,还有一张破旧的床铺。尽管如此,却透出一股宁静与祥和的气息。
王福请祈墨坐下,然后亲自为他沏了一壶热茶。茶香袅袅,两人对坐而谈。
“官爷,老朽要说的这桩秘闻,没有太多人知道,老朽也是偶然知晓的。”王福清咳几声,“老朽在府上地位低微,只是负责做一些下人的粗活。有一日,王妃怒气汹汹将一些画轴丢给我,只说是要我把这些画给烧了,我不明白王妃这是何意,也只能照办。”
“等我将画轴准备拿去处理的时候,见雍王急匆匆地找到我,将我拦下,还要求我不要将这些画烧掉。”
王福的眼神在回忆中变得迷离起来,他继续道:“当时,雍王的神情极为紧张,几乎是恳求我手下留情。我虽不解,但也不敢违抗王妃的命令,很是为难。不过后来雍王也拿王妃没辙,我也把那些画轴都烧掉了。”
祈墨追问道:“老人家,那些画作中是否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何雍王会如此紧张?”
“那些画作……”王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愧的神色,“那些画作我曾私下打开来瞧过,画上皆画着一位美人,而且在我看来应该是同一人。”
美人?皇叔李贤还有这嗜好?祈墨问道:“那画中的女子您可认得?”
王福摇了摇头,“不认识。我虽是个粗人,但看画中美人的穿着绫罗绸缎,头簪玉簪金钗的,料想应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子,可能不是什么世家贵女就是什么侯府千金吧。”
祈墨听后,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他再次追问道:“老人家,您能否详细描述一下画中的女子?比如她的相貌特征、衣着打扮等。”
王福沉思片刻,努力回忆着那些画作的细节。他缓缓道:“画中的女子,眉如新月,眼似秋水,容貌极为美丽。她的衣着华贵,色彩鲜艳,尤其是她的头饰,玉簪上还飞着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一看便知是富贵之物。”
“对了,那时候府上有一些传闻,说是雍王李贤年轻时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但因种种原因未能与心爱的女子在一起。”王福努力边回忆边说道:“想来那名女子,或许就是雍王的心上人?”
祈墨的眉眼陡然一沉,心头莫名一颤,他从袖中摸出一枚玉簪,递到王福眼前:“老人家,您看看,可是这一枚簪子?”
这枚簪子,小巧而精致,静静地躺在祈墨的掌心之中,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簪身细长,是用极品和田玉打制的,簪尾刻着两只相互交缠追逐的蝴蝶,翅膀微微张开,上面布满了细密的纹理,足以可见玉石工匠的绝活。
一只蝴蝶的翅膀上,镶嵌着一块小巧的蓝宝石,晶莹剔透,而另一只蝴蝶的翅膀上,则点缀着一粒红宝石,鲜艳如火,为整个簪子增添了一抹浓烈的色彩。
王福接过玉簪,举起放在眼前,眯缝着双眼来回打量了许久,嘴里喃喃道:“没错的……就是这一枚簪子……我曾在那些画作中见过,一模一样,不会有错!”
“这簪子……怎会在官爷手上?”王福将那玉簪还给祈墨。
“这是我今日在雍王旧府找到的……”祈墨的语气沉沉。
“那便是了!”王福有些激动地说道,“这或许就是画中女子的旧物!”
祈墨的心中翻涌着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紧握着玉簪,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追问道:“老人家,您可曾听雍王说过有关这枚玉簪的故事?还有,关于画中女子的传闻,您可有知晓?”
王福皱眉沉思,似乎在努力挖掘那些深藏在记忆深处的往事。他缓缓道:“老奴在府上多年只是个下人,对于王爷的私事所知甚少,虽然不曾亲耳听到王爷提及这枚玉簪的具体故事,但确实听说过一些关于画中女子的传闻。”
他顿了一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继续道:“那些传闻起初只是府中的小道消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被传得越来越夸张。有人说王爷在年轻时曾深爱过一位女子,但因为种种原因无法与她在一起,而那些画作便是他对那段情感的纪念。甚至还有人传言,王爷与那位女子有过孩子,但因为各方面的压力,他们被迫分开。后来王妃大为震怒,将那些传谣言之人统统抓起来杖毙……”
王福嘴唇翕动着,似乎不愿意去回忆那些往事。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和无奈,继续说道:“至于王爷为何要老朽每日来这儿给广玉兰树浇水,我也不是很清楚。王爷只说,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了解这一切的人来到这里。”
“这些年来,老朽每日都来浇水,可从未见过有什么人来过这里。甚至那些路人都说这儿死过人,风水不好,连路过都要绕路的……”王福絮絮叨叨地讲着,又抬眼看向祈墨:“直到今天,你终于来了,所以我想,王爷口中的那个人,可能就是官爷你吧。”
“嗯,我明白了。”祈墨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王福,“这些钱是您这些年来的工钱,您收下吧。”
王福听后,连连摆手,拒绝道:“官爷,这可使不得!老朽每日浇水,只是遵从王爷的遗愿,从未想过要什么报酬。这银子,老朽万万不能收。”
祈墨温言道:“老人家,您就收下吧。这不仅仅是对您这些年辛勤付出的认可,也是我对您提供帮助的感谢。您若不收,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王福听了祈墨的话,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他看了看手中的银子,又看了看祈墨诚恳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低声道:“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官爷的厚赐。”
……
入夜,夜凉如水。
祈墨躺在客栈的床榻上,却无法入眠,他阖上眼,脑海中的记忆却隐隐翻动着——那时他不过两岁,被母妃温柔地抱在怀中,他睁着圆圆的乌瞳盯着母妃发髻上的玉簪,那玉簪上的一对蝴蝶宛如真的一般,在他头上翩翩起舞……